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與獵巫人 - 16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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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16

沉舟

Jan 3, 2024

157

10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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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廝混了一個上午，在他們前往戰爭英雄紀念館的路上，有人從後方大喊：「前面的夜鴉！」

艾瑞卡轉頭，大喊的是一名笑嘻嘻的男子。一隊看上去少了獵巫人，由摩陸切拉人組成的三人獵巫人小隊，年紀都大約在二十七、八左右。身長快跟艾瑞卡一樣高的獵犬緩緩走來，在兩人腳邊繞了圈，嗅著。

「太好了，真的是夜鴉。」馴獸師輕叱了聲，獵犬小跑步離開兩人。她對艾瑞卡伸出手，說：「艾露伊斯．夏彭蒂爾。笑嘻嘻的是戰熊雅克，不愛笑的是伯蒙，還有派翠絲。」她說出派翠絲這個名字後，那隻獵犬朝艾瑞卡「汪」了聲。

兩人握了握手，艾瑞卡依舊只報上自己的名字，並介紹了一旁的瑪尼。

「艾瑞卡，妳有其他隊員了嗎？」艾露伊斯問。

「沒有。」艾瑞卡說。「我師父是老派的夜鴉，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要我自己歷練。」

「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行動，大家有個照應？」艾露伊斯問。

艾瑞卡眨眨眼。「我只是來見習的，如果你們願意帶上我，那當然再好不過了，只是⋯⋯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懂，怕被嫌麻煩。」

