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默默（犬系攻 X 心理創傷受） - 3-3

最終，朴彬以第十名之姿考上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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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說自己完全沒在叛逆，但更多的必然是對新世界的渴求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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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踏進斯大校門，朴彬就覺得整個世界彷彿被點燃的火光般亮了起來。新舊生混雜的校園吵吵鬧鬧，有人因找不到路迷茫，有人因遇到從前的同學而興奮，有人忙於安慰不捨分別的家人又或反過來接受安慰……四周都是生命在流動的青春氣息。可說是在房間困了兩年的朴彬不期然地深吸進一口氣，幾乎忘了自己是隻身一人前來新生入學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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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應屆生都已是將要成人的年紀，獨自出席新生入學日不是什麼奇罕事，但在他家卻是兩代以來的首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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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賢想陪他來，但校內的答辯無疑更為重要。

「沒關係，我自己可以了喇。」

前天晚上，他朝電話那頭定必在暗自懊惱的兄長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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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極的父親自當然是拒絕給予他任何支援，但已獨立的兄長得知他考上斯大後立即給了他一筆足夠應付五年學費和外宿租金的銀行轉帳。

「辛苦了，當是你的入學禮物吧！」

放榜當夜，他在床上看到短訊時不自已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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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言仿傚西方大學，著重平等的斯大沒有公佈排名的習慣，雖說誰分數最高這類消息仍能透過各種方法問得或推敲出，但因為校方帶頭不在意，所以學生們也自自然然地漸漸變得不怎在意。相關小團體固然會有，成員大多為入學不久的新生和大二生，通常在能成出個大氣候之前就被校園風氣消融——得不到目光的虛榮心就如離水的魚般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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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比起分數和排名，三代弗大醫學世家的小兒子就讀斯大一事似乎更令大家感到驚奇。

「朴賢前輩的弟弟？」

「怎麼是你？」

「傳聞是真的？」

新生活動第一天自介過後，朴彬不知回應了類似問題多少次，他們中好些人和他在慈善晚會、節日聚會、家族交流等場合有過幾面之緣，稱不上熟悉，但陌生又絕對不是，好比煩人又撇不掉的親戚。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冷靜下來，在班房各處成立小團體後，班中他最熟悉的那位，這年的首席便一咕咚地趴到他的桌子上，用一雙靈動烏溜的大眼睛直直盯著他看，

「我沒想過能和你當同學！」

「我也沒有。」

他朝自小認識的竹家小兒子竹晚生笑笑聳肩。晚生上有一對和他差了十歲的龍鳳胎兄姊，不知是否這個年差原因，他的性格一直很孩子氣。

「你父親竟然給你念斯大！」

竹家和朴家因姻親和商業合作而關係密切，彼此對對方的家裡狀況都有一定程度理解。

「怎麼可能？」

朴彬苦笑。

「咦？那你為什麼……」

「哎，別提了。」

他抬手擺了擺，晚生好奇地眨眨眼，但也識相地不再追問，轉而和他談論起學校周邊有什麼有趣的。朴彬這才知道眼前這被家裡各人捧在掌心寵的小兒子早在入學日前一週便來到附近探索新環境。斯大附近說繁榮不繁榮，但也有兩三個適合學生閒逛的商圈，一週不算十分充裕的時間，因此晚生的言談中仍帶著濃濃的興奮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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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本來就是極容易嗨起來的性格，朴彬心想。看著對方說得手腳同舞，他原來還有點硬打起來的精神總算漸漸有了新生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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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彬初次和姜尚碰上臉的日子是入學日翌週的開學日。他念的是醫學部，姜尚是生物部。按斯大政策，大三以前兩組採混班上課制，他因此和姜尚當了兩年同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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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認識那天起，姜尚便一直駐留在朴彬心中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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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因為他常在及格邊緣低飛的理論課分數，亦不是指他那些永遠傲視同儕的實習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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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更單純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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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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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尚透過農村優待名額進入斯大，然而因為自小相依為命的奶奶離世，他保留了一年學籍，所以他的學號比同班同學小一號，是學生名單上的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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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優待名額——這些對朴彬來說都好不真實，沒到聞所未聞，但就是有種異世界人物無預警地闖進自己生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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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人物還以一種比自己輕鬆的姿態獲得自己努力爭取得來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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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產生的疙瘩底下原來還潛伏住披著妒忌外皮的羨慕——在姜尚又一次於課堂中得到回答正確的評價的某日，意識到自己這份心思的朴彬緊緊攥住自己掌中在記重點的筆，心裡不爽快地輕嘖了聲。坐在他身旁的晚生疑惑地瞟他一眼，用口型無聲問他「怎麼了」，為自己幼稚思維感到羞恥的他抬手托頰，蹩腳地假裝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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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怎麼了？」

當天午膳，晚生貌似隨意地問。朴彬本想衝口而出一句沒事應付，但不知怎的在最後一刻抿緊了嘴，靜默了幾秒後不情不願地回說

「……覺得有點不爽。」

「不爽？為什麼？」

看他良久不回答，晚生也不催促，淡淡地轉換掉話題。

「吶，這週末車站前商圈有活動，要一起去嗎？」

「憑什麼他們可以優待……」

「啥？」

被答非所問的晚生睜圓了眼，

「喔！那個呀！」

他咬住炒飯的湯匙，歪頭想了想後，興奮地俯到餐桌上，咧著嘴笑說：「想令學校變得更有趣吧，我猜！」

沒想到能有這解法的朴彬先是被他弄得一愣，然後便敗在那天真單純的笑容下，放鬆地現出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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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家的教養不允許朴彬作出故意找碴的舉動，因此，那時候的朴彬總是下意識地避免和姜尚有任何接觸，哪怕隔著半個班房坐前後排都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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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這並不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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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打著平等風氣的學校，但這世間哪這麼容易尋得平等？能考上斯大，還是其熱門科系的孩子們，大多還是來自城市中產以上的家庭。儘管表面上相處融洽，姜尚和他那時的圈子在班上仍是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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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鈴前，大家就著課題激烈討論；響鈴後，各自朝八方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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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課，吃飯、小組作業、出門遛躂等日常活動，他和他的圈子是徹徹底底的涇渭分明，毫無半點交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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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就這樣算不上完全沒交集地度過了一個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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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少爺會有的煩惱，我應該感到榮幸？」

同居後的一個晚上，用餐閒聊時得知他曾有過這種想法的姜尚笑著評價，然後被他瞪了一眼。

「只是覺得請假就可以的事為什麼非得要休學，學校又不是沒喪假可以請……」

「打工還大家辦葬禮的錢嘛。」

姜尚說得清描淡寫，不憤被取笑而輕忽回嗆的他卻是整個人被瞬間凍住，道歉的話衝到唇邊，但礙於剛發生的事而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出口。

「別道歉，這樣感覺才糟。」

臉上未見任何介意的姜尚邊說邊說從電鍋沸騰的雞湯中夾出一塊熟透雞肉放進他碗裡。那時二人還不太熟識彼此，朴彬因此很是坐立不安。姜尚從食物中分神瞄了他幾次後，站起來繞到他身後，不輕不重地巴了一下他的頭，帶著笑意朝吃驚抬頭的他道：「這樣就打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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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是二人相識很一段時間以後才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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