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雷娜並非獨自東遊？ - 第一章的第一節其之六：面具？

　　「不過還真是嚇了一跳。」

　　手裡持著貪婪君主送來的午餐。哉嘆的身影穿過合作社，在為午餐拼命的人群間逆游而上。

　　沒想到貪婪君主會來學校。雖然發現時就有想過這個可能，但實際發生後還是會被她的行動力驚艷到。但就是不知道她離開前有沒有鎖好大門？還是說電燈忘記關？也有可能是電視？難不成是瓦斯爐！

　　不可能的啦。

　　離開主大樓後，看了眼教學樓上的裝飾時鐘。時間已經不多了，得加快腳步才行。

　　經過圖書館，上了教學樓，快馬加鞭趕到鈴的班級。可一打開教室門，怵目驚心的場面在眼前上演。

　　「把我的雞腿還來！」

　　「我的玉子燒……。」

　　「我特意留到最後，心心念念的章魚熱狗，妳要怎麼賠我！」

　　「『鈴！』」

　　「我不管！有本事就來搶啊！」

　　同學抱著空碗苦不堪言。鈴高舉筷子，將同學的盤中餐一塊夾起，送進嘴中大快朵頤。她臉上的喜悅之情更是顯而易見。

　　正當我不知該打斷與否時，窗邊的受害者看了我一眼，隨即露出壞笑。

　　「鈴。」

　　「怎麼啦？妳的牛奶我早喝完了。」

　　「不是，是妳男朋友送飯來了。」

　　「誰！」

　　此話一出，不只鈴，班上不少人也跟著撇過頭來。而那群被害人則個個露出壞笑，眼神癡迷地轉過身。

　　看著鈴慌亂的神情，和被害者蓄勢待發的姿態，不用多說，「男朋友」只是個幌子。

　　還未等鈴回神，數道鬼魅般的幽影在桌椅間挪移，隨後一雙手從下而上，倏然抽過我手裡的午餐。

　　「炸豬排咖哩，手藝又進步了呢，哉嘆。」

　　「謝謝誇獎。」

　　「甚麼！妳們最好不要對我的炸豬排亂來。我可是認真的。」

　　視線回到鈴身上。不知何時，幾名同學架住了鈴，讓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餐盒被打開，舌頭輕舔滿溢而出的咖哩。

　　「鈴，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好好想想妳現在的處境，甚麼話可以講甚麼話不行，妳應該最清楚才對。」

　　「妳們不要太過分。」

　　「注意口氣。妳也不希望這塊金黃酥脆，外酥裡嫩的鮮炸豬排被我剛吃完棒棒糖的舌尖玷汙吧？」

　　「……我知道了，只要不傷害它怎樣都好。」

　　「很好，那就先讓妳舔我的（章魚）熱狗開始吧！」

　　後續發生了甚麼我沒有聽仔細。反正這種事每隔幾個禮拜就會上演一次，但今天鈴餓慌了，竟然對那麼多人出手，也難怪會被討伐。

　　不過看來鈴在班上的交情還是不錯的，她的朋友也沒有太在意的樣子。

　　這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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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班級，二年一班。

　　我的座位，坐落於班級的後排靠窗。此地氣氛佳，風景美，不少過來人就是在此譜寫自己的青春物語，是同齡人間可遇不可求的聖域。

　　要說換座位的一開始不覺得欣喜？絕對是騙人的。

　　正想著，我與座位之間的廊道擠滿了對話框。我小心迴避，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看見自己的座位，可椅子上赫然坐著其他人，幸虧對方是個和氣辣妹，讓座前還打了個招呼。

