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槍手 - （十七）警察

　　電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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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待在話筒旁的槭迅速接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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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槭？還是小茵？他醒了。」電話另一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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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槭。我知道了。」槭說完，掛上電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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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生載著他們來到醫院，停好車，對著他們說道：「我就不上去了。柴姨說，她會帶你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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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點了點頭，開門準備下車。忽然，羽生補充道：「記得替我向柴叔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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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答應了，和茵往306號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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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開拉門，柴姨正握著柴叔的手，輕輕說著什麼。柴姨見槭和茵走了進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他們招了招手，道：「來吧，過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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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叔戴著供氧器，眼珠轉向槭和茵。手術很順利——醫生是這麼和他們說的，儘管比預估的還要再多整整一個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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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很痛吧——茵看著柴叔微微蹙著的眉頭。這麼大的手術，在身上開了個洞，肯定很痛。醒來表示麻藥開始退了，少了麻藥的保護，那樣的疼痛是茵無法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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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在病床另一邊——相對於柴姨而言——的凳子上坐下。他也拉了一張凳子給茵，但茵只是搖了搖手，站在槭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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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沒辦法說話。我想，大概連呼吸都會痛。不過你可以跟他說說話，他會很開心的。對吧，老伴？」柴姨輕輕的整理柴叔耳朵周邊的毛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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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叔沒有回答或點頭，只是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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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我……」槭的腦袋思索著該說些什麼。忽然，柴叔的手顫抖著向槭伸了過去，柴姨本想阻止，但柴叔搶在柴姨開口之前握住了槭的手。柴叔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明顯的疼痛，但眼神中卻流露出有異於痛苦表情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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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槭彷彿能聽到柴叔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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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柴叔便出院了。不過，柴叔一直休養了大約兩三個月，元氣才逐漸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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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雜貨店很快又重新開張，只不過搬東西等粗重的工作便成了槭和茵的責任。當然，其中也少不了偶爾羽生自告奮勇的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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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逐漸回到軌道。手術後大概三、四個月，柴叔也恢復了對槭的射擊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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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慶祝生日。他們一起旅遊。他們進城採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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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柴叔仍得定期回診，接受後續治療以外，生活和以前相比，似乎沒什麼改變。回診時，柴叔還是會碎碎念個不停——不過，至少他變得配合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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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凱在那之後，便如他之前所說的，搬走了。搬家公司來的那一天，槭發誓他絕對看到了茵偷偷親了阿凱的臉頰一下，哪怕茵極力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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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份的日曆已被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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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槭躺在沙發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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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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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個月我們就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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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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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槭說道，打了個呵欠。「我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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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睡吧，我寫完這個code就去睡。」茵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手飛快的在鍵盤上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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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比柴叔他們晚睡喔。」槭囑咐著，又打了個呵欠，走進了房間，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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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往房間看了一眼，又回去寫她的程式了。　　寫了一會兒，茵感覺眼皮微微抽動——這幾天都在不停練習，大概是眼壓過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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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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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把電腦關機，走到樓梯口看了一眼，發現柴叔和柴姨正在關燈，想來也準備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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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安靜的進了房間，小聲的關上門，希望自己沒有吵到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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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已習慣這柔軟的被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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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日子以來，槭和茵越來越少想起過去貧困的生活。當初貧民窟的龍老大叫他們不要再回來這裡，是否也是暗指不要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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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都進入了夢鄉，熟睡的鼾聲蓋過了低沉的隆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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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建築裡頭，牆和天花板都是純白色的。槭明確知道自己在夢裡，卻被那純得可怕的白色弄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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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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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感到本能的害怕，全身上下都告訴他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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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跑！快跑！跑離這白天，逃進那黑夜裡，黑夜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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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跑了多久，身邊的白色全都轉換為了黑色。儘管四周伸手不見五指，這裡卻比全然白色的那個地方令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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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累了……打個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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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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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的地板不會太冰也不會太熱（醒醒），柔軟度（快醒醒）適中，簡直是為（快醒醒）了睡覺量身打造（快醒醒啊）的。如果一直睡在（快醒醒啊，喂）這裡該有多好？這樣（快醒醒！）每天都可以作好夢（醒醒！），不必醒來（快醒醒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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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倏地坐了起來，只見茵一臉恐懼的在旁邊看著他，見他醒轉，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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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槭感覺自己的頭有點暈暈的。但他問出口後，很快就知道茵所指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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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不知為何，傳來火焰的劈啪聲。門縫底下隱隱有煙霧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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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槭站了起來，感到腳步有些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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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開門，外頭可能已經成了一片火海了。」茵強作冷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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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窗戶！我們跳出去。」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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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點了點頭，試圖拉開窗戶，卻感覺渾身乏力。槭跑了過去，想幫忙打開，窗戶卻文風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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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呃啊啊啊——」槭咬著牙，拚命的推窗戶，卻忽然感到胸口一陣抽痛，不禁痛得跪了下來，劇烈的咳了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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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門「砰」的一聲打開了，柴叔站在門外，喘著氣，看著他們。外頭一片紅光，不時有火舌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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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過了，起火點在一樓，門被堵住了，只能從窗戶出去。」