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定遊戲 - 第六章現在與過往

「呃，我不是。」彌彌下意識這樣回答。

「那你手腕上那串珠鍊哪來的？」

彌彌檢查自己的手腕，左手上掛著的是”超時空飛鴿”，右手腕掛的是一串紅色琉璃串成的珠鍊，那是前兩天抽完獎之後，官方人員囑咐小姊弟倆一定要戴上的東西。彌彌的是紅色琉璃，灩灩的是綠色翡翠。

「這是嘯日帝失散的皇子皇女戴在身上的信物，所以你是嘯日帝的孩子！」龍老大信誓旦旦地說。

彌彌歪頭想了想，想起灩灩前兩天抽獎抽到的那個”落難王女”，所以現在他是要按照設定去演出嗎？

「噓，小聲點，我不想讓百姓知道自己現在流落街頭。」

彌彌說得煞有其事，龍老大點頭如搗蒜。

「我明白了，那麼王子殿下……」

「叫我彌彌就好。」

「彌彌大人，請問你現在有何吩咐。」龍老大以謙卑的姿態說，和剛剛的模樣判若兩人。

「我要拿你的髮帶去交任務。」

「沒問題，那只不過是我的後援會粉絲團懸賞收集的東西，彌彌大人要多少有多少。」

「你不是壞人嗎？還有後援會粉絲團？」彌迷忍不住發問。

「其實我有時候也幹一些劫富濟貧的事情，至少設定上是這樣說的。」龍老大掏出抽獎的紙條，唸出上面的設定。

「算了算了，在想下去我腦袋都要爆炸，我要去交任務了。」彌彌說走就走。

「彌彌大人，讓我護送你。」

「不用。」

雖然彌彌一再推拖，但龍老大堅持要尾隨。他們一步出小巷子，圍觀的群眾譁然。

「這是和好了嗎？」

「原來是大團圓的結局啊！」

「啊！男男戀萬歲！」

彌彌氣極了，衝著圍觀的小女孩比出不雅手勢，卻換來更熱烈的討論聲。

「是傲嬌、是傲嬌對吧？」

「如果他邊做邊咒罵……」

做妳個頭！彌彌只想做了這些女孩。

「彌彌大人！」

「不要叫我大人！」彌彌氣到不知自己在說什麼了。

「是！大哥。要幫你開路嗎？」龍老大盯著人牆說道。

「通通都打扁！」

「是！大哥！」

但見龍老大氣勢十足的走到圍觀群眾面前，停在那兒打量群眾，然後又退了回來。

「打扁他們！」彌彌又喊了一次。

「嘿嘿。」龍老大表現出低聲下氣的樣子說：「大哥，其實我不會武術……」

彌彌不想聽下去了，他一把推開龍老大、擠出圍觀群眾，任由女性吃豆腐的手在他身上捏來捏去，就這樣離開事發現場。

「大哥！等我啊！」

回到任務中心，夏敦志和真知站在躺滿地的黑衣人中間，狐疑地看著返回的兩人。

「走吧，交任務。」彌彌揚揚手裡的髮帶。

「大哥，你要好好對待我的髮帶喔。」

龍老大披頭散髮，外加對彌彌一臉嬌羞的模樣，讓夏敦志和真知不禁想歪了……只有真知想歪啦，夏敦志大喇喇的，根本沒細想。

「好樣的，你竟然把龍老大收做小弟了。」

夏敦志用力拍擊彌彌的背，龍老大則羨慕地看著──和大哥勾肩搭背耶，他還不敢這樣做說。

這次交代完任務，時間也接近中午，任務三人組決定去吃個飯，然後下午繼續接任務。

「嘿嘿，大哥。」龍老大一臉諂媚地靠過來。

「怎樣？」彌彌戒備著，不知對方想做什麼。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小巷美食，要不要過去試看看。」