　　回歸正題。如你所見，雖然有自覺要把握這得來不易的主角待遇，但像我這種慢半拍的邊緣人，在已經形成小圈圈的高二，又有哪個團體願意收留我？

　　回憶著高一自己的虛度光陰，此時不由得深深嘆息。

　　還是來吃便當吧，或許能填補我缺乏交際而空洞的心靈。

　　「哉嘆同學。」

　　才剛打開飯盒就來事了。抬頭一看原來是葉花同學，那麼大概是公務甚麼的。

　　「怎麼了？班長。」

　　「下午體育課輪到你搬器材，可能要請你提早下去操場。」

　　「我知道了。」

　　葉花同學，作為現任班長，在班上的人脈可想而知。她優秀的領導才能，和一視同仁的態度，讓她不僅深受班上愛戴，連全校也奉她為校花。

　　甚至近幾日還聽過她的傳聞，說是說服混混改邪歸正，成為她的護衛隊。雖然不知道這消息灌了多少水，但護衛隊倒是輕眼目睹過，成員就在自己班上。

　　正當葉花同學轉身離開，我的視線也回到便當上時，似乎撇見了某物從桌上滾落下去。

　　低頭查看。是橡皮擦，一塊方形的橡皮擦。

　　不解之餘，屁股離開椅子。我蹲下身，伸手拾取，很成功地拯救差點被地板吃掉的橡皮擦。

　　任務達成。我握著橡皮擦打算起身，可不知怎的，一股詭譎自心底升起。

　　背後傳來一陣涼意，耳邊活絡的談話聲戛然而止，且不像平時無來由安靜後又再次活躍，而是毛骨悚然的一片死寂。

　　我抬起頭查看，印入眼簾的竟是葉花同學遮住裙底的害羞模樣。

　　發覺誤會的剎那，我連忙起身解釋。可下一秒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所有人，班上的所有人，都一臉憤恨地注視而來。

　　「偷看裙底？」

　　「變態。」

　　「噁心。」

　　窸窣聲從某處傳來，隨之此起彼伏，如病毒般擴散至整個教室。　

　　「不是的，我只是要撿橡皮擦……」

　　我攤開手試圖證明，但眾人的視線僅是撇了眼，隨即不約而同聚焦到一旁。

　　我的桌上。

　　見大家反應如此，心中閃過一個離譜的幻想。我打從心底無法接受，但窸窣聲還在繼續，如同強行將我推向現實。

　　我先是低頭，望著手心空無一物，而後轉頭望去，橡皮擦，正好端端地立在在桌上。

　　幻想成了現實。剛剛的狡辯放在此刻就像迴力鏢，乘著鄙視的眼神，打在我臉上。

　　「拍下來了。」

　　腦中嗡嗡作響，對眼下發生的事情理解不能。耳鳴和心跳越發強烈，全身卻無力地凍在原地。最終隨著快門按下，心死了。

　　之後，轉眼間夕陽西下，影子在隱隱發光的紅磚道上延伸，頭部的部分，砂礫大小的亮光如同點點淚滴，流出又落下。

　　下午的課怎麼過的也記不清，只記得午休一結束，關於我的話題瞬間被擺到了風口浪尖。人品、傳聞，如雨後春筍般無中生有的八卦，在整間教室隨處可見。

　　『為甚麼大家沒判斷能力？為甚麼教室沒監視器？為甚麼自己當時不解釋清楚？』我在內心咒罵著。

　　但很奇怪；明明有那麼多疑問，但到了最後自己不僅替他們辯解，還開始反省自身。

　　或許就跟他們說的一樣，根本上是我的問題也說不定。

　　只希望最後我的謠言不要傳到別班。要是影響到鈴的話該怎麼辦？

　　正想著，校門口處有兩道身影正朝這招呼。兩者的身高差不用多想也能猜到真面目。

　　總之，最近還是先減少見面次數為好。

　　草草下了結語，便換上一貫的笑顏。我以小跑步的姿勢前去，像無事發生般，踩出校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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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竟然看見這麼有趣的畫面。班上的色狼和赫赫有名的運動健將，以及來路不明的女童在一起有說有笑。」

　　「妳說甚麼？」

　　「我說你做得很棒，繼續吧。」

　　天臺，異性，交織；等離巢後，用與中午大相逕庭的視線俯瞰著整個校園。是有甚麼計畫正在醞釀嗎？又是誰在用貓眼觀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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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是校長叫我起來，我當時嚇傻了，還以為要因為上課睡覺被約談。」

