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凶惡極 - 2-15 告別烏諾

結果和迪米特設想的不一樣，姬離開了很久，直到隔天的下午才回到狄薩特。

和離開的時候不一樣，姬是用雙腳走回來的，手上還多了一隻陳舊的亮粉色陽傘，和他一襲黑紅色洋裝十分不搭，一看就知道不是他自己準備的。

「呼……總算回來了……」

「去真久呢。」

迪米特揮了揮手示意姬到陰涼處休息。

「是啊，本來想要悄悄的離開，結果還是被迷迭發現，不過我自己也聊到忘記時間，不知不覺太陽就升起了。」

姬的蝙蝠和他不同，對陽光幾乎沒有抗性，所以他在太陽下是沒辦法張開那對蝙蝠凝聚成的翅膀。

「沒關係，趁機再讓那小穗和阿佑多休息一下……迷迭他還好嗎？」

「哼。」姬把陽傘收進了虛空裡「你那麼好奇就去看看他啊，順便讓他看看小穗如何？」

姬瞇起眼睛，用眼神質問著迪米特。

迪米特抱起手，眼中流露出一絲猶豫，似乎覺得姬的點子還不賴，但一想到十幾年前的往事，最後還是搖搖頭。

「……不了吧，我們還有要緊的事情。」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

迪米特沉默著移開眼神，很明顯被姬說中了，但是他不想承認，他怕一承認，自己說不定真的會改變主意。

「哼！算了。」

姬揮了揮手，擺出了一副放棄的樣子。

「我也沒逼你去，你不想去就不去吧，我肚子餓了，最後吃點東西再走吧。」

姬邁開步伐走向旅館，迪米特也跟在他後面。

「對了，迷迭他還是一樣活力十足，不用擔心。」

「這樣啊……謝啦，姬。」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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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小穗和阿佑要離開的消息，尤克斯立馬放下手邊所有工作，來到城門送行，跟著他的還有同樣得到消息的柯爾、勝平、和幾個跟阿佑有點交情的士兵。

他們浩浩蕩蕩的聚集在城門，引來了不少人圍觀，這讓本來想要低調離開的迪米特只能無奈苦笑。

他們一見到迪米特等人，有的高舉雙手興奮的揮了揮，有的開心的迎了上來，不過他們在看到姬的身影之後就收斂了點。

「哼，我好像會掃興呢。」

姬徑直走向前，士兵們便敬畏的往兩側讓開，他走到城門下的陰陽便停了下來，雙手抱胸靠著牆。

「我就在這裡等吧。」姬的動作就像是在這麼說一樣。

「去打聲招呼吧。」迪米特對小穗和阿佑點點頭，獲得同意後，他們兩個便迫不及待的走進人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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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無風祭時不同，這群粗壯的士兵親近的對象不是小穗，而是阿佑，就算阿佑依然面無表情、一副冷淡的樣子，但是士兵們還是很熱情的跟他寒暄。

阿佑和這群士兵，是在小穗在無風祭玩瘋睡死後，阿佑一個人閒著沒事時結識的，他們本來對沒頭沒腦前來訓練場討教的年輕人嗤之以鼻，但是後來都被阿佑空手對兵器的技術打的心服口服，雙方也互相交流了不少不同戰鬥方式的心得。

小穗沒有看漏阿佑在士兵們拍著他的背大笑時，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

「哈哈，這就是男人的友情嗎？真是粗獷啊～」

「可不是嗎？」

尤克斯走到小穗身邊，他看著士兵們融洽的和外來的年輕人互動，欣慰的點點頭。

「尤克斯～我以為你會去找爸爸聊幾句呢！」

「這個嘛，你看。」

順著尤克斯的手指看去，迪米特正在跟柯爾和勝平對話，不知道為什麼勝平只是站著不動，就算他沒有用他一直以來在用的那些手勢，但是迪米特依然能和他對話，柯爾也多少能跟上他們。

「他們在用瑪納對話吧？這就是種族差距。」

「嗯～想聊聊的人都沒空，只好找我這個剩下的嘍？」

「別說的那麼難聽啊！」

尤克斯知道這只是小穗在調侃他，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你們有來到狄薩特真是我們的好運。」

