W. H. 讀書筆記 (壹) - 我讀《人狗之間》(下)［外加封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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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商服務時間】

今天是我生日，這篇〈我讀《人狗之間》(下)〉的後面，還有一篇「生日額外加更」文，請勿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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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今天這麼晚回去沒關係嗎？」石君雅問。

高潔方輕鬆答道：「安啦！我媽今天到台中阿姨家去了，明天中午以後才會回來，我家只剩下王子看家，沒人管啦！」

明天是雙十節，大家休假一天。高潔方見媽媽出門後，沒多久也拎著包包到石君雅家，玩起電玩來了，一直玩到晚上十點還不肯歇手。

「妳家王子還沒走啊？」

「牠這禮拜就要還給華阿姨了。這樣也好，省得我一天到晚，為牠的飲食擔心。」

「嘻，妳真的變了耶，還『一天到晚』為狗擔心。」君雅吃吃笑著，看了看時鐘，對潔方說：「我看妳今天住我家裡算了，已經十點半了耶！」

「什麼？！」潔方大吃一驚，也看看時鐘：「完蛋了！怎麼這麼晚啦？！我要回家了。」

潔方趕忙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時，君雅在後頭嚷著：「等一下啦！這麼晚了，我叫我哥陪妳回去好了。妳放心，我也跟著去可以吧！」

送潔方回家沒多久，君雅家的電話石破天驚似的響了起來。

君雅一拿起聽筒，便聽到對方氣急敗壞的聲音：「石君雅！我完蛋了啦！王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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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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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我剛才發現王子不見了！我想一定是我那時開了大門又折回去拿錢包時牠偷跑出去的⋯⋯唉，我完蛋了啦！我怎麼向我媽還有華阿姨交代啊？！」

君雅想了想，說：「妳別急。我想王子應該不會跑太遠的。明天一早我陪妳到附近住家問問看，搞不好有人見王子胖胖的很可愛，就把牠帶回家了。如果還找不到，我們再報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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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也只能如此了，潔方無奈的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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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難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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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方不但要擔心王子的下落，更要厚著臉皮，挨家挨戶的詢問。

今天是休假日，大家起得晚，許多人來應門時，臉臭得跟什麼似的。

回答潔方和君雅的，也都是一句沒好氣的「不知道！」、「沒看見！」

只差沒噴出「有病啊！」這三個字。

本來嘛，一大早把人家從被窩裡叫起來，問的卻是如此「狗」事，人家不生氣才怪！

問了十來家，潔方所獲得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本來就一肚子委屈的她，這下真的要哭了。

「喂，別洩氣嘛！我們再問一下好了。如果真的找不到王子，乾脆我們去寵物店買一隻，怎麼樣？」

君雅出了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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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倒容易！

潔方想，要買一隻像王子那麼肥的狗還真難哩！別的不說，自己養的狗會認不出來嗎？

媽媽也許騙得過，但是華阿姨那一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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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方腦袋轉個不停，眼睛卻不由自主朝正前方看去：真怪，迎面而來的這隻小狗，身材也是肥嘟嘟的，而且不論顏色、體型都和王子好像啊！品種好像也是吉娃娃⋯⋯

潔方看了看牠的主人，嚇了一跳：這不是同班的何曉安嗎？

「妳們在幹嘛？」何曉安問。

曉安牽著的胖狗，一見到潔方接近，便「汪」的一聲吠了出來，還把小短腿搭在潔方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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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是王子耶！」君雅嚷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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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方整個人呆愣愣的，自言自語道：「王子？真的是王子？⋯⋯王子！我總算找到你了！」

潔方蹲下去，用力摟住王子，摟得好緊好緊，生怕一個不當心，又讓這隻小胖狗溜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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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曉安，妳怎麼會跟王子在一塊兒呀？」過了好一會兒，君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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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傍晚我爸回家時，看到這隻狗蹲在馬路中間，差點被車子撞到。他覺得小狗很可憐，就把牠帶回家了。我看這隻小狗的模樣，有點像前幾天高潔方說的『王子』，就打算今天先把牠帶到高潔方家確定一下，如果不是，我再把牠送到派出所，看看有沒有人丟失小狗。」曉安回答。

「老天保佑啊！高潔方，妳可要好好謝謝何曉安，還好是她撿到王子，不然妳就慘啦！」君雅說。

「唔⋯⋯」潔方看看王子，再看看君雅，最後看著曉安。

「謝謝妳。」潔方在嘴裡咕噥了一句。

「沒什麼啦！」曉安微笑道，把牽繩交給潔方。

「我把王子還給妳了，好好照顧牠，別讓牠再亂跑了。那我回去了，再見。」

曉安蹲下身去，輕輕摸著王子的頭，溫柔的說：「王子，再見了。」

曉安離開了。

君雅呼了一口氣，對潔方說：「真沒想到，王子會在何曉安家過夜；也沒想到，她對小狗這麼親切呢！」

潔方點點頭：「她不像我想像的那麼冷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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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潔方的媽媽回來了。媽媽看見潔方在客廳看書，王子趴在潔方腳邊休息，欣慰的笑了：「潔方真乖，王子也很乖吧？」

潔方大聲說：「是呀，我們都是乖寶寶！」

潔方說完，偷偷對王子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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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真快，和王子分離的日子終於到了。

這天是禮拜六，潔方藉自習之名，去學校讀書，她不想再碰見華阿姨。

潔方來學校讀書，身為死黨的君雅也就奉陪到底了。

不過，她不知道潔方到底讀進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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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雅見潔方一整天都在發呆，八成在想念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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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習結束後，在回家的路上，君雅問了潔方這麼一句：

