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之國的芭芭拉——第一路標：離群之狼與黑龍的道祖 - 第九步：真實的死者

　　本來那就只是一個小小的坎，是成為教師前的其中一道小小的關卡。

　　第一次踏入不熟悉的高中，在校園中迷路時，那個躲在校舍後面偷偷抽煙的少女與實習老師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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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實習老師與不良少女——史黛拉的第一次相遇。

　　「我帶你去辦公室，拜託你不要把我抽煙的事情告訴教官！」

　　史黛拉雙手合十，就差沒有下跪的誠懇模樣，加上自己迷路確實需要幫助，於是實習老師答應了史黛拉提出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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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記住，不要用成年人的眼界去欺騙那些眼界尚窄的孩子。」

　　負責帶實習老師的歷史老師耳提面命，意思是要實習老師小心不要搞出師生戀這種不被允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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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與史黛拉的緣分已經糾纏在一起，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實習老師在學校時常跟史黛拉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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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媽媽？我只要有奶奶就好了阿！」

　　「老師知道嗎？律師的年薪——」

　　「我將來想成為律師，所以我才這麼努力在唸書——要懂得找時間休息？不需要啦，既然已經知道目標在哪裡，那現在不全力衝刺不就虧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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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認真上進的學生，實習老師似乎能夠預見他的光明未來，卻沒有預想到亮麗的混血兒外表引來的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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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東忘西的冒失個性不是現在才有，把手機忘在教室裡的實習老師在放學後才又跑回學校找手機，卻目睹史黛拉被五個男同學壓制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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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老師會幫你的。」

　　危急時刻，將男同學們嚇跑的實習老師，這麼安慰史黛拉。

　　只是本來這種事情根本輪不到這實習老師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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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率領犯罪小隊的惡霸是史黛拉的同班同學，其父親是政府高官，雖然能預見討回公道的道路將寸路難行，實習老師仍然毅然決然告發了此事。

　　事件鬧得很大，佔據了幾乎所有新聞媒體的社會版頭條，政府高官兒子對班上的台美混血女同學施以性侵。

　　一開始整個社會與論因為施暴者的種種暴言而傾向那位女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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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ＯＯ高中性侵事件，受害女學生曾涉及性交易』

　　以篇報導作為起點，輿論的天秤開始逆轉，濫交、說謊成性⋯⋯各種謾罵鋪天蓋地。

　　「老師會相信你的喔。」

　　說出這句話之前，實習老師還不知道自己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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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那些血淋淋的不實報導，史黛拉漂亮的臉蛋哭得又紅又腫。

　　「怎麼辦？老師，連奶奶都不相信我了，你還會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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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Ｏ老師，你該不會也接受過那孩子的性招待吧？」

　　校內會議上，校長對實習老師的質問，讓他徹底愣住了。

　　「要是這種事情傳出去，你的教師生涯可就毀了——」

　　後面的話，實習老師也沒記清楚。

　　唯一記得的，只有承認自己是因為學生的片面之言才告發，自己事實上根本不知道真實情況——這樣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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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學生成了被仙人跳的苦主，女學生則變成了仗著自己的外表、四處招搖撞騙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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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會議結束的隔天，向來都會提早到校的實習老師，看到了攀上教學樓頂的女學生——已經不再是這間學校的學生了。

　　實習老師不記得自己當時做了什麼，是在尖叫，還是不計一切地衝過去——或是兩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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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清晰烙印在腦海裡的，是面目全非的少女，以及逐漸流向自己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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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克蕾西亞，一定能救下這個女孩——抱著少女亡骸痛哭的年輕實習老師，做出了這般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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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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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今赫魯丁尼雅東南與自由王國接壤的邊陲之地，在道祖還不存在，手持聖劍、被稱為勇者的英雄們挑戰入侵克里斯多大陸的魔王——名為聖劍勇者時代，曾有被稱為異端的一群人，他們否定教廷主張的『龍為所有生命之敵』的說法，信仰著古龍的人們在此地建立了屬於他們的國家，那就是龍國德彭拉澤。

　　德彭拉澤的人民從小與龍一同相處、成長，與龍培養了超越想像的信任，他們能騎乘難以訓服的龍，在天空並肩作戰，這使他們戰無不勝，也因此，即便他們與教廷、乃至於所有信仰神聖十字教的國家為敵，他們仍然讓國家越發成長茁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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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神王么子、戰神嘉威恩與智慧女神卡蓮麗妮與火神法爾漢之異母兄弟——律法、復仇之神克努特下達神諭，神聖十字教派出聖堂騎士團，並集結各國軍隊東征，趁著當時守護龍國的古龍不在，一舉攻入龍國王都，才將國祚兩百年的龍國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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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那場戰役過後，倖存下來的人們依舊傳頌著當時遭遇的巨猿刀兵有多勇猛，騎乘飛龍騎兵們有多難應付，還有在最後消滅了東征軍主力的古龍派克沃伊斯坦有多麼強大、多麼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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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乘坐妮可，跟隨著羅素的屁股，芭芭拉與布蘭諾、賽門三人飛快地穿梭在森林之中。

