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蒞臨，德福事務所！ - 3-2 公會函文

　　兩人聞言，往門口的方向看去，就見鐘聿爔一臉抱歉地抓著頭。

　　太溫馨了，他真覺得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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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晨曉不甚在意地鬆開了古少淩，改攬住他的肩膀，帶著他往門口走去，「公會來了函文？」

　　「噢、對，好像跟年節有關吧。」

　　「哦～年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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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節怎麼了嗎？這個時間、不都是最安靜的嗎？」向宇倫坐在長沙發上，好奇地問。

　　「最安靜？什麼意思？」拿著公會函文的岑桓文站在會議桌前，疑惑地問。

　　「嗯？桓文不知道啊？」衛晨曉正好走進會議室，站到了他的身側，湊過去看了眼公會函文，略略蹙起了眉。

　　岑桓文索性將公會函文給了他，「我以為、華夏不是還有那個什麼、年獸的傳說？」

　　提到年獸這詞，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最後，鐘聿爔有些無奈、又覺得好笑地道：「不，年獸這個、可能沒有這麼一回事。」

　　岑桓文詫異地回看他，又求證地望向衛晨曉。

　　「嗯，可以這麼說。」衛晨曉隨性地點點頭，接著朝古少淩揚了揚下巴，「東方玄學靈知小課堂現在開啟？」

　　「行啊。」古少淩聳了聳肩，坐到了顏映星身邊的扶手上，「倒也不是說那麼肯定啦，畢竟事無絕對，不過，揚名海內外、大家所熟知的『年獸』，其實算是近年演變出來的民間故事，嗯……還沒一百年吧。」

　　「欸？是嗎？」花輕似訝異地反問，「我小時候在人族過年時也曾聽過，我還以為已經流傳很久了。」

　　嗯，歷經了約莫五十年的年歲，確實挺有說服力，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古少淩。

　　「我記得沒錯的話，1933到現在、確實不到百年啊，但我會說不一定沒有，是因為那則是《歲時風俗回憶》*，所以真要說沒的話……」古少淩雙手一攤，「或者該說，也是慢慢演變過來的吧，換個名字的話，桓文哥肯定知道。」

　　岑桓文略略歪頭，等著古少淩的下文。

　　但顏映星卻忍不住哇了一聲：「哥你居然連年份都記得住！」

　　「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啊。」古少淩挑了挑眉。

　　如此凡爾賽的發言，收穫了哥哥們與同齡朋友的白眼。

　　但總歸重點不在這，於是大家擺擺手讓他繼續說下去。

　　「啊哈，就是山魈啦，不是現在野外或動物園看到的山魈，簡單來說，就是山中的精怪*。」

　　「噢，是這個啊。」岑桓文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像這樣的山中精怪，可謂是無獨有偶，基本上每個民族都會有類似的傳說，樣貌不盡相同，但與人族之間的鬥爭還真是從未缺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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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說到野外……」衛晨曉一個停頓，「不覺得近年來，山精也真的是越來越少見了嗎？」

　　「是啊，在靈能界來說，大概可以列為瀕臨絕種的精怪了。」古少淩微微一嘆。

　　說到這，大家的表情都有些黯然，尤其花輕似更是斂下了眼瞼。

　　人族發展的過於快速，壓縮了其他物種的生存空間，尤以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是物種滅跡如此迅速的最佳詮釋，連他們這些靈修者，看在常人的眼中，也等同於異族，就更不用說精怪之流。

　　他們雖心有戚戚，但這畢竟不是他們能轉變的局面，又加以隊裡還有個花輕似這混血兒，再說下去不過是徒增難受，因此岑桓文微微清了清喉嚨，拉回大家的注意力。

　　「那我大概可以理解了，就跟西方元旦是一個道理是吧？」

　　「哦，確實是。」衛晨曉頷首附和。

　　於是大家才想起，才剛過沒多久的元旦，還真的是靜悄悄──呃，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這個區本來就不負其名的和平。

　　但不管怎麼說，西方的雙「蛋」假期，與東方的年節還真的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或許就是過年的魅力？

　　白話點來說，即是──就連反派也不會想要在這難得的年節出來搗亂，因此年節期間總是事務所最為清閒的時候。

　　不過，就古少淩看來，他還真想吐槽一句：根本是人族過於記仇，看看年獸這小可憐吧，明明可以說是子虛烏有的傳說，但因為是「破壞了年節」，被人族記到今日，還不忘每年都拿來渲染一番，放得爆竹滿天飛，就為了嚇走這簡直可以說是空氣般的年獸。

　　由此可見，要真搞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就算不是故意也不是什麼災禍，只要毀了人族的年節，嘖嘖，古少淩簡直可以想見千年之後定會流傳人族是怎麼打跑毀壞年節的「壞蛋」、又是怎麼守護了這美好的年節。