　　距離學校幾段路的商店街，我們三人剛採買結束。現在正坐在一旁的公園吃著冰淇淋休息。

　　具鈴所說，在第九節時，校長親自叫醒她並把她帶到校長室。目的是要歸還貪婪君主，而後校長則以公務為由離開，留下兩人待在校長室自生自滅。

　　「而且原來是妳帶午餐過來的阿。真聰明，怎麼這麼聰明～這樣的話會讓我想綁架妳，包養妳啦。」

　　我們確實正在養她。

　　「貪婪君主，校長有問妳甚麼嗎？我們是兄妹的謊話很明顯才對。」

　　「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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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哉嘆大人離開後，校長提議到校長室坐坐，說是期間還能參觀校園。聽到這，我欣然答應。

　　只是沒想到，前往校長室的路途，是那麼艱辛。

　　「校長，這是你孫女嗎？」

　　「小孩，要不要吃糖果？」

　　「校長，我可以摸嗎？甚麼？我已經在摸了？那就沒辦法了。」

　　先是拿著保溫杯，微禿，衣著中年的教職員；接著是一臉行政組，負責次要科目，在校年齡最老的女性職員；之後是難搞的，和大人同齡的辣妹。

　　她們不安分的小手和身上難以忽視的香水味，再加上臉上疑似原住民的裝容，真虧一旁貓咪能毫不顧忌地被撫摸。

　　「小妹妹，這送妳。」

　　趁著鐘聲響起的空隙，好不容易脫離她們的魔爪。我跟著校長躲進某教學樓裡。

　　「妳覺得本校氛圍怎麼樣？」

　　「非常好。」我把玩著辣妹套在我手上的髮圈回應。

　　「……是嘛。」

　　雖然顧及到大人，但這可不是阿諛。

　　「校長室就在頂樓，搭電梯嗎？」

　　「好！」

　　電梯，傳聞不靠魔法就能傳送的酷東東，會是甚麼樣的呢？

　　期待著與它的初次相遇，我四處張望。也是此時，這棟ㄇ字型建築的中庭，那中央豎立的小樹，和其下方玲瓏的小屋抓住了視線。

　　「神殿？」

　　「很漂亮吧。那是本校第一屆學生留下的作品，現在成了乞求金榜題名的地方，雖然靈不靈驗無從得知就是了。想看看嗎？」

　　得到同意後，我湊近觀察，但一股違和感湧上心頭，腳步停在一步距前。

　　小樹周圍除了幾塊步道石，不是雜草就是花圃，更別提神殿面朝迎風面。但詭異的是，小樹之下就像靜土般，一塵不染。

　　「剛打掃過嗎？」看著起了疙瘩的手，我否決了，並執意蹲下身查看。

　　神殿保存完整，漆色完好如新；可做工說不上精緻，甚至柱子邊還刻有未知的文字。但作為在外曝曬多年，依舊屹立不搖的骨董，總感覺事情另有蹊蹺。

　　正當我打算觸摸時，身後颳來一陣強風，我置之不理。可誰知，指尖傳來噁人的觸感，下一秒，一道視線在上方睜開——地震了。

　　「怎麼樣？」

　　離開中庭，見校長似乎沒感受到地震，我便順其自然隱瞞了此事。簡單說些漂亮話後，繼續跟著校長前進。

　　「等我一下。」

　　兩人停在一堵牆前，正覺得疑惑，校長從口袋掏出某物插入牆壁，隨後平整的牆面張開，露出裡頭的隱藏房間。

　　「電梯到了。」

　　在裡頭，三面鏡子有何用意？牆上的紅色按鈕又是甚麼？這是密閉空間嗎？

　　數個疑問在腦中起起伏伏。可還來不及詢問，電梯先是輕微晃動，一股力突地壓到身上。這熟悉感就像是……

　　某次被綁到投石機的意外。

　　「要到了喔。」

　　剛從盯著門縫變色的遊戲回神，便聽見一陣喧鬧聲。

　　外頭的牠們躁動著，看來是想要第一時間迎接主人。見此機會，我下意識地收起氣息，擺出捕捉姿態。

　　電梯門開的剎那，數隻貓一哄而上。本以為這次能如願抱住那怕一隻，可牠們反應之迅速，在察覺校長身後的我時，隨即鳥獸散。

