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園慶典記憶 - 微小說-夏日祭-那一天的記憶

從眼中所倒映的景色是他無法去相信的，無法證明其真實的景色，必將成為永生難忘的回憶。

他看到的是，燈火通明的夏日祭，兩位少年少女，穿著和服，臉帶微笑的迎接著他。

少年臉上雖有些刀疤，但卻能從眼神看出他的稚氣，而少女則是有著烏黑的秀髮，精緻臉龐，是那種人見人愛的類型。

「快點啊！夏日祭的時間是很短暫的。」

「是要等多久，我們會等你，但時間不會等你欸！」

少女滿懷期待的等著他的到來，而她的同伴-也就是另一位少年雖然表現的不耐煩，但卻還是停著腳步，等待著他。

他看到他們，愣在原地，面部扭曲，心痛欲裂，喘著粗氣，這些症狀是看到他們二人才開始的。

之所以會有那些心理上的症狀，是因為那兩人曾是被他傷害的人啊！

他再怎麼冷血，看到二人沒有對他抱有怨恨，還是無法克制不住自己的心。

「為什麼......你們會......」

過多的情感夾雜，總會讓人無法好好說話，但想要表達什麼，傳達什麼，永遠都不是一個人的問題。

「什麼都別說啦！現在是難得的夏日祭還在那邊敘舊幹嘛，這種時候就是要好好玩才行！」

女孩邊說著，邊握著他的手，少年跟在旁邊，也一起開始了夏日祭的遊玩。

少女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對每樣好奇的事物都會停留便招呼自己兩位友人過來觀賞。

而跟他是青梅竹馬的少年總是應和著他，但偶爾也會因眼前的事物，而感到離譜並忍不住去吐槽。

「不是，蕉園小熊怎麼用軟木塞槍就打的下來，要也是真槍吧？」

「.......」

「昂先生，你是要讓那隻可愛的香蕉熊被打的體無完膚嗎。」

少女輕敲他的額頭，邊帶著埋怨氣息的回嘴。

他則是沈默

因為聽到了「昂」，少年的名字

而那位叫昂的少年則是不以為意，輕輕挑動他的瀏海

「森，你是想要那象徵紀念的香蕉熊玩偶咯？」

喔對，她叫森

「你如果要用真槍打，那大可不必......」

「好啦！沙包你可以接受了吧！」

「老闆，沙包給我來一桶，多少錢都沒差！」

他和森都默默的有種無言感

「昂這傢伙哪來那麼多錢......」

「真是的！我去幫他。」

森搖頭嘆息，並上前向昂索要沙包，看著他們兩人鬥嘴的模樣，他感覺到以往的熟悉感。

「打中了欸！昂看到了嗎？！」

「傻瓜，打中沒有有打下來才算，妳以為店家是在做公益喔

昂一邊嘴炮，一邊瞄準目標（蕉園小熊）

然後蓄力投擲，力道很大，如果是目標是人的話，應該早就頭破血流了。

該說還好目標物是蕉園小熊嗎（？

而身為目標的蕉園小熊，確實是不負眾望的命中了，並被擊落下來。

老闆很熱情的取出掛在攤位的娃娃給森，森也面帶笑意收下，不過老闆後面話語讓三人都感到了老闆的無奈。

「後面還有很多攤位，你們可以往前面逛，像你們這種高手，前面的攤位對你們來說更有挑戰性，我這種小攤位你們就行行好，別來了......」

老闆全身穿著蕉園小熊布偶裝，直接他說話時才知道他是個年邁的老人。

而聽到老闆的話語，三人才意識到，昂那一丟他們小販會多虧錢，便匆匆離開了。

燈火通明的廟會，夾雜著各式各樣的人的歡聲笑語，森像個孩子般的哼著歌，雙眸總是無法從夏日祭的各總活動移開。

像是看到撈魚的攤位，森就直接上前開始撈魚的動作，不過看到魚的時候，忍不住感到訝異。

感到她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他和昂忍不住上前，也是大吃一驚。

「這東西是魚？」

與其說他是金魚，倒不如用突變種來形容比較完善。

有別於一般的金魚，全身上下不是紅黑白混雜在一塊，而是從頭到尾都是咖啡色。

不過這並不是他們驚嘆的理由，驚嘆的原因主要還是在他的頭。

為什麼金魚的頭長的跟熊一樣啦？！

這是三人完全無法接受，也不知如何吐槽的點！

「老闆，這是金魚嗎？！」

昂算比較反應過來的人，指著那個不知算不算金魚的「魚」

「哎呀！那是你們年輕人沒有過多見識，所以才會驚嘆於這種東西，這是我們這裡的土產，原本他們也是一般的金魚，可也不知為何的，自從這一附近開始種植香蕉，變成蕉園後，這些金魚開始變成了熊的樣子。」