「當然不會。」雅克連忙說。「再怎麼樣都比跟科伊人組隊好多了，那些混帳仗著人多勢眾——」

艾露伊斯用手肘撞了雅克肋骨，雅克痛得彎下腰。「大家都是獵巫人，別亂說話。」派翠絲像是附和主人般汪了兩聲。

「妳這偏心的小混蛋。」雅克蹲下，用力揉著派翠絲的頸部，派翠絲抬起頭享受著雅克的按摩。「不是我要說，科伊人自成一派，仗著會長是同種人，講話特別大聲。」

「這⋯⋯也沒辦法，等奧恩來後事情可能會好一些。」艾露伊斯說。

如果遇到奧恩，她的偽裝可就沒辦法繼續下去，於是連忙問：「奧恩什麼時候會到？」

艾露伊斯和雅克同時看向伯蒙，一直面無表情的伯蒙淡然說：「兩星期後。」

「我怎麼記得有人說後天就來了？」艾露伊斯問。

「伯蒙不會錯的，就是兩星期。」雅克說。「我們正要去接基地工作，妳要來嗎？」

「獵巫人在這設有基地？」

「妳真的是一無所知地被扔在這裡欸。討論事情、分派巡邏、發布任務，都在那邊。」雅克笑說。「如何？」

艾瑞卡知道這算個入隊邀請，如果真的要救特威斯特的孫子，那混入獵巫人絕對是有必要的。事到如今，她可不會對利用這幾個人感到愧疚了。「走吧。」她說。

「太好了，只可惜奧恩不在，少了點期待感。」雅克說。

「反正不會只去那麼一次，我可是每天都要去開會呢。」艾露伊斯說。

「是是是，辛苦隊長您了。」

艾瑞卡看向躲在她後面的瑪尼，問：「你呢？要一起去參觀？」

瑪尼瞥了眼獵犬派翠絲。「我怕狗⋯⋯妳要忙正事的話我先回旅店吧。」

「明天見？」

瑪尼喜形於色，大力點頭後轉身離去。艾露伊斯皺眉看著走遠的瑪尼，小聲唸著：「怎麼會有人怕狗？」

四人一犬於是朝著城市西南方邁進，獵巫人基地坐落在海岸與山壁的夾角，是這裡的領主——帕齊大公借給獵巫人作為臨時基地的大宅。

雅克的嘴一刻都閒不下來，剛出發又開口道：「說起來，這次貝提亞人和摩陸切拉人一直被指指點點，全都拜那位巫師所賜。」

「那位巫師？」艾瑞卡問。

「好像叫什麼⋯⋯」

「德尼莫爾。」伯蒙說。

「喔對，銀髮藍眼的混血少女，是夜鴉也是巫師⋯⋯」雅克話越說越慢，直勾勾地盯著艾瑞卡。

「德尼莫爾啊，我也聽說過，有人說是一個年邁的科伊男人呢。」艾瑞卡不動聲色，搬出奧恩一開始流傳的版本。

「我也有聽年邁的科伊男性的說法，畢竟是巫師，用個幻術就能改變被人看到的面貌。」艾露伊斯說。

雅克點點頭，貌似沒再懷疑艾瑞卡，但艾瑞卡瞥見伯蒙看的她的眼中有些警惕。她在內心中嘖了聲，身處獵巫人之中要是被發現是巫師，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對了，聚集在這裡的同伴數量多嗎？」艾瑞卡望向艾露伊斯。

「八十⋯⋯幾？」

「前天統計八十三人。」伯蒙說。

「我怎麼記得有九十一人？」雅克皺眉。「艾瑞卡沒有在統計中吧？」

「我也是前天剛到。」艾瑞卡搖搖頭。「這麼多獵巫人，行刑不會出什麼意外了吧？」

「我也覺得不會出意外，何況帕齊大公承諾當天會派他的五十名刀盾兵精兵來行刑場幫忙。」艾露伊斯說。

「刀盾兵？」

艾露伊斯對提出疑問的艾瑞卡點點頭。「精銳中的精銳，當時對抗巫師時這種士兵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五十名精兵加上八十位獵巫人，還可能更多，巫師有辦法湊到足以匹敵的數量嗎？艾瑞卡擔憂著。特威斯特的孫子怎麼想在巫師們眼中一定有著不同凡響的地位，她想到巫師們不顧自身安危營救同伴的舉動，害怕會是場飛蛾撲火。

得做點甚麼。

灰藍色斜頂，潔白的牆壁，三層樓的大宅外還有著用鐵籬笆圍成的院子。院子大門有兩名獵巫人看守著，看到他們，其中一名獵巫人主動招呼道：「艾露伊斯，早。」

「被派來當看門犬啦？」艾露伊斯笑說。

「貝提亞人的宿命，逃不掉的。」那獵巫人白了她一眼，貝提亞人身材高大，骨架較寬，板起臉來確實適合嚇阻想靠近的人。「這女孩是？」

「她叫艾瑞卡，夜鴉。」艾露伊斯說。

「歡迎，巴爾特和佛雷澤。」獵巫人指了指自己和另一名看守。「所以，妳加入艾露伊斯的團隊了？」

艾瑞卡點點頭，說：「算是。」

「那妳得小心雅克，整天賊頭賊腦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巴爾特說。

「別對我們的新夥伴灌輸奇怪的印象。」雅克瞪眼道。

幾名獵巫人笑鬧幾句，艾露伊斯便帶隊進獵巫人基地。大宅內挑高的天花板掛著水晶燈，地上鋪著鑲著金邊的紅色地毯，幾尊雕像立在走道兩側。本來用於住人的大宅被改造成基地後格客廳被當成了招待所，用桌椅拼湊出的櫃台後坐著三人，處理著交付任務的獵巫人們。

「獵巫人終究是各自為政，在這裡照慣例採用雇傭、任務制，簡單的任務像是巡邏、看門；難一點就是調查獵巫人據點與看守特威斯特後代的牢獄。」艾露伊斯說。「在櫃檯處領取、交付任務，就能拿到雇傭金。」

艾瑞卡進入基地後才想到，之前在賽爾隆有兩名交手過的獵巫人，他們很有可能也在瑟瑞。趕緊掃視一圈，確定沒有後才鬆口氣。除此之外，她還看到了正從櫃台人員手中取過銀幣的德尼莫爾，暗暗腹誹著這傢伙黑白兩道的錢都拿。