「你等一下，我們討論討論。」

真知丟下這句話，然後把兩名同伴拉到一旁。

「彌彌，你新收的這個小弟能不能信啊，不會帶我們到他的地盤然後把我們綁了吧？」真知一臉沉重，惹的夏敦志也沉重起來。

剛剛彌彌在氣頭上，還沒仔細想過龍老大為何要對自己卑躬屈膝。難道是為了他的”落難王子”的身份嗎？可是彌彌還不知道龍老大是來擁護自己的還是來宰自己的。況且彌彌還不想洩漏”落難王子”的身份，想跟同伴討論這件事也不可能。

「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陷害大哥和他的朋友的，因為大哥的身分是……喔！」

彌彌保持著剛扔出一塊石頭的姿勢，用嘴型對龍老大說話──你給我閉上嘴。

「我想我們可以跟過去看看是不是普通的店面，如果阿龍要帶我們去奇怪的地方，我們可以馬上跑。」仍完石頭後，彌彌對同伴這樣提議。

「你覺得呢？」

真知問夏敦志的意見，對方只是聳聳肩，於是他們就決定出發了。

不過龍老大還真沒暗算他們，眼前的店面光潔明亮，店面隱隱飄來肉燥香，讓人忍不住口水直流。雖然肉燥飯是平民美食，但一般人也不是天天吃的，所以眾人決定就在這兒吃午餐。

「大哥，試看看他們的海帶，很好吃的。」

「大哥，這塊豆干顏色這麼漂亮，你一定要吃一口。」

「大哥，這哥滷蛋滷的很入味，你快把嘴巴打開。」

「夠了！你不要拿你吃過的東西給我！」

彌彌在稍早追逐龍老大時的脾氣好不容易才消下來，這下火氣又上來了。

「這樣啊，那大哥的朋友，你要不要吃滷蛋。」

於是真知看著那缺一口的滷蛋放在自己碗裡，嘴角抽蓄著不知該道謝還是該發脾氣。

「你們不吃就別浪費，給我啦。」

夏敦志一點也不在意，撈起滷蛋就咕嚕下肚。

「啊！我本來只想讓大哥吃我的口水的。」

龍老大嘟嘟囔囔的，彌彌決定假裝沒聽到。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騷動，老闆和一名客人起了爭執，原來是客人吃霸王餐，所以老闆抓著客人要錢。