儘管這種理由很令人無言以及不可置信，但沒辦法，環境的影響可不是他們三人能改變的，只能順應。

撈金魚（但這應該小熊魚？）

是夏日祭必備的攤位之一，雖然坑錢但好玩的話，誰又會去特別在意所花費的錢呢？

何況，對他們來說，這都是不可多得的回憶。

他看著他們，森聚精會神的盯著在攤位水池的一隻小熊魚，在他終於停止遊動的一瞬，森的手也有了動作。

因為過大的動作，濺出了陣陣水花，而結果當然是……

他雖然沒有正面去看結局，但從森失落的表情就知道又失敗了。

昂沒有說話，只是從沉浸失落情緒的森那裡拿走網子.......

他的動作很輕柔且快速，就像是一瞬間發生的事，等回過神來，森放魚的水盆便多了一隻小熊魚。

「欸......」

森回過神看到盆裡的魚，訝異的眨了眼睛，看向昂。

昂只是輕拍她的額頭，臉朝向一邊，一臉不在意的樣子。

「撈金魚不是靠時機，還要夠輕盈讓他們無法感知到你的氣息，懂嗎？」

「嗯.......」

森雖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著頭，但看著她嘴角上揚也能感受到她的雀躍。

他看得這一幕心理五味雜陳

儘管很少開口，但昂是深深愛著森的

森亦是……

之所以如此的了解，因為他……

「你也該來玩一下了吧，在那邊看著很無聊欸！」

昂朝他招手，見他遲疑的模樣，便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過來攤位旁。

視線停駐森那招手，面帶微笑的招呼他時，他換了換表情，然後便也開始了撈小熊魚的動作。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bsRIrPH3

「其實......真的很好撈。」

「真不懂森怎麼可以撈魚撈成跟寫作業一樣疲勞。」

「你們很過分欸！」

聽到他們的嘟嚷，森都著嘴表達自己的不滿

而他們也只是笑笑，並未理會森的抱怨，只留森在後面無能狂怒。

三人閒聊著，偶爾逗逗森，或是偶爾看著昂跟森鬥嘴，這些都是在夏日祭創造出的，永生都無法忘懷的回憶。

森經過一家浴衣店，看到打著免費浴衣體驗的名號，便跟著店老闆小熊進去穿了。

他和昂由於對夏日祭服裝沒有過多興趣，只好在外面等著她。

而氣氛也增添ㄧ絲絲的尷尬，兩個大男生也不知特別有什麼好聊，就處在攤門口，沈默不語。

「玩的開心嗎？」

最後是昂主動打破沈默，開起了話題。

「很開心，看你跟森鬥嘴，還有一起撈金魚的時候，真的有種打從心裡的暢快。」

雖然他這樣說著，但昂的表情有點嚴肅，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雖然你說開心，但我感覺到你的悲傷。