　　關於龍國的故事，對於芭芭拉來說都只是遊戲設定，是沒有意義的文本。

　　就像是從歷史課本上去體驗世界大戰一樣，生活在和平世代的芭芭拉就算在遊戲上掛著國戰玩家的頭銜與他國玩家在戰場上互相廝殺，他們也很難去真正體會到戰爭的殘酷，因為身旁的家人同學就算死得壯烈，復活只要半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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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生已經大概搞清楚白霧的來歷了，如果森之主麥加托斯真的是從道祖黑龍神那裡取得力量的，那麼接下來他恐怕就要使出王牌——龍國德彭拉澤的軍勢！」

　　「沒有，問題，我會，殺光。」芭芭拉毫無動搖，只是冷冷地說出自己的認知。

　　「哎呀哎呀，芭芭拉小姐是不是忘了取得剪刀的先決條件啦——」布蘭諾抬手揮下馬鞭，驢子羅素發出一聲嘶鳴，四條短腿異常頻繁地交替，以難以想像的速度馳騁，「那個隊伍可是有著滿滿的專業人士，還包含那個家族的後裔，要是他們死了——小姐應該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吧？」

　　「——嘖，妮可！」芭芭拉咂了咂嘴，呼喚妮可的名字，隨後妮可便超越前方的羅素。

　　「芭芭拉小姐！你打算去哪裡？」

　　「太慢了。」不理會後面飛快拉開距離的布蘭諾等人，乘坐著妮可的芭芭拉依舊遵從著我行我一個人上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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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盆的滂沱雨聲漸近，闖入雨陣的芭芭拉與妮可沒有降低速度，高速行進的影響下使斗大的雨點打在臉上宛如被碎石擊中，芭芭拉將身體貼近妮可，並舉起手、用手甲來抵擋撲面而來的雨水。

　　她們跳過一顆又一顆擋路的岩石，躍過一條又一條由這場雨造成的小小溪流，雨水照理來說洗刷了空中的氣味，但妮可卻沒有絲毫遲疑，向著前方因為大雨而起的一片白茫茫景色發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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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聲中參雜起刀刃交鋒、人們怒吼、人們哀嚎的聲音，芭芭拉將手摸向腰間的藏青色刀柄——

　　「呼吼！！」

　　「什——」

　　忽然響起的動物吼聲，伴隨著刀刃劃破空氣、將雨水一刀兩斷的猛烈聲響，霧白的大刀已經瞄準了芭芭拉的喉嚨。

　　芭芭拉的意識沒能來得及反應，身體卻已經舉起刀，以刀鞘阻擋了霧白大刀的狙擊，但對比攻擊的力道，芭芭拉的身體太過輕盈，整個人因此被從妮可的背上擊落下來，不過以芭芭拉的身手來說，用雙腳著陸只是基礎中的基礎，因而沒有落得在泥濘中打滾的下場。

　　沒給身體穩著姿態的時間，芭芭拉抽出打刀，配合著反作用，腳下又是猛然一蹬。

　　刷——

　　行雲流水的反擊快到揮舞大刀的龍面具巨猿連揮出的手都還懸在半途，腦袋就已經先一步搬了家，失去腦袋的巨猿，頓時失去了對揮刀的手的控制，整個身體又朝著揮刀的方向旋轉了一圈才倒下，並立刻化為粉碎、歸於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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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手握大刀的龍面巨猿可不止一隻，樹幹後有好幾隻巨猿探出頭來，還有幾隻從樹上跳了下來，芭芭拉沒有認真去數，但是數量應該也有三十隻以上，其中還有一隻面具花紋不太一樣，或許是首領怪物的存在。