「真是令人討厭。」彌彌說，他的同伴也點頭稱是。

「大哥要我去讓他吐錢嗎？」龍老大摩拳擦掌，一副噬血的表情。

「隨便你。」

彌彌說完才想起龍老大根本不會武術，那他要如何叫客人付錢？

只見龍老大走上前，拍拍老闆的肩、示意老闆退後，於是龍老大和客人面對面站著。

「幹麻，老子就是不付錢。」客人粗聲粗氣地說著。

「唉唷，談錢多傷感情啊？你看老闆多可憐，都快忙不過來了還要”伺候”你。」

這段話聽起來很正常，只要忽略龍老大是依偎在客人懷裡、語帶撒嬌外加在客人胸口畫圈圈的話……

「不然這樣如何？你就幫老闆洗幾個碗就當付過飯錢了，好嗎？」

要不是看著龍老大嘟起嘴唇，彌彌差點都忘了這個人是個可以再被追逐時冒出一句”死相”的恐怖人物。

「好好好。」

客人緊張得滿頭大汗，主動搶過店內伙計的活，開始用力地刷碗。

「大哥，我做得還可以吧。」龍老大又恢復成一般人的樣子，回到座位拿起碗筷。

「可以可以。」彌彌等三人拼命點頭。

「彌彌，你找的這個小弟真不錯，要好好照顧人家喔。」夏敦志用力拍著彌彌，最後的”喔”拖的長長的。

「彌彌，你如果喜歡他的話，我們的客棧樓上有房間。」真知試著委婉的說著。

彌彌用筷子戳著眼前的飯碗，在所有人都說過話後才抬起頭來。

「去那邊蹲著吃！」彌彌很不客氣地命令龍老大。

「是！」

龍老大還真的拿起碗蹲在地面吃飯，這景象看起來像是小狗蹲在主人腳邊吃飯，不過這麼做似乎讓彌彌心情好了點，也許彌彌可以把剛才的一切都當作寵物在撒嬌？

下午，一樣是任務中心，彌彌的同伴覺得選任務太麻煩，於是揮手招呼龍老大過去，要龍老大閉上眼睛隨便指一條任務，沒想到指出來的任務讓彌彌看了有點後悔。

「闖入黑色會頭子山老頭的據點，解救被囚禁的大俠。」

天那，他只想好好賺錢好好過生活，沒事牽扯到這灘混水當中做什麼？他一點也不想要和大俠扯上任何關係！

不過其他人當然不知道彌彌在想的事情，自顧自地討論該如何執行任務。

「龍老大，一樣是黑社會的，你對山老頭了解多少？」真知開始收集情報。

「管他怎樣的，殺進去不就好了？」夏敦志的無腦發言獲得忽視。

「嗯……我記得我有設定集。」

龍老大操作自己的黑色飛鴿，在上面點來點去，讓人等得不耐煩。

「為啥你還有設定集？」真知問，他們的飛鴿上可沒這種東西。

「因為官方說同是黑社會老大，一定要對同行有所了解。啊點錯了。」

又是一陣漫長的等待，大家都開始打哈欠了。

「找到了！黑色會老大之山老頭篇……」

啪！

彌彌一巴掌拍上龍老大的飛鴿，龍老大好不容易才調出來的畫面全沒了。

「彌彌！你做什麼？」真知和夏敦志同聲責問。

彌彌一把攬過龍老大的脖子，另一手指著龍老大的腦袋。

「你們看看，所謂的黑社會老大是這種貨色；穿得光鮮亮麗卻不學武功、臉蛋寫著壞人樣內心卻冒著小花朵、帶著一幫手下，有事叫手下上沒事就自己一個人耍白痴。有這樣的黑社會老大，你們怎麼還能期望那個山老頭會是個多正經的角色呢？只要想想龍老大變身成一個糟老頭的模樣，不就能知道山老頭是什麼樣子？況且山老頭的據點一定有一大票他的手下，你們想想看！山老頭建造的歡樂窩？搞不好那位大俠現在和山老頭的手下玩的很開心很快樂每天樂不思蜀……」

真知和夏敦志的臉上罩上一層寒意。

「不是已經快夏天了嗎？突然變得涼涼的。」

真知和夏敦志臉上的寒意飄到龍老大身上，讓他打了個寒顫。

「總之，我們沒必要去救那位大俠。」彌彌做出總結，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不過你怎麼這麼激動？」

真之奇怪地問彌彌，其實彌彌只是不想和大俠扯上關係。

「做了一整天任務，我懶了。」

彌彌也知道這是個爛藉口，真知盯著彌彌，像是要挖出真相。

「你累的話我可以背你。」夏敦志看不出真知和彌彌眼神中的戰爭，好心地提出建議。

「我也可以背大哥。」龍老大也搶著說話，但被彌彌瞪了一眼，只有無辜地低頭反省。

「好吧，反正我們現在有錢，來去逛街好了，任務什麼的明天再來。」真知做出退讓，決定做其他事情。

「拜託！逛街是女生做的事情！」

夏敦志哀嚎，彌彌倒是鬆了口氣。

「大哥！你想吃小吃還是做足浴？我知道有一家按摩店是做黑的。」龍老大纏著彌彌，滔滔不絕地提出建議。

「你閉嘴就好。」

彌彌送給龍老大一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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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早上，灩灩和繪兒的任務是聆聽說書人的故事。其實要聽到故事並不難，大街上隨便抓就是一大堆人在說故事，只是說得好與壞以及內容的差別罷了。