「妳真的那麼討厭那個華阿姨嗎？」

「也不是啦。我只是不習慣她那種故作親熱的態度。」潔方答。

「我看，妳是不想看到王子和那個華阿姨回去吧！欸，妳醒醒吧，王子畢竟是別人家的狗。」。

「王子回去我才高興，留在家裡麻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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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方說著停下了腳步，手指著前方：「妳看，是何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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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安正站在一家寵物店前面，看著那些關著各式各樣狗兒的鐵籠，默默出神。

「這些小狗都好可愛啊。何曉安，妳也喜歡狗吧！」

君雅走了過去，和曉安一起看著這些籠中狗。

「嗯。」曉安輕輕應了一聲。

「不曉得這些小狗，會被哪些人買走？希望他們都被真正愛狗的人買去才好。」潔方說。

「真正『愛』狗的人？」曉安低聲說，像是說給自己聽。

「愛，多空泛的字眼。沒有了解，沒有能力的愛，只不過是人類的自我滿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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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雅和潔方兩人愣愣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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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安回過神來，臉頰泛紅，眼睛似乎閃著淚光，她對兩人說：「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再見。」

眼見曉安離去，君雅搖搖頭說：「我的天呀，連看個寵物店都有這麼嚴肅的感想，真累！」

「我看，何曉安八成有一段傷心的往事。」潔方說。

這時君雅家到了，兩人道了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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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方繼續朝「從今天起，變回乾淨和寧靜」的家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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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家時，潔方在巷口的全家買了一支霜淇淋，邊舔邊走的來到家門口。

開了門，潔方還弄不清是怎麼一回事，雙腳就被一坨軟綿綿的東西絆到。

潔方撲身向前，跌了一個狗吃屎，霜淇淋也從手中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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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嘛！」潔方揉揉膝蓋，看了肇事者一眼：是一隻肥嘟嘟的吉娃娃。

那隻狗正開心舔著地上的霜淇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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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呀！是王子！」潔方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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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聞聲出現了，她對潔方說：「剛剛我接到華珊的電話，她說還要在美國待上一陣子，拜託我再照顧王子幾天，我答應了。」

「什麼？！王子還要待在我們家呀？」潔方把白眼翻到後腦勺去，「我說媽呀，妳實在太好心了。」

「沒辦法，人家拜託嘛。」

「啊～討厭死了。」潔方瞪了王子一眼，連珠炮似的抱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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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討厭狗了⋯⋯喂，王子，不要再吃了，吃地上的東西會拉肚子的。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麼嗎？就是貪吃！越吃越肥會肥死的，我最討厭你這種肥狗了。喂，喂，別舔我呀，髒死了！我求求你聽話一點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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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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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圖原畫作者是 Adolf Pirsch (1858-1929)。作者去世70年以上，其著作財產權已經消滅，原畫圖檔屬於公有領域 (public domain)，任何人均可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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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得】

眼尖的讀者會發現，《人狗之間》的故事，走的是 A—B—A 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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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高潔方和王子的情節 (現在)

B：何曉安和哈比的情節 (過去)

A：高潔方和王子的情節 (更靠近現在的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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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安排的好處：一是故事線雖為兩條，但是很清楚，雖有交叉敘述，但一個故事講完 (or 告一段落)，再講下一個，讀者比較不會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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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有「首尾呼應」之感：高潔方和王子的情節，是從王子即將到高家，到王子本來要離開，但後來還待在高家，首尾呼應，而且第一個 A 帶有懸念：潔方和王子能夠好好相處嗎？再由第二個 A 解開懸念，留有餘韻，也不會讓讀者覺得沒回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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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是一個獨立的小故事，放在中間，可以作為兩個 A 的「休息站」，舒緩一下節奏，也能讓情節更加豐富；更重要的是，凸顯 A、B 兩邊的對比：曉安受過傷害，也認為自己傷害過狗，有著愧疚感，所以強迫自己冷漠；而潔方原本不喜歡狗，但接觸後開始產生好感，話語和行為也比曉安天真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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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對比，恰好彰顯書名「人狗之間」的不同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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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對比是兩組的配角：潔方・王子組的同學石君雅，以及曉安・哈比組的哥哥何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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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雅、曉平因為是配角，所以描述不多，也非圓型人物，主要功能是襯映主角 (潔方、曉安)，不過因為君雅是兩個故事裡面的主線故事配角，所以她的戲份和副線故事配角的曉平相比，來得比較重，又因君雅是曉安、潔方的同學，所以也有提供她對於曉安的另一種看法給潔方&讀者們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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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革命：〖寫小說技巧-4〗創造配角３要素＆人物圓扁】by 李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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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談一下兩隻狗「王子」和「哈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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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不是動物小說或童話，所以兩隻狗都沒有提到其內心和思考，而是以人類的眼光來看——除了「哈比孤獨了」之後幾小段以外——這種寫法，其實暗藏了「人狗之間的心態落差＆人的自以為是」，包括王子的主人華阿姨給王子吃泡麵、潔方的天真話語、曉安及其家人後來對哈比很冷淡甚至厭煩的心態⋯⋯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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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這段話，是作者我刻意寫下的故事眼，也是主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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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安正站在一家寵物店前面，看著那些關著各式各樣狗兒的鐵籠，默默出神。
「這些小狗都好可愛啊。何曉安，妳也喜歡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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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雅走了過去，和曉安一起看著這些籠中狗。
「嗯。」曉安輕輕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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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這些小狗，會被哪些人買走？希望他們都被真正愛狗的人買去才好。」潔方說。
「真正『愛』狗的人？」曉安低聲說，像是說給自己聽。
「愛，多空泛的字眼。沒有了解，沒有能力的愛，只不過是人類的自我滿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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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雅和潔方兩人愣愣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