德尼莫爾正要離開大宅，兩人對上眼。

艾瑞卡用發自內心的嫌棄語氣說：「好久不見。」

德尼莫爾迅速掃了在艾瑞卡身邊的三名獵巫人一眼。「妳？在這？妳師父呢？」

聽到沒聽過的名字，艾瑞卡憋住想笑的衝動，板著臉說：「師父和我的事跟你沒關係。」

德尼莫爾碎唸著，大步從她身邊走過。

「討人厭的科伊人。」雅克等德尼莫爾離開後才罵道。

「真的，討人厭的傢伙。」艾瑞卡真心罵道，卻也讚嘆德尼莫爾的頭腦。她想要藉由德尼莫爾來洗清自己可能是巫師的嫌疑，德尼莫爾肯定也想到她混入獵巫人後會被懷疑，兩人打照面，想的都是同樣的事情，在沒有串供的情況下即興演了一齣戲。

艾露伊斯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已表安慰，帶著她上下參觀了這個基地。一樓有接待所、餐廳和幾間會議室；二樓是供獵巫人住的房間和一間大儲藏室，儲藏室收納了些可供更換的武器和防具；三樓則全是住房。

回到一樓後艾露伊斯到招待所接了個巡邏的簡單任務，艾瑞卡既然作為新團員，自然也跟著他們在街上巡著。

「艾瑞卡不住基地對吧？」

「問這個幹嘛？」艾露伊斯挑起眉頭盯著雅克。

「不是啦！別這樣看我！」雅克說。「不是有巫師專挑住在基地外的獵巫人下殺手嗎？死了好幾個了。」

「八人。」伯蒙說。

「要不跟妳住一間？」雅克問。

「那你去跟伯蒙睡？」

「沒問題吧？」雅克搭著伯蒙的肩，伯蒙點點頭。

艾瑞卡這才知道艾露伊斯和雅克的關係，有趣地打量了他們一眼。「我已經繳一整個月的房錢，就不打擾了。」

艾露伊斯皺眉，和雅克對看一眼。

「離行刑越近，他們的動作會越頻繁，妳一個人真的不安全。」艾露伊斯又勸道。

「我沒問題的。」

「巫師們的手段防不勝防，一個人在外真的危險。」雅克跟著勸說。

艾瑞卡壓抑著些許的不耐煩，說：「我是夜鴉，沒問題的，真的。」

兩人為難地又互看一眼，艾瑞卡也知道他們的擔憂是合情合理的。巫師只要趁夜晚使用遁影術摸入，一刀就能完成暗算，可說是防不勝防。

「不然我們去跟她住？」伯蒙說。

「好主意，這樣就不用看那些科伊人的臉色了。」雅克拍手說。

艾瑞卡一愣，這樣豈不是把這三人都脫下水了。

還來不及反駁，艾露伊斯便說︰「那就這樣吧，艾瑞卡，妳住在哪間旅店。」

「沒有這個必要。」

「有。」艾露伊斯堅定不移，隊長架子已經擺出來了。

艾瑞卡無奈，只好說：「熱帶魚。」

「那我們今天收拾一下東西，明天那邊見。」

隊長下令，兩名隊員一人喊好，一人點點頭。艾瑞卡暗暗嘆口氣，由於艾露伊斯這一行人，她要與巫師們會合的難度更高了。約好了搬家的時間，艾瑞卡告別了三人，獨自回到了旅店。

在旅店澡堂洗過澡，再到餐廳用完餐，她回房熄燈準備入睡。當她準備躺上床時，門外傳來了一陣細微的魔力波動。她趕緊把匕首和飛刀藏到枕頭下，用眼角餘光看著門縫。果然，一道黑影爬了進來。

她知道遁影時視線昏暗，在黑夜中視野不佳，對方應該不會察覺她的目光。她坐在床鋪側邊，眼角瞥著黑影，等對方發難。沒想到黑影動也不動，艾瑞卡索性躺上床，拿斗篷往身上一蓋。

一陣子後，她感覺維持遁影的微弱魔力波動緩緩往房外移動，坐起身，發現影子又從門縫鑽走了。

她想不透這名巫師在搞甚麼，忍不住披上斗篷，拿好武器來到門前，猛然踢開房門。「砰」的聲，伴隨慘叫。

門外站的卻是瑪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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