「我們要先聽哪一個？」

灩灩問道。目前視線所及的位置就有三個人在說故事，旁邊零散聚著幾位聽眾。

「我們先去找周婆婆好不好，上次她說要告訴我們她女兒的故事。」繪兒這樣提議。

於是兩位少女前往繪畫街，步入那條有一座水井的街道，周婆婆正在水井邊吃力地打著水。

「周婆婆讓我來吧。」繪兒踏步上前，提起周婆婆的水桶。

「小姑娘真乖，又來陪小姐買東西啦。」周婆婆笑得慈祥。

「我們來看妳呢，妳說過要講妳女兒的事。」繪兒有禮地答道。

一老兩少共三人往周婆婆的房子前進，並把水桶給搬進去。

「妳們在這坐著，我進去泡茶。」

周婆婆說著就要自己提水桶，但繪兒不肯放手，兩人就拉拉扯扯地進廚房去了。

一時之間，樓下的店面只剩下灩灩一人。灩灩窮極無聊，只有參觀整個店面。

距離上次來訪不過幾天，一樓的店面已經擺上了幾條刺繡，周婆婆和孫女小翠的產能顯然很大。灩灩拿起一條刺繡，上頭的小熊貓頑皮地耍著一顆球在玩。

「好啦好啦！等水煮滾了就有茶能喝了，先吃點點心吧。」

周婆婆和繪兒回到前頭的店面，繪兒手上還端著一盤糕點。

「小姐！那是小翠昨天晚上才繡好的，喜歡的話就送妳吧。」周婆婆熱情地想把刺繡送給灩灩。

「不用了婆婆，我只是看看而已。」灩灩說著把刺繡擺回原處。

兩位少女在周婆婆的招呼下享用糕點，周婆婆則斷斷續續地提著往事，主要都是些平淡生活的溫馨日子，不過周婆婆的女兒也有過叛逆的時候。

「蓮兒啊……」周婆婆嘆氣般地提起女兒的名字。

「婆婆，是蓮花的蓮嗎？」繪兒突然有些激動。

「是啊，那年懷蓮兒的時候，我家老頭子常常陪我去看蓮花，孩子出生就取名叫蓮兒了。」周婆婆露出笑容，緬懷著往昔的日子。

「我媽媽的名字也叫做蓮兒呢。」繪兒也露出微笑。

「真的啊，那妳的媽媽是不是也留長頭髮、笑起來有酒窩？」周婆婆問。

卻見繪兒的臉色黯淡下來。

「不知道。」繪兒搖搖頭說：「我媽媽在我狠小的時候就離開我了，我對她沒有印象。」

「唉呀！瞧我這張嘴笨得，都是周婆婆不好。」周婆婆說著就要給自己掌嘴。

「別這樣婆婆，蓮兒和小翠都會心疼的。」繪兒搬出周婆婆的女兒和孫女的名號，成功阻止周婆婆懲罰自己。

「好小姑娘，我不懲罰自己了。妳們想不想看繡鳳凰的技巧啊，保證好看的。」

「好啊。」繪兒愉快地答應。

「我就不用了，我對學刺繡沒興趣。」灩灩推辭。

「奶奶！」樓上傳來一聲纖細的女聲呼喚著。

「小翠的繡線用完啦，我要拿新的線給她。」

周婆婆費力地起身，從櫥櫃裡拿出繡線就要上樓。

「周婆婆，我拿上去吧。」灩灩主動表示要幫忙。

「這怎麼好意思呢。」周婆婆還想推辭。

「沒關係，你就在這裡繡鳳凰給繪兒看吧。」灩灩說完就搶過繡線，沿著樓梯爬上二樓。

二樓有四間房，其中三間緊閉門扉，一間的門則虛掩著。透過門縫可以看見一張床和幾樣簡單的家具，床上坐著一名少女──應該算是女人了吧，灩灩記得小翠已經二十歲了──小翠聚精會神拿著針、刺著繡，一點也沒注意到房外有人。

咚咚。灩灩敲了敲門，小翠這才抬起頭來。

「妳是奶奶的客人嗎？」小翠問道。

「嗯，我拿繡線來給妳。」

灩灩拿出繡線，不知要放哪裡，最後是小翠接了過去。

「真是謝謝妳，樓上沒什麼好招待的，不過樓下有糕點。」

「我剛才吃了很多。」灩灩回答。

然後是寂靜無聲，兩個女孩沒有共同的聊天話題，只有一個刺著繡、一個在旁邊看著。灩灩的眼珠咕嚕咕嚕轉，卻發現小翠的被單下不太對勁，那代表兩隻腳的隆起處，其中一邊長度顯得特別短。

