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映於山坡的平原,亮綠的草皮烤得顯些橙紅。秋風向前吹拂,矮小的綠草倒向一面,草尖指向略顯灰暗的山丘。頂坡的一隅,下方陰影籠罩,圖爾凱族的首領引領十二位圖爾凱族的兵馬,併排雙陣。坡頂延伸出去的前方三哩,上萬名的國王騎士兵列著方格般的隊形,操馬前進,一兵一卒都是渺小的黑點,一張巨型棋盤座落於巨大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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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爾凱族的戰士皮膚黝黑,上半身的青綠刺繡,天藍綠的線條彷彿細流向下匯集,沿著血管一路向下彎流至粗壯的臂膀,雙手的五指緊握的金屬長槍散發銀灰的光芒,鞍下的獵馬朝坡頂緩慢前行,平穩且寂靜。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qXIX40i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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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騎士兵身穿黑甲,一如往常巡視山丘——作為地盤劃分,國王甚至意圖將未開拓的坡地一併視為自己的領土,貪婪的作為令圖爾凱族人感到憤恨不平。些微震動的規律起伏——馬蹄聲,圖爾凱族的戰士深知敵人就在前方。最前方的壯士,頭戴白羽頭飾,高舉黑亮的右手,緊握拳頭。整個隊伍靜止,彷彿狩獵者緊緊盯著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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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調整馬背,轉身開口:「我們鍛鍊了一生,就是為此刻的戰役做準備。」身前的壯士保持沈默,只用堅毅的眼神回應首領的沈穩嗓音是圖爾凱族恆久不變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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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只許成功,失敗至今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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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圖爾凱族的戰士互相交換眼神,首領點點頭。他們緊閉雙眼,從雙手緊握的長槍注入自我意識,想像讓意識導入長槍,凝聚力量,蓄勢待發。不到半晌,每位戰士突睜雙目,氣勢爆發,他們左右使勁扭動粗壯的厚腰,緊抓兩邊沈重銀槍相互甩出。一支支的冷器飄至空中、向前高速飛躍,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不,它們真的有了自己的意識,儘管只有一瞬間,它們只有一種使命——穿透實心之物,在那之前持續加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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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道長槍如飛箭般化為光輝分散,分裂再分裂,成為密集的銀亮光芒,一道道流星越過淺紫的天空,浩蕩的大軍抬頭仰望細長的白線軌跡,白色的圓弧朝著自己落下,仿若暴雨忽至。遠看似豆大的雨滴,大風吹來,墜落的閃光逼近王騎,厚實的盔甲遭到筆直貫穿,馬鞍上的負重受到衝擊而硬生生向下拖移,國王騎士兵不斷地被固定在草皮堆上,彷彿箭靶一般。小草翻騰,熱息般的深紅不停流出,哀嚎遍佈山坡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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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的落下喚起了恐懼的本能,縱使是訓練有素的戰馬,仍然不敵即將死亡的害怕,馬匹仍然對不明的威脅屈服而現回原形,它們想起了小時原有的回憶——作為一般的畜牲。失去司令官的馬匹驚慌地四處逃竄,眼睛受到遮蔽更是讓牠們撞上彼此,銀亮的金屬在坡地上互相撞擊,清脆的敲擊聲鏗鏗鏘鏘,馬蹄聲在草原四周不停散落,慌亂的嘶吼此起彼落,在一旁圖爾凱族眼裡,如同新世界的交響樂,儘管圖爾凱族沒有音樂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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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塵飛舞,寂靜了一陣,廣闊的草原上處處倒著一具具軀體——四肢扭曲,氣息靜止。長槍矗立,彷彿新生的閃亮竹節。壯闊的場面是僅僅為數不多的圖爾凱族壯士的傑作。然而,圖爾凱族的最終目的尚未達成——奪取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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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支長槍劃破稀薄空氣,它的意識預見自身的準頭將刺穿一位身穿厚重盔甲的士兵,化為敵人的災難筆直落下。它會成為族人的傳說,並永世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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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騎士兵的首領環顧四方的流星落雨,周圍的重裝士兵接連倒地,潛意識在耳邊悄然低語,老將軍深知大限已然來臨。僥倖逃脫的念頭從眼前閃過,他搖搖頭,下馬,走向前展開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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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上天的徵召也是一件榮耀無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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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倒退多步,尖頭的冷金屬突破老士兵的胸膛,粗長的長槍一路刺穿老士兵的胸口,直到金屬倒勾插進平原的土壤,不帶一絲留情。冷冽的金屬與熱騰的血肉混在一塊。老帝王深吸一口氣,吐出滿口鮮血。他咬緊牙根,緊閉雙眼,粗圓的長槍才緩緩連根拔出,倒鉤使破裂的胸口綻開更大,老人頭暈目眩,感到無比沉重。連同笨重的盔甲卸下,鮮血濺開,徒留已然無法填補的空洞,他的雙膝不斷抖動,但仍站著。胸口疼痛無比,腳底傳來青草的微小刺痛,老帝王感受著最後的踏實以及痛苦的交織,出征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突發死亡,現在正是時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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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眉頭深鎖,成繭的粗掌用力按壓著胸口,血流依然不止。心中浮現出一些想法:「是該將責任交給更有前程的新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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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將軍倒下之際,王騎的援兵終於趕上,他們從未意識到敵襲的降臨,老帝王眼皮顫動,緩緩抬起右手,顫抖地指了指一旁,護醫們趕緊抬起帝王至拉車的乾草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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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堆旁站著一名小男孩,年紀約莫六歲,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方。夕陽的橙紅斜斜映入小男孩的瞳孔,虹膜閃耀橘藍的光芒。他立於老帝王的面前,神情不苟言笑,不帶一絲懼怕,站立之姿彷彿一位真正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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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餘暉依舊耀眼,金黃的光線照耀於小男孩的側臉,黝黑又亮麗。他向前頃身,臉頰輕輕貼上帝王的,老將軍緊繃的神情漸漸釋然,緊壓胸口的手慢慢放鬆,意識隨之逝去。小男孩的右手覆上老人的眉頭,向下闔上君王僵直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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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騎的殘餘人馬趕至,使者凝視著緊閉雙眼的小男孩與一絲不息的老君王,將小男孩用王之繩捆起。碧綠的輕繩圍繞著小男孩——新的帝王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