　　看著貓群離去，我環視一圈空間。這層似乎設計成小型花園，不少貓在此地歇息，樹和盆栽成了牠們最好的躲藏地。

　　而牠們的主人，校長，此時正對著校長室的門上下起手。不是敲敲打打，就是一邊對著貓眼，不時轉動門把手。

　　直到最後一次，聽見校長室傳來響亮的鈴聲。

　　在那之後，貓群像是收到號召，從四處緩緩聚集，圍到門口前。這次就算我靠近，牠們也毫無動作。

　　「抱歉用得有點久，請進。」

　　校長推開門，一株嫩葉趁機從門縫鑽出，而貓群則著急衝入。

　　跟隨牠們的身影走進校長室，可門後的景象，竟是一片望不到頭的綠野。

　　微風不知從何吹來，溫柔地拂過身旁，腳下的小草隨之低下身子。抬頭尋找，萬里無雲卻不見太陽的蹤跡。

　　「在這裡就能好好溝通了。」

　　關上入口後，校長像是變魔術般，從手背變出幾枚戒指戴上。

　　「女孩。」兩人面對面，校長將配戴戒指的手伸至我面前。

　　「如果我再一次把妳關住，妳能出去嗎？」

　　「能。」

　　似乎這是預料之內的回答，校長沒有一絲動搖，只是把手轉向一旁並微微抬舉，一張茶桌便憑空蹦出。

　　「所以我盡力了，還兩次。」校長嘆息道，邊招呼我過去。

　　坐在校長對面。看著校長愜意地泡著茶，同一時間，一隻不怕生的三花貓跳到桌上，悠然自得地躺下。

　　雖說能近距離觀察的機會屬實難得，但牠的唐突出現也可惜了牠妖嬈的身姿。　　

　　「女孩，該怎麼稱呼妳？」

　　「貪婪君主。」

　　「是嘛，原來是報應。」　　

　　「甚麼？」

　　「沒事。那貪婪君主，妳的那位哥哥，叫甚麼名字？」

　　「哉嘆。」

　　趁著沖泡的空隙，校長的手又一次向身旁抓取。這次能聽見鐵櫃滑軌被拉出的聲音。等手回到桌面時，校長手裡多出了一份資料夾。

　　過了一段時間，桌上的資料夾增加。校長似乎在尋找甚麼，但依舊收穫無果。

　　直至三毛貓的尾巴不在搖晃，一臉安穩地睡著後，校長終於為自己倒上一杯茶。

　　「妳說的哉嘆同學，是不會魔法的普通人嗎？」

　　「好像是。」

　　聽到我的回答，校長放下手裡的茶。

　　「那麼能請妳放過他嗎？」

　　「……」

　　「欸？」

　　「如果妳是為了接近這所學校才利用那位同學，我希望妳能放過他，當然相對的，我會盡力滿足妳的慾望。」

　　「慾望？你是指甚麼？」

　　「任何東西，只要是我力所能及，我都可以滿足妳。所以，拜託了，至少放過無辜的學生。」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但校長都這麼說的話……

　　「那我希望……」

　　「希望？」

　　「妳能多多關照哉嘆哥哥。」

　　「……是嘛。」

　　「是的。」

　　「……」　　

　　「等等，就這樣？」

　　「還能更多？」

　　「妳沒有想要我的命？或是摧毀校園，還是把我搞得半身不遂？」

　　「為甚麼會那樣想？」

　　「因為妳是貪婪。」

　　「所以？」

　　「報仇？」

　　「為甚麼？」

　　連假裝睡著的三花貓也瞪大了眼。與校長面面相覷，現場陷入了比在校門口時更尷尬的寂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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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的第一節其之六：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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