「妳是從外面來的嗎？」

小翠終於找到話題，但灩灩聽不懂。

「就是這個芳園以外的世界。」小翠張開手比劃著，努力比出芳園的小小世界。

「我是從台灣本島來的。」

「台北嗎？」

「對。」

這時小翠突然雙眼閃閃發光。

「那妳有認識一個女孩嗎？她年紀和妳差不多，名字是用繪畫街來命名的。」

「呃……」

灩灩還來不及開口，小翠又低下頭。

「也對，有誰會取這麼奇怪的名字呢？」小翠自嘲地笑了笑。

「我認識。」

「真的嗎？」小翠一臉驚喜。

「而且她有來芳園。」

小翠聽了，突然開始東翻西找，膝上的被單也滑落，露出一端圓滑的左腳斷肢。

「找到了！」

灩灩正驚恐地盯著斷肢看，小翠已經找出一個木盒，並把被單拉回原位。

「麻煩妳把這個交給那個女孩。」

灩灩接過木盒，然後想了想。

「妳想和她見面嗎？」灩灩問。

小翠搖搖頭。

「不，還是不要比較好。」

灩灩轉身要下樓，突然又被小翠叫住。

「小姐！麻煩妳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奶奶。」

灩灩此時心底充滿好奇，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

「妳可以說說那個女孩和妳是什麼關係嗎？」

「她是我的妹妹。」小翠露出甜美的笑容。

灩灩腦袋打結，而且是死結。周婆婆和小翠已經在芳園住了二十年，哪來十六歲的孫女在外頭呢？她頂著死結來到樓下，周婆婆和繪兒正指著刺繡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小姐！妳下來啦？小翠的精神還好嗎？」周婆婆首先注意到灩灩。

「非常好。」

「那就好。」

「小姐小姐！」繪兒一蹦一跳地來到灩灩身邊，和平常溫柔婉約的模樣判若兩人，令人不太習慣。

「妳看，這是周婆婆用另外一種針法繡出來的，妳看漂不漂亮？」

「很漂亮。」灩灩根本看不懂。

看著周婆婆和繪兒熱烈討論每一針一刺的落點，灩灩好像明白她倆的感情為何會這麼好，因為她們根本就是貨真價實的祖孫。為了讓繪兒在這裡多待一點，灩灩開始找藉口留下來。

灩灩：「周婆婆，水滾了嗎？我好想喝妳泡的茶。」

周婆婆：「好好好，就讓妳嚐嚐婆婆泡茶的手藝。」

繪兒：「婆婆我來幫妳倒熱水。」

或著是這樣的藉口。

灩灩：「周婆婆，已經快中午了，我們陪妳和小翠吃飯吧。」

周婆婆：「唉呀這麼晚了，該煮午餐了。」

繪兒：「婆婆不用煮，我們出去拿午餐就好。」

周婆婆：「難得妳們過來吃午餐，怎麼可以不讓妳們試試婆婆的手藝，婆婆做的麵條可是很好吃的。」

繪兒：「好吧婆婆，我來幫妳切菜。」

等麵條都煮好之後，灩灩又打發繪兒上樓。

灩灩：「繪兒，小翠一個人在樓上吃飯太可憐了。」

灩灩並沒有把全部的話都說完，但繪兒已經明白灩灩的意思。

繪兒：「我上去陪小翠吃飯吧，我也想認識認識小翠呢。」

於是樓下只剩下周婆婆和灩灩。

「小姐，試試看妳碗裡的雞蛋吧，那是隔壁街的莊太太送的，她們家養了不少雞呢。」周婆婆熱情招呼著。

「周婆婆。」

灩灩放下碗筷，其實今天她們的任務本來就是聆聽故事，而且她的心也快要被好奇感塞到爆炸了。

「妳說過蓮兒也有過叛逆的時候，那是怎麼回是呢？」灩灩不禁佩服自己，問起小翠和繪兒的媽媽，說不定就能問出繪兒的身世。

周婆婆嚥下嘴裡的麵，差點就要噎住。然後她的眼神飄忽，開始回憶起過去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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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準確來說是二十二年前，那時芳園剛開幕，周婆婆和她的老公帶著女兒蓮兒，成為第一批的芳園住民。

