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開端是你留下的晴天 - 你出現在當天要轉晴時 2

四節十六拍的鐘聲響完後，我才發現今天上午的課已經結束了，這個禮拜很快地就在我過一天是一天的心態下，到了星期五。

對於睡了一整個早上的這種人來說，早餐根本都還沒消化完就要接著吃午餐。

這種伊甸園般的生活好像也不賴，我對學校的好感度稍微提升了一點點。

「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啊。」

出乎我的意料，感覺以後就是會成為班上中心人物的她，居然對存在感比秋天還薄弱的我發出了邀請。

座位旁的她非常認真的上玩了上午的四堂課，運轉的大腦肯定消耗了不少能量。

為甚麼大家要做這種無聊的事呢？

我發自內心的表示不理解。

「吶！我問妳喔。」

「甚麼事呢？」

我或許是睡昏頭了，她歪頭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大家是為了甚麼才努力撐完這些催眠般的課程啊？」

「其他人我是不知道啦。但我單純是為了不要感到無聊。」

「蛤？妳的意思是上這些無聊的課是為了不要無聊？」

「大概吧。」

「這我還真是不能理解啊。」

「聿晴，快走吧！我好餓喔。」

一個不認識留著短髮的女生打斷了我們的對話，並牽起聿晴的手把她拉入了由三、四個女生所組成的小團體中。

她的嘴唇開闔，好像輕輕地對我說了些甚麼。

我嘗試讀她的唇語，但在試了幾次後以失敗收場。

「梓澄同學！陽娜老師找你。」

另一個不認識的男生走到我的位子對我說。

身高大約一百八十公分。以高一男生的平均身高來說，他的個頭可說是相當高大。

他以後肯定會去參加籃球社，然後過一段充實的高中生活吧！

從他那陽光的笑臉，我如算命師般猜想著他的未來。

但明明休息了一整個上午，我的腦袋卻仍感覺昏昏的。

我想大概是因為不習慣教室的味道吧。

記得好像是醫院的護士姐姐發現的，我嗅覺異常的敏銳，只要有一點點不喜歡的味道身體就會有很大的反應，看來我必須在討厭味道清單上的鮪魚下面加上「教室」。

「甚麼事？」

「陽娜老師在找你。」

「我知道了。」

「……」

「我說我知道了。」

雖然睡眼惺忪，但我應該說的很清楚吧，他為甚麼還繼續盯著我看？

「你剛剛雙眼空洞了一陣子欸。沒事吧？」

「你要不要參加籃球社？」

「蛤？甚麼意思？」

「嗯……沒事，忘掉我說的吧！」

說完我便起身離開了教室，他身上那股青春的味道還真讓我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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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就知道學校面積很大，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居然會找導師辦公室找到迷路。

不知何時，目光所及的牆壁上都有深淺不一的壁癌，我好像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廢棄的舊校區了，我明明是照著指示走的說。

「梓澄？你怎麼會在這裡？」

正當我打算回頭時，一個女生的聲音叫住了我。

「那妳為甚麼會在這裡？」

叫住我的人是聿晴。

她正捧著便當背靠著階梯坐在樓梯的轉角處，咀嚼著嘴裡的煎蛋。

「聿晴不是和其他女生一起去吃午餐了嗎？」

「先提出問題的是我，所以梓澄要先回答。」

「陽娜姊叫我去導師辦公室，然後我跟著牆上的指示就到這裡了。」

儘管有點荒唐，但因為是事實，所以我說的理直氣壯。

「輪到妳了！為甚麼妳會在這裡？」

「我因為無法融入她們的話題，所以主動退出了團體。」

「咦？我還以為妳們感情融洽呢。」

「那不重要。話說回來，你剛剛叫陽娜老師的稱呼是怎麼回事。」

「這說來話長。」

那就給我長話短說啊！

我原本以為她會這麼吐槽我。

不過……

「算了。你來的剛好，會很痛嗎？」

看來她已經吃完午餐了。在收起米白色的便當盒後，她站起身走向我。

剛好甚麼？甚麼會很痛嗎？

我甚至連主語是甚麼都還不知道。

當我的腦袋還在跳出疑問時，她便抓住了我的手臂。

原來不只陽娜姊，眼前的女高中生力氣也這麼大，一不小心就會被她的指甲給刮傷。

唉，女性還真是可怕！

我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一道道過去的傷疤就這麼露了出來。

「妳是甚麼時後發現的？」

放棄掙扎，我只能用微弱的言語來試探她。

「開學第一次跟你對到眼的時候。」

面對這個答案，我只能回以乾笑。

原來打從一開始我在她眼裡便是赤裸裸的。

「會很痛嗎？」

她再次對我拋出了同樣的問題。

「妳是陽娜姊派來勸我的嗎？」

我不自覺的把態度變兇，向她吼去。

但回答我的卻仍是，她以那平穩到讓人害怕的語調說：

「會很痛嗎？」

「很痛喔，超級痛的。」

或許是得到滿意的答案了，她鬆開了我的手臂，

重新感受到血液循環時我鬆了一口氣……才怪。

才剛放開我的聿晴不知何時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美工刀，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自己的手臂劃了下去。