柴叔喘著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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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可是……」茵指著那扇打不開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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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懂，我也感覺身體使不上力。」柴叔點了點頭，走向窗戶。「我們一起。真的不行的話，就破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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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一同抓住了窗框。「一，二，三——」窗戶稍微動了一些，但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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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叔像個軍官一般發號施令道：「再來一次。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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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窗戶又開了一個更大的縫隙。他們把手伸入縫隙，用力一推，終於打開窗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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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率先爬了出去，站在遮雨棚上，讓茵扶著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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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叔道：「你們先下去，我去救瑪丹，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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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點了點頭，道：「小心點。」說完，便和茵跳到了草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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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煙霧干擾了平衡感，茵甫落地便哀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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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槭緊張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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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沒事，只不過是扭到腳了。」茵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扶著槭的肩膀，兩人一拐一拐的往對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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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上人行道，槭和茵便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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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有些暈頭轉向，恍惚間，槭看向了他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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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火在房內肆虐，火舌囂張的從破裂的窗戶內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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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店面，還有一直以來依賴著的生活，全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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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被這該死的大火燒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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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倉庫，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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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貨架，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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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櫃檯，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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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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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廳，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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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腦，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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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室，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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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這裡生活過的痕跡，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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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假的對吧？槭想著，這夢也未免太逼真了。等我醒來，我一定要向茵分享。她可能會取笑我在胡思亂想，但這份感覺非得向她分享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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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閉上眼睛，不想再看這場惡夢，但這使得鼻子裡煙味的存在感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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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看。」茵搖了搖槭。槭張開眼睛，火燒得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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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叔還沒出來嗎？」槭問道，聲音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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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茵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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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回去救他。」槭說道，想要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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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你現在回去火場，無異於自殺。還是乖乖等柴叔和柴姨出來吧。」茵說道，拉住了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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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柴叔去年才剛動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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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已經一年了，柴叔復原的很好，會沒事的。」茵試著讓自己聽起來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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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看到了，我們都被那煙熏得沒力氣，柴叔要怎麼救柴姨出來？」槭道，聲音裡仍然透露出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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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叔是退休軍人，比我們有力氣。」茵無力的反駁著，開始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說辭——柴叔確實是去得太久了。「無論如何，你都絕對不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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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槭還想反駁，忽聽「轟」的一聲，房子瞬間被爆炸吞沒，火光沖向天際。槭和茵都被震倒在地，只能用手臂保護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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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中剩下嗡嗡的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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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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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的瞳孔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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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澈底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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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媽——」槭喊著，淚水流了下來。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他站了起來，想跑回去，被眼明手快的茵架住了。「讓我回去——他們還在裡面——！讓我過去！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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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瘋了嗎？在那樣的爆炸下，他們不可能活下來的！」茵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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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房子再次爆炸，有些樑柱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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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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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茵流著淚。「他們死了。柴叔死了。柴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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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槭沒聽到。他的腦裡只剩下嗡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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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嗡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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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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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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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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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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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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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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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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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把他們帶回局裡時，槭仍處在恍惚狀態，話幾乎都是茵以顫抖的聲音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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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生不久後趕來了。陪著他們做完筆錄後，某個警察道：「你們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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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抬起頭，輕輕的說道：「回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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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警察回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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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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