　　「別擋路！」

　　白霧已起，遠方的廝殺聲聽起來十分不妙，芭芭拉可沒有空在這裡耽擱。

　　但巨猿們恐怕就是虹晶的麥加托斯特意安排來阻止芭芭拉，現在正團團包圍芭芭拉與妮可。

　　芭芭拉深吸了一口氣，眼中迸出熔岩般的光輝，渾身上下開始冒出灼熱的扭曲，灑落在身上的雨水被蒸發，她架起刀，大聲吼道：「奔騰於空之海——流雲！」

　　藏青色的打刀——流雲，其刀身發出耀眼光輝，芭芭拉向前踏出一步，下個瞬間便模糊了身影。

　　轟——

　　沒有看見，也無法看見，芭芭拉蹬出的那一腳，揮砍出的無數刀刃，皆是等到芭芭拉已經突破了巨猿們的重重包圍，才能撇見其蹤跡。

　　就連芭芭拉原本所站的位置因向前衝刺而激起的水花也是在芭芭拉落於包圍網之外時才高高噴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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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嘎！」

　　其中那個有著特殊面具的巨猿卻是唯一在芭芭拉刀網肆虐之下沒有灰飛煙滅的存在。

　　特殊面具的巨猿一聲令下，巨猿飛快而有系統地重新組織起包圍網，並留下芭芭拉與特殊面具的巨猿首領在網中。

　　側眼左右觀察著僅僅只是維持著包圍網、什麼也不做的巨猿們，再看看那舞動手中的大刀，最後頗有樣子地擺出架勢的巨猿首領，芭芭拉做出了結論，「是想要單挑嗎？」

　　「嘎嗚！」

　　不知道這幫猴子的腦到底裝在哪裡，巨猿首領竟是回應了芭芭拉的疑問，當然，芭芭拉說的並非是這個伺服器通用的語言，而是中文，因此這怪物更有可能只是單純地在亂叫罷了。

　　作爲羅馬競技場的圍牆，這群巨猿對芭芭拉而言太過脆弱，根本沒有一點拘束效果，能讓芭芭拉留下來回應巨猿首領的單挑請求的，只有芭芭拉對於決鬥儀式的榮譽心。

　　於是芭芭拉拔出腰間的脇差，大聲呼喚：「妮可！」

　　脇差的刀刃迸發出烈焰，火勢絲毫沒有因為這場大雨而有半點減弱，純白的巨狼自火焰中誕生，撲向巨猿首領。

　　「妮可，你負責那東西！」

　　芭芭拉可沒有決鬥的榮譽那種東西，過去可能有，但現在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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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妮可拖住巨猿首領，芭芭拉再次大聲呼喚手中流雲的名號：「奔騰於空之海——流雲！！」

　　再次消失的身影、再次被擊穿的肉牆，沒有東西可以阻擋此人的行進。

　　巨猿們還想著要重組包圍網，卻只能看著芭芭拉望塵莫及的身影逐漸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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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力奔跑的芭芭拉速度不遜於妮可，如今已經能聽見戰鬥的聲音，她也不需要妮可的指引便能自己找到奇美拉傭兵的一行人。

　　很快，芭芭拉就已經循著聲響穿越了森林。

　　營地內現在正一片狼籍，因為受到奇襲的緣故，加上軍團的構成本來就是由沒有戰鬥經驗的難民佔了大多數，陷入慌亂的難民四處逃竄，讓指揮系統難以發揮作用。

　　現在只有極少數的人抵抗巨猿及手持長矛或長戟的白霧士兵所帶來的攻擊，地上就已經無暇顧及，自然沒有人對天上放箭，時不時就組隊俯衝攻擊的飛龍騎兵有半點辦法。

　　跳上半空中，芭芭拉喊道：「一步！」

　　虹色的透明薄板在她腳下生成，作為踏腳石讓芭芭拉二次跳躍，以達到更高的位置。

　　可能礙於雨雲的高度，飛龍騎兵的位置其實沒有想像中高，僅是額外的一步就讓芭芭拉到達飛龍騎兵所在的高度。

　　「二步！」

　　第二次生成的薄板用於改變方向，芭芭拉像是擊發的彈頭，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將大半的飛龍騎兵擊落。

　　察覺到芭芭拉將同袍的飛龍當成落腳點來表演八艘跳躍，騎兵們飛快地反應過來，並且大幅拉開距離，產生了就算是芭芭拉那樣如同飛行般的跳躍也無法到達的間隔。

　　「嘖！」發現白霧的飛龍騎兵們做出地應對，芭芭拉內心抱怨著遊戲公司把ＡＩ做得太好，喊出了第三步，在最後將一組飛龍騎兵擊落至地上。

　　碰！

　　拖著飛龍騎兵一起落地的芭芭拉這回特地選了正巧沒人的位置，這才讓這次降落沒有波及到任何人。

　　「遙遠之國的芭芭拉？」聞聲將視線撇向芭芭拉墜落之處的瑪莉亞驚訝地叫出聲來。

　　在戰場上分神是會要命的，白霧的龍國步兵手中的戰戟正在逼近瑪莉亞的咽喉。

　　芭芭拉沒有放任步兵，腳下濺起三尺高的泥水，伴隨著瞬間掃除雨水的狂風，芭芭拉手中的流雲已經將龍國步兵手中的戰戟連同腦袋一起切斷。

　　「錯了，我是，飛炎的芭芭拉。」

　　「你怎麼會跑回來。」瑪莉亞雖然驚訝，雖然經歷九死一生，但她沒有空再次停下動作，用綁著小圓盾的左手架開又撲上來的步兵砍來的戰戟，刺出右手握著的長劍，刺穿了士兵沒有防備的喉嚨。