纖細白皙的手臂上瞬間流滿鮮血，儘管自己有相同的經驗，但這一切時在是太突然而且太莫名其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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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已經是秋天的尾聲了，正午的太陽還是曬的我好熱，儘管偶有涼風吹進走廊，但舊校舍整體還是悶的可以。

仔細觀察可以發現，校方會選擇廢棄掉這棟建築並不是沒有原因，不只是壁癌，四周有幾根柱子的鋼筋甚至跑了出來。

不過令我訝異的是，個個樓梯口居然沒有任何封條，或許是為了方便拆除的工人進出吧！

「雖然是我逼你，但只有梓澄說出自己的秘密有點不公平。」

無視鮮血直流的手臂，她泰然自若的對我說。

「其實我感覺不到疼痛也感覺不到溫度。」

「蛤？甚麼意思？」

或許這就是剛才那名男同學的心聲吧。

她剛剛說了甚麼荒唐的話？

我自認為讀過很多書，但她現在所說的應該是不可能的。

是人就會感到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不是嗎？

難不成眼前這位女高中生其實是外星人？還是未來人？是超能力者也不無可能。

不過說來諷刺，因為我知道她的美工刀雖然劃地很深但割的地方避開了動脈，

所以我也不是太擔心。

「這好像是一種罕見疾病，搜尋引擎說的。」

她用沉穩的語氣對我科普。

太誇張了！又不是在拍科幻電影。

心中不知道想否定眼前所見幾次，不相信的聲音在腦海裡此起彼落。

「真的完全不會痛嗎？」

我強裝鎮定的丟出問題，拿著美工刀的她正低頭觀察（又或者該說是欣賞著）自己鮮紅的血液，彷彿在說「現在沒空啦」地以點頭回應我。

從她看著我的那雙眼睛，我實在是找不到任何她說謊的證明，我昨晚才體驗過，那道傷對正常人說應該會痛到發抖才對。

不過她卻連一聲「好痛」都沒有喊。

好長一段沉默後。

「梓澄。」

「嗯。」

「我已經坦白我的理由。」

「我知道啊。」

「你為甚麼這麼做。」

「……」

「不想說嗎？」

沒有表情的她拿著美工刀有點可怕，我看著自己不知何時鬆開的鞋帶，淡淡的說：

「你知道甚麼我會叫陽娜老師叫陽娜姊嗎。」

「那件事我不是說算了嘛！」

「多虧陽娜姊的遊說，我才可以進惠濱高中。」

「蛤？進惠濱高中沒必要走後門吧。」

不等她把話說完，我把她的手放到我的胸口。

「喂！這可是性騷擾喔！」

「感覺到了吧！」

撲通撲通

儘管很慢，但心跳確實在加速。

「你是說你胸口凸起來的東西嗎？」

「嗯。我必須要靠這個才能活下去。」

五歲那年我突然昏倒，還記得那年的秋天也來的特別早。

被送到醫院後醫生診斷出我有先天性的心臟疾病。

醫生說我的心臟在成長時會長地過大，導致無法正常使用。

雖然裝上心律調節器後可以正常的生活，但為了避免意外和方便測量血壓、體重我從小學開始就在家自學。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的父母拜託了朋友的女兒，也就是陽娜姊來照顧我。

半年前她為了不要讓我剩下的時間都在家度過，瞞著我爸媽幫我申請入學，想讓我體驗看看校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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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突然跟妳說這些。」

「所以梓澄這麼做是為什麼？」

「或許，是為了報復自己吧。」

我以微弱的氣音呢喃，不過好像被她聽到了。

她將整個臉貼到了我的胸膛。

「我真羨慕梓澄啊！」

「有沒有搞錯啊？我可是……」

我把已經到嘴邊的話語給強行吞了回去，

因為那並不是可以和她說的。

「梓澄至少你知道活自己活著啊？」

「……」

「該怎麼說呢？我覺得我活得很沒有真實感。」

「還真是矛盾啊！妳的形容和我們的狀況都是。」

「話說回來，梓澄的心跳好慢喔。」

「那好像也是跟疾病有關。」

看著她的髮旋，心裡有股衝動想抱住胸口上瞇起眼睛的她。

「感覺梓澄是個有趣的人呢！」

「妳不覺得這麼說很失禮嗎？」

「如果我像陽娜老師一樣溫柔，梓澄會比較好受嗎？」

「如果只能二選一的話，請妳維持回原本的樣子。」

「……」

大概是因為誤以為我是受虐狂吧！

這次沉默的人換成了她。

四節十六拍的鐘聲再次響起。

在回教室的路上，我們對到了幾次眼。

儘管我們都很快的撇過頭，但這只是在促成下一次的對視。

雖然才認識她幾天，也才說過幾句話而已。

我卻能一股腦兒說了這些埋藏在心裡，不曾跟除了陽娜姊以外的人說過的事。

說實話，這真的非常神奇。

而且不同於陽娜姊的溫柔，有點奇怪的她讓我感到更多的舒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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