看著阿佑和士兵們打鬧的樣子，尤克斯不由得這麼想著。

「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狄薩特肯定無法撐過這次的難關。」

「哈～其實我們也做什麼啊，第一次和魔族戰鬥，我們兩個做的事情肯定沒有爸爸和姬姐姐那麼多。」

小穗從士兵的口中聽說了迪米特在後方戰線的貢獻，可以說沒有迪米特的指揮，狄薩特的平民絕對不可能毫髮無傷，也因為迪米特率領著士兵奮戰，才有可能撐到姬趕來結束戰鬥。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尤克斯苦笑著說：「你們兩個太謙虛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誇獎你們。」

「放心，我們一直都有收到你的心意，別看祐那冰冰冷冷的樣子，誇獎他他會很高興的。」

不知道聊到了什麼，阿佑和士兵們突然全部轉頭看向小穗，接著士兵們快速的靠了過來。

「這樣的女孩子跟阿祐一樣厲害？」「他的手臂那麼細欸？」「皮膚跟頭髮都很乾淨，不像是習武的樣子呢。」「女孩，可以露一手給我們瞧瞧嗎？」

士兵們將小穗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問著問題。

「欸？欸欸欸？」

「你們太熱情了。」

見小穗發出混亂的聲音，阿佑便伸出手將士兵稍微往後拉，士兵們雖然不再包圍小穗，但好奇的嘴巴還是問個不停。

尤克斯早在士兵們走過來之前就後退到遠處，他看著幾乎徹底融入的兩人，不禁露出了既欣慰又有點可惜的表情。

（如果這兩個年輕人可以留下來就好了……）

「你叫尤克斯對吧？」

在尤克斯想著事情時，迪米特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開口向他搭話。

「啊，是的，這個……」

「是迪米特大人。」

「就叫你不要亂教。」

「唉呦！」

迪米特出力拍了拍柯爾的手臂，如今迪米特只需一點力道就足以讓皮糙肉厚的柯爾感覺到疼痛。

「就叫你迪米特先生，可以嗎？」

尤克斯試探性的伸出手來要和迪米特握手，他從里店長的口中得知了主幹發生的事件的詳細，因此能理解迪米特和姬對人類抱有一點敵意，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和戰友的師父打好關係。

迪米特撇了一眼尤克斯的手後便繼續說話，似乎沒有回握的意思。

「迪米特就好，我聽小穗說過你的事情了，謝謝你照顧我的徒弟們。」

「我這邊才是，你的徒弟都很本事，被照顧到的是我們才對。」

尤克斯一邊說一邊略顯氣餒的將手放下。

「是嗎……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戰士和我稱讚他們兩個了，那兩個孩子的成長真是超乎我的想像。」

「他們兩個年紀輕輕，肯定是師父教得好吧？」

「還挺會說話的嘛……我說，狄薩特現在還不太平對吧？」

「這個嘛，確實是這樣……光是忙收容難民就焦頭爛額了……」

獸人和妖怪們使用特定的聯通手段，已經掌握了主幹的狀況，因為主幹的人類背叛獸人和妖怪，在其他枝幹的人類受到了排擠與驅離，實際上，逃來狄薩特避難的人類多不勝數，已然成為了負擔。

「雖然知道你很忙，但我還是要拜託你注意一下，如果有一個亮粉色頭髮的年輕女孩來狄薩特避難，麻煩幫我多關照他一下。」

「當然可以，除了粉紅色頭髮之外，還有什麼特徵嗎？」

「我想你看到就會知道是他了。」

「嗯……好，我會通知城牆的警備和負責收容難民的隊伍多加注意。」

「謝謝……對了，這件事不要說是我說的……」

「你們要聊到什麼時候？」

不知何時，姬來到了尤克斯身後，在不遠處打鬧的士兵們和尤克斯全都沒注意到姬靠近，全部都嚇了好大一跳。

姬抱著胸，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迪米特這時候才注意到太陽已經西沈，城牆形成的陰影讓姬可以比較輕鬆的行動。