　　「詩人，告訴，我，你們，知道，剪刀，下落。」

　　「那詩人還真能說。」

　　「你，有，說話？」一記凌厲的斬擊，芭芭拉斬出的氣刃砍飛了路徑上所有的倒霉白霧。

　　「沒有！」瑪莉亞苦笑著，與芭芭拉背靠背，問道：「這次交給你沒有問題了吧？」

　　「當——」剛想回答，芭芭拉卻撇見了身後瑪莉亞擺動著、被雨水打濕的黑髮馬尾，一瞬間將她與克蕾西亞的身影重疊起來。

　　——好像有幾次，在一樣的情況下，克蕾西亞也這樣問過芭芭拉。

　　「芭芭拉？」沒聽見芭芭拉的回覆，瑪莉亞再次呼喚了芭芭拉的名字。

　　答案一直以來都只有一個，「當然。」

　　——芭芭拉也不記得自己有回答過其他答案就是了。

　　「哈哈！別死了喔！」瑪莉亞開懷地笑了，那笑容不是戰場上該綻放的。下一秒，瑪莉亞衝了出去，去救下另一個正處於危急之中的夥伴。

　　芭芭拉撇了一眼那個離去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念，懷念曾經與人並肩作戰的感覺，懷念曾經與克蕾西亞互相守護背後的時光。

　　內心的陰霾似乎散去了少許，眼中本來混濁如熔岩的微光，逐漸轉變為太陽般耀眼的光芒。

　　「哈！」

　　躲過從天而降的箭矢，芭芭拉盡情地揮舞流雲，踩過敵人的肩膀與腦袋，宛如流星，宛如狂風，宛如跳起華爾滋的舞者，飛舞於敵陣之間。

　　腳下的黑色長靴名為『戲天者之靴』，是幻想級的道具，換言之，就是從某個超地獄級的副本頭目腳上剝下來的玩意，那頭目被稱為『血色馬戲團的漆黑小丑王』，這雙鞋在他腳上時還能夠無限制的在空中漫步。

　　但是到了玩家——芭芭拉的手上，就變成了必須消費大量ＭＰ，發動後還只能踩三步，冷卻時間三分鐘的閹割品。

　　不過對於沒有飛行魔法的職業來說，這鞋子完全不愧於幻想級的頭銜。

　　在冷卻時間到達之前，芭芭拉無法企及飛龍騎兵的高度，只能暫時不管。

　　默數剩餘的秒數，芭芭拉一次又一次讓敵人歸於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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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剩餘秒數還有差不多一分鐘時，騎著驢子的布蘭諾跟賽門也趕到了。

　　「芭芭拉小姐，這裡交給小生掩護，請盡情戰鬥吧！」布蘭諾跟羅素一起跳進了營地中央，他舉起雙手，空中出現了發出金色光芒的透明防護壁，將白霧的攻擊隔絕在外。

　　在防護壁張開後，賽門也跳了進去，看來那東西不會阻擋自己人。

　　「手邊還有弓的人！拿好箭！」賽門將自己箭袋裡的大半箭矢都灑向人群，自己也架起大弓，從防護壁內狙擊敵人。

　　「豪運、鷹眼跟遙遠之國回來了！重整！重整！還能跑、還想活下來的傢伙快點進到防護壁的範圍內！」

　　看到情況逐漸扭轉的凱因，高舉手中的十字長槍，配合她那震天的嗓門，指揮起了作用，人們開始朝著防護壁聚集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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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芭拉見狀，先是側首與凱因等人點頭示意，接著當內心的數字歸於零的瞬間，她回頭喊出那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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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出現在了芭芭拉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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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少女身穿如人偶般，卻有些樸素的及膝長裙洋裝，因為她的一切都是由白霧構成的，因此除了白色，看不出少女除此之外的任何顏色。

　　芭芭拉的時間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遍凍結了，雨聲、人們的腳步聲、戰鬥聲，全部都變得遙遠而模糊，全世界就好像只剩下芭芭拉與少女。