那時的芳園很熱鬧，但也很亂，偷竊打架樣樣來，於是周婆婆和老公就禁止蓮兒單獨出門。不過官方很認真大力地掃蕩那些鬧事的人，在加上被選入芳園的人們大多是些良民，所以秩序恢復得很快，沒多久周婆婆和老公沒多久就鬆懈了，隨便蓮兒要走要跑的。

某一天，蓮兒出事了。她在路上看到幾個男人圍著一個少年，雖然不知道他們和少年之間有什麼怨恨，但蓮兒還是挺身而出，想要保護少年。也許蓮兒該說是幸運，男人沒動腦筋想到強暴這回事，只是把蓮兒推倒在地並教訓少年幾句，然後就離開了。

送蓮兒回來的是一個女人，一個穿著男裝的女人。雖然覺得奇怪，但周婆婆也是個開明的人，穿男裝這回事又不犯法，周婆婆只是感激地留人下來吃頓便飯。

沒想到蓮兒卻愛上了這個女人，而且也沒認出對方只是個穿男裝的女人。她開始追著女人跑，也幸好對方很潔身自愛，出入的場所都是光明正大，所以蓮兒沒遇到什麼危險。但時間久了，這件事也鬧得人盡皆知。

『傻ㄚ頭！對方是女的妳看不出來嗎？』周婆婆大聲喝斥。

蓮兒和蓮兒她爹愣在原地，想來是根本沒看出來。

蓮兒窩在家裡想了幾天，又出門去找對方，最後做出決定。

『就算她是女人，我也喜歡。』

這就是蓮兒的第一次叛逆──追求一個女人。

好在對方對蓮兒根本沒這個心思，知道蓮兒對自己有意思之後，就收拾包袱跑出城。周婆婆鬆了口氣，蓮兒只有獨守閨房，暗自憑弔這段不可能的戀情。

蓮兒的事情傳開來後，年輕人都對蓮兒疏遠了，周婆婆暗自嘆氣，不求蓮兒能嫁人，只求她乖乖地過日子。就在這時，蓮兒所救的那位少年出現了。

當時少年被蓮兒救下後，先去找朋友幫忙自己解決那件事情，所以才沒有送蓮兒回家。現在事情解決了，於是少年提著謝禮登門拜訪。

周婆婆對這位少年很是喜歡，少年也很勤勞，經常幫周婆婆做點雜務什麼的。少年也常常陪蓮兒聊天，周婆婆也默許了，心想著有人陪陪蓮兒，說不定心情能好一點。

某天，周婆婆外出回來，卻見少年匆匆忙忙地奔下樓，連聲招呼都來不及打，就這樣離開。兩個月後，蓮兒懷孕了，這是蓮兒第二次叛逆。

蓮兒二十二歲，少年十五歲，周婆婆真沒想到這兩人能搞在一起。但懷孕是事實，周婆婆找來少年，開始商談結婚的事。

年輕人羞答答地想結婚，但少年的父母不點頭，理由是這麼小的孩子當什麼爹？少年的父親寧願自己收養這個孩子，也不要孩子們結婚。

最後蓮兒翹家了。

十個月後，芳園關閉的期限到來，少年和他的父母決定離開芳園，而周婆婆因為蓮兒下落不明，決心留下直到找到女兒為止。

就在最後一班船出發的前一天晚上，蓮兒抱著女兒回來了。

『爸，媽。』

『蓮兒，回來就好。』兩位老人家淚涕縱橫。

『媽，少年的父母說，只要沒有孩子，就同意我們結婚。所以，孩子就麻煩你們照顧了。』

隔天，蓮兒就跳上最後一班船離開。這是蓮兒的第三次叛逆──拋棄女兒和人結婚。

誰知道五年後，蓮兒又回來了。當時芳園處於封閉狀態，要回來可是費了好大的勁。

『蓮兒，怎麼又回來啦。』

蓮兒淚流滿面。

『我又生了個女兒，被公公婆婆唸了幾句，想來還是爹娘好，所以就回來啦。』

周婆婆這次都如何罵蓮兒了，這次是蓮兒的第四次叛逆──拋棄另一個女兒。

蓮兒雖然搞出了好幾次叛逆，但至少還是個疼愛小翠的媽媽，小翠想玩就陪她玩，小翠想吃點心就親手做給她吃。