他的話語很直率，一語道破他的內心，他眼眸下垂，神情憔悴。

「你還是沒放過自己嗎？」

這句話吐出來，明顯讓他破防，努力設下心防終究還是碎了，顫抖的想開口，卻是無法藉由舌頭編織任何一個字句。

「欸？你們在說什麼？怎麼氣氛感覺很嚴肅？」

他們不約而同轉頭，看到的是已經換上浴衣的森。

浴衣是大面積呈現粉色底的浴衣，束帶、手臂都有咖啡色小熊的圖案。

森在昂和他面前轉了一圈，臉帶潮紅，看著他倆直盯著他的模樣，臉變更紅了。

「我穿這樣，好看嗎？」

森的聲音很輕，可能是對自己不夠有自信或是穿浴衣很令人害羞。

森可能自己沒有察覺，但昂跟他本來就已經知道森有多好看。

此時穿著浴衣的她，與其說是漂亮，更適合用仙女下凡來形容他。

浴衣襯托出森那本就不凡的身材，特意化妝的面容和綁上的馬尾，使得他們目不轉睛。

「很好看。」

昂難得沒有多加評語或是虧森而是很率真表達自己的感受，這讓森的臉龐的顏色已經快要變得像紅蘋果般，頭轉到一邊，連聲音都從低聲變顫抖。

「昂......你這……笨蛋……」

「不是，我什麼也沒做欸！」

昂又變回那平常欺負玩森，然後裝做一臉無辜的樣子，而森則是因不知怎麼反駁，只能羞紅著臉，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的樣子。

這就是屬於他們的，只有他們才能了解的，日常。

儘管每天在吵架，但是他們是打從心裡珍視著對方，而他卻......

「欸等等，昂！差不多該去神社參拜了啦！」

「對喔，我都忘了這回事！」

「這邊有神社？」

他面帶疑惑的對他們前面提出神社的兩人表露遺問，而他們則是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的表情看著他。

「你不知道？這邊供奉的神明你應該聽說過吧，這裡的神明......」

不知道為何的，他聽不到森的話語，而只是身體隨著他們的腳步開始前行，最後來到了神社。

神社中間有著很大黑白相間的小熊雕像，佇立在正中央，而很多人都會朝他朝拜，並進去裡面的寺廟祈福，以及抽籤。

他喃喃自語道

「神明小熊，是供奉寫作者和故事主角的神明，據說對他朝拜，就有機會得到他的祝福，得到了文思泉湧的能力。」

為什麼森當初的話語會聽不見，為什麼現在卻會全都知曉，他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們。

昂和森站在他的前面，表情平靜的看著他，而他卻感到非常痛苦，雙手抱著頭，面部扭曲，開始喘不過氣。

「沒事的，好嗎。」

「怎麼可能沒事！從這一開始都只是夢境我還是知道的，你們不是早就已經......」

「我們雖然死了，但我們不會怪你寫出這樣結局的你，森羽。」

他叫森羽，他是寫出昂跟森故事的人，明明寫出了他覺得最完美的結局，但那個結局是昂跟森早已不存於世。

明明很愛昂跟森這兩個角色，卻還是賜死他們，剛開始看到他們，就已經知道是夢了。

但看到他們的模樣，他們的相處，給他的真實感，卻讓他感到更加鼻酸，雖然在過程中他也感受到，他們希望自己能不用愧疚。

可是……

「哪有可能不愧疚！哪有可能不去想！沒有那麼簡單好嗎？已經很疲勞了！明明已經無法再寫了，明明不想傷害你們的……」

嘶吼到最後，殘存下的，只有哽咽

有哪個作者不愛自己小說和人物的，因為愛著，因為重視，所以不容被人輕視，就算把他們賜死了，還是會悲傷，也還是會難過啊！

寫出讓主角死亡故事的作者，是不是也是一名殺人犯呢？

「我們從沒恨過你，森羽，這個夏日祭是神明的祝福，他讓我們感知到你的悲傷，所以希望能讓你快樂一點。」

「可是你們勒！不恨我？但你們已經不在了啊！為什麼能笑的出來！」

「我們的時間已經到了盡頭，但你沒有，你的時間還很長久。」

「兩位……那個我插嘴一下！」

突几的話語讓原本沈重的氣氛被打破，正僵持不下的昂和森羽把目光轉向插話的主人-森

森面帶微笑，神情溫和，那兩人一時語塞。

「煙花大會，是不是要開始了。」

「啥？」

昂和森羽對這意料之外的言詞，完全愣住，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森會在此時提出這等話語。