　　「史黛菈？」

　　「⋯⋯」

　　少女沒有回應，但芭芭拉放開了手中緊握著的流雲，顫抖著雙手，緩緩靠近那個少女。

　　「怎麼可能？」不知道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芭芭拉臉上不停滑落水滴，她說話的嗓音也如她的雙手般顫抖，「這裡可是在遊戲裡，你怎麼會在這裡？」

　　「⋯⋯」少女緩緩抬起頭與芭芭拉對視，那眼睛裡透露的是冷淡、怨恨，跟芭芭拉在夢中看到的如出一轍，少女對著芭芭拉說道：「芭芭拉⋯⋯姊姊。」

　　「對不起！對不起啊——」少女開口的瞬間，芭芭拉便上前抱著了少女，雙膝一軟、跪在了泥濘的地面上，「我應該要相信你！我應該要相信你的啊！」

　　「為什麼？」少女彷彿是尊人偶，面無表情地問道：「為什麼不見了？姊姊去了哪裡？我一直在找姊姊。」

　　「我哪裡都不會去了！這次我一定會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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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物體刺入大腿中，伴隨而來的是難耐的劇烈疼痛，痛得不像是在作夢。

　　「這是，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白霧構成的短刀，上面正流淌著鮮血，而尖叫著的芭芭拉腿上多出了一個開口。

　　為什麼？為什麼要刺我——芭芭拉腦袋裡不斷重複著疑問，不過不可能獲得真正的答案，因為可能性實在太多了。

　　「你果然很⋯⋯恨我吧？」狼狽地倒在地上，芭芭拉看著高舉利刃的女孩，芭芭拉擠出了笑容，說道：「沒關係⋯⋯這是我應得的。」

　　——是我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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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上眼，芭芭拉準備好面對一切，或許這就是解脫，或許這就是救贖，或許自己根本沒有在追尋剪刀，或許自己在追尋的就只有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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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芭拉！！！！！！！」只是這裡卻有不允許芭芭拉就這樣死去的人。

　　睜開眼的芭芭拉，看到的是阻止了少女的瑪莉亞，她撲倒了少女，像是陶瓷娃娃，少女在接觸地面的瞬間便粉碎得無影無蹤。

　　「史黛菈！！」芭芭拉顧不得腳痛，連滾帶爬地來到少女消散的位置，她刨著土，像是少女只是鑽進了土中。

　　啪！

　　「清醒點啊！」瑪莉亞抓住芭芭拉的肩膀，強硬地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並附上了一記火熱的巴掌。

　　「史黛菈！史黛拉！她消失了，我得找回她——」芭芭拉的眼神渙散，淚水不斷湧出，弄髒了那張漂亮臉蛋。

　　「從剛剛開始，你對那怪物說的話就沒一句能聽懂的！給我說伊萊語啊！」

　　「咦？」瑪莉亞的叫喊，讓芭芭拉稍微取回了理智，回想起剛剛，少女不是稱呼芭芭拉自己為老師，而是稱呼芭芭拉為姊姊，且還是用這裡常聽到了德國腔英文。

　　「我不知道你跟那女孩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布蘭諾剛剛告訴我了，道祖的力量能夠將往生者從靈河喚起，但是啊——」瑪莉亞大吼著，她指向少女消失的位置，吼道：「別一直執著在死人身上啊！」

　　吼完，瑪莉亞又賞了芭芭拉一記巴掌，打得芭芭拉腦袋嗡嗡作響。

　　「你不是說要保護我們嗎？」

　　被喚回現實的芭芭拉逐漸聽見了雨聲，還有刀刃相交的聲音，她緩緩轉頭，還有許多人沒有躲進防護壁，白霧的軍勢集中攻擊防護壁，但是布蘭諾卻已經顯露出疲態，彈盡援絕的賽門為了減輕布蘭諾負擔，與凱因、威爾還有幾位戰士一同在防護壁外與敵人交戰。

　　戰士們一個一個倒下，混入雨水的血擴散開來，就跟當年少女的鮮血一樣，緩緩流向芭芭拉腳下。

　　芭芭拉回想剛剛的狀況，那白霧的少女從頭到腳，沒有一處長得不像記憶中的那個死去的少女，又想起了這裡是遊戲世界——

　　「喚醒，死者？」芭芭拉渾身迸發出的熱氣將瑪莉亞震了開來，她咬牙切齒著，宛如一頭被激怒的狼，芭芭拉發出低吼般的聲音，「冒牌貨！」

　　——只要經過調查，像芭芭拉這種曾經捲入大事件的人，一定很容易就可以查到個人情報了吧？藉由網路資訊，做出混亂芭芭拉內心的虛假冒牌貨什麼的，並不是什麼困難事。

　　而這群白霧的幕後召喚師是誰？

　　虹晶的麥加托斯，那個該死的玩家，芭芭拉發誓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哈哈，你終於振作起來了，那麼接下來就交給你囉！」瑪莉亞拍了拍芭芭拉的肩膀，對著芭芭拉說道：「我還得去支援團長他們！」