「嗯，不小心聊太久了，小穗！阿佑！準備出發！」

「哎呀，爸爸在叫了！」「時間差不多了。」

小穗逃跑似的鑽出士兵的包圍，阿佑略顯不捨得和士兵們揮揮手道別。

「有機會再來啊！」「狄薩特隨時歡迎你們！」「下次再過幾招吧！」「小姑娘也多保重啊！」

士兵們接連和小穗和阿佑熱情道別。

「那麼，我們就……」

「等等。」

姬打斷迪米特的話後往前走了一步，來到了尤克斯面前。

兩人剛見面時的衝突依然記憶猶新，尤克斯吞來了口口水，依然保持著禮貌。

「災禍血海大人……」

「姬就好了，不習慣的話也可以叫姬大人或是姬小姐。」

「啊，姬大人，請問還有什麼事情嗎？」尤克斯畢恭畢敬的問。

「講幾句話而已……小鬼，我聽情報商說過，狄薩特這個城鎮，並沒有實際上的領導人？」

「是的，聽說數十年前還有，但是狄薩特被怪物攻擊的次數很多，一直都是團長在發號施令，民眾也比較會聽團長的發言，久而久之領導人的職位就被廢除了。」

「所以現在狄薩特的大小事幾乎都是你在處理？」

「是的……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不用那麼緊張，我要說的是，你幹得不錯。」

聽到姬一邊點點頭一邊這麼說，尤克斯不禁露出吃驚的表情，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一旁的迪米特甚至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作戰的編排雖然對魔族不起作用，但是我看得出來那種陣形對烏諾的怪物很有效，戰後的善後和收容難民的行動雖然有點粗糙，不過迅速且對症下藥，很值得稱讚。」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少囉唆，稱讚就好好收下吧。」

「是、是的，謝謝你。」

「很好。」姬點點頭說：「之後獸人和妖怪很有可能會和主幹的人類開戰，主幹上被稱為教會的組織應該會來邀請你們參戰……」

姬朝尤克斯伸出他嬌小的手掌，要和尤克斯握手。

「我不強求你一定要和我們站在同一邊，但是希望你可以拒絕教會的邀請，既然你是實際上的掌權人，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請求。」

尤克斯看著姬的手掌，雖然他本來也有料到結果，但是真的被迪米特無視還是有點失望，沒想到居然是姬和他這樣互動。

他感動的握住姬的手掌，兩人手掌的大小差距很大，但這不影響他們之間的尊重和敬佩之心。

「放心吧！要是真有那一天，狄薩特一定會和你們站在同一陣線上，我們本就是戰友，幫助戰友不需要什麼理由！」

「沒錯沒錯！」「團長說得好！」「給主幹那群白痴好看！」

不只是尤克斯，就連士兵們也支持這個想法，柯爾聽了不禁感動落淚，勝平也點點頭表示欣慰。

「拜託你們了，好好磨練，期待你們的成長。」

姬對著尤克斯露出淺淺的微笑。

「是的！」尤克斯的回答充滿精神，能被姬這樣的強者肯定，比任何事都還要讓人振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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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們武運昌盛！」

在這之後，迪米特一行人在尤克斯等人的目送下離開了狄薩特，小穗還在依依不捨的回過頭揮手。

「……姬，你做了不像你的事情呢。」

迪米特幾乎沒看過姬稱讚人，這之中人類更是屈指可數，迪米特能立刻想到的也只有安格列一人。

「狄薩特士兵雖然單個都只是戰士，但是他們擁有的團隊精神和默契不容小覷，讓他們加入教會得到更好的裝備，甚至是能阻斷瑪納的武器，對我們來說會是很棘手的軍隊。」

「這就是你為什麼要誇獎尤克斯嗎？」

「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他很有實力，也還能變得更強，但是突然看到太遙遠的人物讓他失去了信心，我只是把他的幹勁還給他而已。」

「你還是一樣，明明很耿直，唯獨和不熟的人互動時總是拐彎抹角。」

「哼，囉唆……那我們接下來要去找哪一個？魔法？生命賜福？」

「不，我想先找小濤。」迪米特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從虛空裡拿出手機，他把手機遞給小穗：「已經夠遠了，打給由奈。」

「蛤？濤天？為什麼？」

「因為小濤很強，就算我出了什麼事，小濤還是可以憑自己的意志戰鬥……」

「由奈姐～嘿對，麻煩你了～」小穗撥通後便將手機遞回給迪米特。

「而且，我也不保證取回魔法後我能夠控制，那不如先取回一個能夠馬上投入的戰力。」

一道光芒從夜色中照下，迪米特的面前出現了一道發著微光的樓梯，樓梯的盡頭是一片模糊的結界，能隱約在結界另一側看到兩側是竹林的山間道路。

迪米特熟門熟路的踏上階梯，準備回到高天神社，姬、小穗和阿佑也跟在他身後。

「挺有道理的，所以接下來就是……」

「沒錯，準備前往『度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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