「妳在開玩笑……」

昂抓著森的肩膀想說下去，但看到森的表情，還是放下了手，表示認同森。

不阻止，是因為看到了森的模樣。

堅定，且不容質疑。

儘管不知她心中所想，卻還是被她所牽引，身體不自覺的隨著她而往前。

她總是有這種能力，不管怎麼樣總會讓他們倆不自覺地跟著她。

他們來到森羽最早在的地方，蕉園夏日祭的廣場，這是看夏日祭煙火最適合的地方。

這裡是起點，也是最後的終點。

煙花綻放完的那一刻，一切就都結束了……

包括現在這種如夢似幻般的場景。

森把他們領到這裡，也開始了她的行動。

她轉身衝向昂和森羽，這舉動是真的讓他們意想不到了她的意圖。

她抱住他們倆人，力道其實很輕，但讓人不願掙脫。

被她摟住懷中，感受到她的溫暖和她的心跳。

用著像天使般聲音，她輕喃著

「你們兩個真的很像呢。總是習慣自己扛下一切，什麼也不說，真的很讓人心痛。」

輕柔的責備，讓他們倆人都沈默不語，畢竟這是真的。

「逞強沒有關係，但至少在我面前，你們不需要這樣，好嗎。」

最後的話語，是極致輕柔，卻是讓最後的逞強都變得毫無作用。

昂自己先掙開森的懷抱，而森羽則是讓眼淚潰堤了，森輕拍她的背，就像慈祥的母親，安慰著受傷的小孩一樣，安慰著遍體鱗傷的森羽。

「對不起呢，必定的結局，卻讓你這麼痛苦。」

「是我的錯，不該寫死你們的。」

「是你，我們誕生於世，我才會和昂相識，死，不一定就是壞，你也是對我們結局思考後，最後才決定用這樣的結果。」

森深吸一口氣，用著動人的笑容開口

「我覺得你應該為創造我們感到驕傲，而不是感到痛苦！」

伴隨最後一字的落下，第一個朵煙花開始在天空綻放，光芒照亮了黑夜，光影也使得森的變得格外動人。

昂撥動森羽的短髮，也露出了笑容

「在最後一朵煙花綻放完時，我們的任務就結束了，接下來的路可要自己加油。」

「昂、森！」

森羽像個小孩般努力用手擦拭著，從臉龐滑落的淚水，越想擦拭，卻越無法阻止。

「不用捨不得，人生總是會有相見和離別，最主要是在這個過程中，你創造了什麼樣的回憶。」

倒數第6朵煙花綻放在夜空，昂的身影開始有點模糊

他知道，當最後一朵煙花綻放殆盡時，就是真的要離別的時刻了。

「其實蕉園夏日祭並不是我們做的，是神明小熊聽到了你的思念，才創造了我們，你的祈願，上天有好好的在傾聽喔！」

第五朵煙花，森的眼光也泛淚了

「森，妳還是跟以前一樣愛哭。」

「要你管……」

森臉紅的嘟嚷，再倒數第四朵煙花時，並又開始跟昂的鬥嘴。

「這一次，我們還會有見面的可能嗎？昂？」

「誰知道呢？如果害怕是永別的話，那可以讓我……」

昂的眸中有什麼的情緒閃動，森立馬意會，紅著臉，在倒數第三朵煙花時，朝昂落下神情一吻。

森羽注視完他們的擁吻後，整理好情緒

「以你們的名字組成“森羽”，筆名“森羽”是為了不忘記你們，莫忘初衷，至始至終。」

森羽眼角的一滴淚痕，不爭氣流下下來

「最後，讓我抱一下你們吧。」

緊緊抱住昂森二人，久久不願鬆手，鬆手的那刻，就是真的離別了。

最後一朵煙花綻放於夜空，是白色的花朵。

象徵的結束，也像徵著開始。

鬆開他們二人，注視著他們手牽著手，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們說出了最後的話語。

「再見了，森羽。」

「再見了，昂！森！願在逝者的世界，我們能夠相見。」

最後的視線在森和昂那無比純粹的笑容中，森羽逐漸看不到了光線，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張開眼睛時，已是在醫院的病房。

護士看到他的舒醒，急忙召來醫生。

因為過勞和憂鬱症，他決心服安眠藥自盡，等到發現時，已經只剩一口氣。

原本，醫生診斷，就算能活，也是沒有任何意識的活著，就是植物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舒醒，被醫生稱為是植物人的奇蹟。

醫生的話語，他聽得進去，但無法開口，剛醒來的他，無法說出任何話。

只是他的心理清楚，是昂和森又一次救了他。

他看著藉由窗戶看到了外面，白雪雖覆蓋了地面，但陽光普照在大地，雪正悄悄融化。

彷彿從不存在過.…..

就像他們一樣。

這個殘酷的世界，也許還是殘留著些許溫柔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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