　　「沒問題。」芭芭拉點點頭，這次她沒有將離去的瑪莉亞看成克蕾西亞，稍稍將打醒自己的瑪莉亞的名字記在了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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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莉亞離去後，憤怒的芭芭拉抓向腰間唯一不是差在腰帶裡，而是用錦繩繫在腰帶上，刀刃朝下配戴的紅色柄系的太刀，那緩緩出竅的刀刃顯露出輝煌而又詭異的妖光。

　　「該死，跟蹤狂。」

　　虹晶的麥加托斯一定在這附近——芭芭拉能狗篤定這點，因為召喚師距離召喚獸越遠，ＭＰ地消耗就會越劇烈。

　　芭芭拉沒有妮可那種搜索能力，或許現在重新召喚妮可，讓其找出麥加托斯的位置才是上策，但是芭芭拉沒有多想，只是將太刀向身後拉到了身體極限。

　　「給我，滾出來！！！！！！！！！」

　　對著森林，芭芭拉利用腰部的力量來全力帶動太刀，揮出了來到這個地方之後，最強的一次斬擊，一字的斬擊變為風刃，大幅增加了攻擊範圍。

　　轟——

　　刀刃的強烈破風聲如春雷般轟隆作響，接著發出巨響的是一片倒下的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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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啊！！！離群之狼！！！！芭芭拉·盧斯奈特！！！」藉由結晶的護盾擋下了些許傷害，但長長的脖子上噴出的鮮血還是昭示了他受到重創的事實，召喚師——虹晶的麥加托斯發狂似的大吼，白霧在他面前聚集，化為新的型態，「我保護了村莊！我保護了莉潔兒！！你這個叛徒！叛徒！！」

　　「你這不稱職的跟蹤狂！連我的名字都搞不清楚！」事至如今，芭芭拉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中文了，她重重一踏，冒出熱氣的身體與空氣擦出了火花，乍看之下就像是流星。

　　飛炎——指的就是流星。

　　但是麥加托斯召喚出來的重裝步兵卻用大盾擋下了芭芭拉的衝鋒攻擊，利用速度繞過重裝步兵，麥加托斯又在自身周圍蓋起了結晶之牆，那造型活像是不會融化的雪屋，還不附贈出入口。

　　芭芭拉對著結晶雪屋發起了攻擊，無奈在高等級玩家中本來就屬於攻擊力偏低的芭芭拉，短時間內無法打破結晶的防禦，受到攻擊的結晶又會自我恢復，本想依照往常的做法，對結晶進行單點反覆攻擊，重裝步兵又會不斷進行騷擾。

　　「你這縮頭烏龜！」就算叫罵，看上去打算徹底執行防禦戰術的麥加托斯也不會出來，芭芭拉只能一邊閃躲重裝步兵的大劍，一邊不斷試著尋找結晶冰屋的脆弱之處。

　　無數次的試探裡，芭芭拉好幾次回頭先解決掉了重裝步兵，但新的重裝步兵卻像是不要ＭＰ一樣，一個接著一個替補了上來。

　　最後，芭芭拉都還是無法找到結晶冰屋的弱點，徹底執行防禦的類型對於主練速度，攻擊力低下的芭芭拉來說實在是太棘手，芭芭拉開始考慮起自己的殺手鐧。

　　也是在這時候，結晶冰屋碎裂了，像是重獲新生一樣，龍龜——虹晶的麥加托斯覆蓋結晶的部分自原本的殼上擴散開來，乃至於現在他的全身上下都有結晶包覆。

　　「笨蛋，就算你裝上結晶鎧甲，你全身上下為了活動而留下的縫隙都會成為你的弱點！」

　　芭芭拉抓準機會再次發起衝鋒，這次她閃過了重裝步兵的大盾，直直朝著麥加托斯殺去。

　　「嘎啊！！！！！你對莉潔兒做了什麼！？叛徒！！！！！！」麥加托斯還在失心瘋的亂叫，他身上的結晶彷彿在回應他一般發出七彩的虹光。

　　高舉太刀，在認為要得手的瞬間，閃過背脊的寒意讓芭芭拉大喊：「一步！」

　　踩上半空中的虹色薄板，芭芭拉向後拉開了距離。

　　下一秒，白色的光束藉由結晶的折射四散開來，那強大的範圍攻擊切開了樹木、岩石，還有某個遠處的倒霉鬼。

　　芭芭拉才剛落地，麥加托斯的喉嚨間發出光芒，接著遠比剛剛的光束還要強大的吐息便接踵而來。

　　「叛徒啊啊啊啊啊！！！！！」

　　吐息掃過的地方全部都長出了結晶，芭芭拉不想去想像自己如果中招會變成什麼樣子，她利用自己的高機動力，躲過了麥加托斯的整段龍息，正要利用這空擋殺進去，此時重裝步兵又以與自身身上的重裝甲相悖的速度追上來，將芭芭拉給擋在了刀刃能砍中麥加托斯的範圍之外。