歡樂的時光總是不長久，官方宣布有猛獸闖入芳園，每到入夜就開始獵食，要大家晚上別出門。但小孩子對這些事情怎麼會認真呢？某一個晚上，小翠就偷偷打開大門，也正好一隻猛獸站在門口，一張嘴就咬住小翠的腿。蓮兒被小翠的哭喊聲驚醒，奔到樓下正巧看到猛獸已經咬斷小翠的腿，正在那啃的盡興。蓮兒抓起小翠往屋裡一扔，就撲上前想搶回小翠的斷腿。這就是蓮兒的最後一次叛逆──拋棄人世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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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就是這樣，自從我老伴去世之後，我好久沒跟人提起蓮兒的事啦。」周婆婆說完喝了一口湯潤潤喉。

灩灩聽得目瞪口呆，這個故事曲折不說，還冒出匪夷所思的東西。那隻猛獸是怎麼回事？灩灩努力思考著，至於繪兒的身世，則被她拋到一邊去了。

「看來妳們聊得很開心。」繪兒端著碗下樓，她的表現溫婉嫻淑，一點也看不出來有個叛逆的媽媽。

「我跟小姐講蓮兒的事。」周婆婆攪拌著麵碗，眼底隱隱泛著淚光。

「婆婆，妳一定很愛蓮兒。」繪兒說。

周婆婆沒回答，只是拿出手巾拭淚。

下午，周婆婆還想教導繪兒繡刺繡的技巧，但繪兒說她們還有事，於是就拒絕了。

「我們下午有什麼事情？」

走出繪畫街後，灩灩這樣問。

「聽故事呀！我們應該找出認識的人的名字出自哪個名人，妳忘了？」繪兒反問。

「喔。」灩灩還真的忘了。

「我的名字已經問不出什麼了，所以現在輪到妳的名字了，灩灩。」

灩灩身體一僵，想著該不該告訴繪兒那個故事？按照周婆婆對年齡方面的描述，周婆婆和小翠很可能就是繪兒的親人，可是灩灩要怎麼對繪兒開口呢？

「唉唷！」

「好痛！」

灩灩在轉角和人撞上啦！

「你小心一點啊！」灩灩大聲怒吼，她除了撞到對方之外，屁股也跌坐在地上，痛死了！

「對不起，我剛剛恍神了。」對方道歉連連。

對方的聲音聽著耳熟，灩灩抬頭一看，原來來人是阿燕。

「是你啊，阿燕。」

「見到妳我也很高興，灩灩小姐。」阿燕露齒而笑，仍舊穿著男裝得她，這個笑容迷倒了附近幾位路人女孩。

灩灩在繪兒的攙扶下起身，突然眼角描到一樣東西從自己身上滑落。

「這是什麼？」

一條紅線織成的配飾，上頭有白玉和黑珍珠，是一條很特別也很漂亮的配飾，粗略一看，白玉上頭還刻了字。

「妳喜歡就送妳吧。」阿燕表現得很大方。

「那我就不客氣了。」灩灩說著就把配飾往腰帶上繫緊。

阿燕看著灩灩的動作，突然驚叫一聲。

「我送妳的是那一條嗎？」

「什麼那一條？」灩灩一頭霧水。

阿燕用很快的動作檢查自己的腰帶，那上頭還掛了三、四個配飾。

「果然是那一條！」阿燕的聲音幾進哀嚎。

「不然我還妳就是了。」灩灩說。

「不用不用！妳留著。我想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阿燕以逃難般的速度離開。

「灩灩，妳的朋友真是個奇怪的人。」繪兒說。

「他才不是我朋友。」

「可是你收下他的禮物？」

為什麼？有好東西為什麼不要呢！

「走！我們去聽故事。」

灩灩拉著繪兒往大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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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現在與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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