　　「礙事！」

　　呼應麥加托斯的外貌與強度的變化，重裝步兵似乎也得到了提昇，本來就遠超其他白霧野獸的高防禦力現在更是難以突破，本來慢吞吞的速度，現在竟然也可以靠著新出現的閃現技能來追上芭芭拉。

　　應付重裝步兵的時候，下一波擴散光束再次如約而至，光束穿過了重裝步兵的胸膛，沒有造成步兵的損傷，但卻擦中了芭芭拉的肩膀。

　　「該死的。」被擦過的地方開始長出大量的結晶，並且飛快地侵蝕芭芭拉，隨之而來的還有陣陣劇痛，「該死的遊戲異常啊啊啊啊啊！！！」

　　要不是遊戲出ＢＵＧ，芭芭拉就不會被彈飛到這個伺服器，痛覺阻礙也不會失效，芭芭拉的怒火再次擴大到了營運身上。

　　不過生氣歸生氣，什麼都無法反制的話就只不過是該死的無能狂怒，逐漸侵蝕到臉上的結晶沒有讓芭芭拉著急，她冷靜下來分析敵人的行動，雖然玩家的行動難以預測，但是召喚獸ＡＩ的動作卻並非是無法靠背板來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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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芭拉啊啊啊啊啊！！！」這回呼喚芭芭拉名字的不是麥加托斯，而是一台猶如小型Ｏ克的裝甲，背後噴著像是氮氣加速的尾焰，朝著白霧的重裝步兵衝了過去。聲音是小型Ｏ克的裝甲內傳出來的，對於那嗓音，芭芭拉稍有記憶——是艷雀的凱瑟琳。

　　「這傢伙就交給大姊姊吧！快點解決那個醜八怪！」頂著重裝步兵的凱瑟琳飛快地遠去，替芭芭拉創造了足夠的空擋。

　　被抓住的重裝步兵沒有閃現回來，芭芭拉判斷那東西一旦被控制住就無法使用位移技能，於是對於凱瑟琳的出手表達了感謝。

　　「感謝！」

　　利用這空擋，芭芭拉將還能動的右手，將太刀扛上肩，左腳使盡全力踢向地面，已經不想去數這是第幾次衝鋒，芭芭拉在空中旋轉著身體，並在途中接連喊出：「二步！三步！」

　　同時麥加托斯的吐息也已經蓄積完成，正瞄準著芭芭拉，打算要讓芭芭拉在結晶中永遠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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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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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麥加托斯一瀉千里之前，芭芭拉與她的刀刃就已經砍斷了麥加托斯的脖子。

　　「芭芭拉·盧斯奈特啊啊啊啊啊！！！！！」吐息自脖子間噴濺而出，麥加托斯本身遭受吐息的反噬，脖子長出了大量如腫瘤般的結晶，最後在巨大的爆炸聲下，麥加托斯的脖子被炸斷了開來。

　　「白痴，是芭芭拉·卓歷。」

　　麥加托斯的落敗，讓芭芭拉左手上的結晶崩落，露出了底下嚴重灼傷的皮膚，只是那些傷也飛快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當然裝備也是——很快就完好如初。

　　走到尚且還存有一息的麥加托斯的頭顱旁，芭芭拉準備給他最後一擊。

　　但刀卻被趕到的妮可銜住，讓芭芭拉無法下手。

　　「啊啊——」當芭芭拉對妮可的行為感到迷惑時，麥加托斯卻發出了哭泣的聲音，他啜泣著，對芭芭拉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啊⋯⋯是我⋯⋯是我毀滅了村莊，我沒能保護好⋯⋯對不起啊⋯⋯芭芭拉⋯⋯」

　　「你在說什麼啊？」芭芭拉疑惑地歪著頭，對眼前這個精神不正常的龍龜玩家表示無法理解——到底要堅持設定到什麼時候。

　　麥加托斯的哭泣聲，還有道歉，那些都越來越小，直到芭芭拉聽不到時，芭芭拉才確認了麥加托斯的死亡。

　　也直到麥加托斯死亡，妮可才放開芭芭拉手上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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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加托斯一斷氣，白霧的軍勢立刻隨之煙消雲散，同時原先繁茂的森林在一瞬間染上枯黃，落下的樹葉宣告著森林即將凋零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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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不用擔心白霧的野獸再出現的芭芭拉從不看風景，她鬆了口氣，擦掉刀上妮可留下的口水，她收起刀，朝著方才撞走重裝步兵，現在正停靠在某棵樹前的凱瑟琳走去。

　　「嘿，凱瑟琳，剛剛，感謝。」穿著如小型Ｏ克般的超重型裝甲的凱瑟琳此刻一動也不動，對於芭芭拉的呼喚也沒有反應，於是芭芭拉繞到了凱瑟琳的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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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重型裝甲的正面被劈了開來，裡頭的凱瑟琳自左肩到腹部有著能夠看見內臟的重傷。

　　「喂！撐住！」芭芭拉將手伸向腰間的皮袋，想拿出恢復藥水，但凱瑟琳舉起超重型裝甲的右手臂，抓住了芭芭拉的手。

　　口鼻都在不斷冒出血泡，凱瑟琳無法聚焦的眼睛不斷在芭芭拉身上來回擺盪，她虛弱地說道：「請你⋯⋯救救我們吧。」

　　「總之，你，喝下——」掙脫凱瑟琳的重裝甲手臂，從包裡拿出恢復藥水的芭芭拉剛打開瓶蓋，凱瑟琳的雙眼就已經失去了神采。

　　芭芭拉不知道凱瑟琳是不是能夠引導她找到剪刀的ＮＰＣ，但至少在剛剛的危機中是凱瑟琳幫了芭芭拉，就算是ＮＰＣ，此刻的芭芭拉也想對她表達尊重，她握起凱瑟琳垂下的左手、低下頭默哀，並等待ＮＰＣ——僅屬於這個世界人類的死亡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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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秒過去。

　　凱瑟琳的手開始越發冰冷。

　　三十秒過去。

　　被雨水沖刷而攀上芭芭拉手掌的凱瑟琳的鮮血逐漸斷絕。

　　無論等待多久，凱瑟琳都沒有像是一般ＮＰＣ那樣化成光粒。

　　芭芭拉猛地抬起頭，看向凱瑟琳的遺容，再遙望遠方麥加托斯的頭顱——玩家也跟ＮＰＣ一樣，死後都會跟著消失，與ＮＰＣ不一樣的是，玩家會連同所有裝備一同化為不會發光的沙塵。

　　但現在無論是凱瑟琳，還是麥加托斯，哪邊都沒有消失。

　　大雨仍舊滂沱，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攀上芭芭拉的背脊，她伸手撫過凱瑟琳冰冷的臉頰，彷彿在畏懼那股冰冷，芭芭拉的雙手都在顫抖，凱瑟琳的鮮血不知是與芭芭拉鮮紅的手甲化為一體，還是被大雨所沖刷，但現在那一片鮮紅的雙手令芭芭拉開始大口喘起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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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芭拉拖著蹣跚的步伐回到營地，人們的斷肢、內臟散落在各處，一雙又一雙無神的雙眼靜靜的注視某物，但芭芭拉卻覺得那些眼睛都在看著自己。

　　「不會吧？不會吧？不可能啊——」芭芭拉要說服自己一般反覆喃喃自語，她搓著手，想要將手上的鮮紅給清除乾淨。

　　來往奔波，從芭芭拉身旁走過的人，芭芭拉都視若無睹，她只是拖著腳步，穿梭在一片狼藉的營地廢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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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莉亞？」

　　最後，芭芭拉看到的是倒臥在泥地上、從背到胸背貫穿出一個大洞的瑪莉亞。

　　旁邊是痛哭的瘦狐狸詹姆，還有團長凱因。

　　「芭芭拉？」注意到芭芭拉的凱因抬起頭，試圖呼喚芭芭拉。

　　芭芭拉卻瞪大雙眼，原本只是雙手，現在變為渾身上下都在顫抖。

　　「你——」

　　「怎麼了？芭芭拉？」

　　「你們——」

　　「抱歉芭芭拉，我現在沒有心情陪你，可以請你——」說到一半，凱因似乎才終於發現了芭芭拉的異常，她再次呼喚了芭芭拉的名字，「芭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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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現過晚的真實，芭芭拉顫顫巍巍地說道：「你們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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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ＮＰＣ也不是玩家，他們是貨真價實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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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芭芭拉眼前陷入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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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步：真實的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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