　　咳，扯遠了。

　　古少淩在衛晨曉舉起公會函文，彈了一下的聲響中，回過了神。

　　「好啦，重點是這個。」衛晨曉搖了搖手上幾張輕薄的紙，「我們這區今年被選到留守，也就是說、大家可能要跟家裡面商量一下，沒法回去過年了。」

　　「留守？」

　　「是的，就算對我們而言是相對安靜的月份，但還是要留幾個小隊以防萬一，都是輪著來的，區小隊、處小隊、分會小隊甚至是核心小隊都一樣。」

　　「嗯，而且、我看看，這次我們要一次看照三個區呢。」

　　「啊？也還好吧，就這三個區也都是新手區，大概又會是安靜地過完整個年節，我猜。」

　　衛晨曉聞言，聳了聳肩，把公會函文交還給岑桓文。

　　「對了，不是所有人都要留下，如果家裡真不方便的，可以提早說，能申請分會派人來支援。」岑桓文又瞄了眼公會函文，「哦，未成年的小朋友也有豁免權。」

　　「這很正常，畢竟是還在領紅包的年紀嘛。」衛晨曉笑著對向宇倫跟顏映星揚了揚下巴。

　　向宇倫哼了哼，故意朝衛晨曉得意一笑。

　　顏映星卻是來不及收回微僵的臉色，最後勉強地勾起了嘴角。

　　見狀，衛晨曉略微挑起了眉，卻沒有多問，只是望向所有隊友，「所以、有人要請假嗎？」

　　「你呢？」岑桓文卻是反問他。

　　「我不用啊，我家就在這附近你忘啦，我回頭跟家裡人說一聲，大年初一抽空回去露個面就好，倒是你……啊、說來你家的年也算過完了吧？」

　　岑桓文的家族在美國已經好幾代，可謂是徹底融入了當地，雖還是會慶祝華夏的年節，但也只是象徵性地吃個飯、說句新年快樂等等，佔據日常生活的、還是西方節慶為主──畢竟、說句坦白的，休假真的會決定一切，尤其是需要大張旗鼓慶祝的節日。

　　「嗯，元旦那天跟他們問過好了。」岑桓文點點頭，其實這次回到華夏，他很期待這邊的年節，只是看上去──好像大家都不怎麼上心？

　　岑桓文正思索著原因，那邊的鐘聿爔把手機收進外套的口袋，道：「我都說好了，我能留下。」

　　「行啊，少淩你呢？」衛晨曉望向正看著手機、滿臉糾結的古少淩，「我記得你家的人不是為了、咳，我是說，他們不是都回來定居了？應該會想要跟你一起過年吧？」

　　「哦，我哥的小隊今年沒留守，他會回家，所以我不回也沒差。」古少淩收回了手機，表情卻沒有比較和緩，但不想被問的太過詳細，便扭頭對兩個小朋友道：「你們期末考完就放寒假了吧？你們打算留幾天整理東西？」

　　「啊、這個呀。」向宇倫顯然有些猶豫，捏著手機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望向顏映星。「你說呢？」

　　顏映星抿著唇，眉頭折起，接著視線有些茫然地遊走在古少淩、衛晨曉與岑桓文三人身上。

　　「映星？」古少淩輕輕地喊了他一聲。

　　「哥，我、我如果自願留下的話，行不行？」顏映星小聲地問，眼底帶著希冀與期盼地把視線定睛在古少淩身上。

　　「哦！我也是、我也是！」向宇倫連忙舉手跟著爭取，「反正過年都差不多是那樣，待在家裡太無聊了，還不如留在這呢。」

　　「哈？在這也差不多啊。」衛晨曉吐槽道，「就算是我，我也不會想在年節時訓練好嗎？」

　　「我才不是說訓練那一塊！我是說、我們……」向宇倫急得跳了起來，在看到衛晨曉打趣的眼神，哼了哼才又道：「是，我就是覺得機會難得，想跟你們一起過年啊。」

　　鐘聿爔聞言，見衛晨曉頓時說不出話地瞪圓了眼，沒忍住地哈哈大笑。

　　古少淩正在思考顏映星家裡的情況，卻被鐘聿爔的笑聲給打斷了思緒，不由得對這鬧騰三人組翻了個白眼，才又看向顏映星，「當然行啊，我之前也是這樣，家裡那邊沒問題的話，要跟分會說一聲就好。」

　　「哦，對，函文上也沒說是強制，只是寫未成年的小朋友可以回家過年。」岑桓文再次確認公會函文上的文句後，點頭附和。

　　聞言，顏映星眼睛一亮，接著舒展了眉宇，露出開心的笑靨，「那哥，我想留在這。」

　　「行，好了，宇倫、我知道你也是。」岑桓文先是抬手安撫向宇倫立刻舉起手要發言的急躁，又問向蜷縮在椅子上發呆的花輕似，「花花、就剩你了，你呢？」

　　「啊？我？」花輕似回過神來，看到大家都把視線放到自己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我們這一族的時曆算法，是滿月那天才算是一年的開頭，所以、我原本是想等到你們年節過後，再問問看能不能請假。」

　　「哦，那正好，你不用擔心了，我們這是有補休的喔。」

　　「補休？」

　　「對啊，看這次的年節多久，就會以此類推地讓留守的事務所休多久，當然，是讓事務所的大家自由選擇時間，雖然要在農曆一月內休完，但至少也算彈性。」

　　「好耶！那這樣不就等於我們還能一起出去玩什麼的？」

　　「你問過我的意願了嗎？」

　　「你別老是要孤立我們好吧？」

　　「鐘聿爔！」

　　鐘聿爔一臉「我哪說錯了」的表情，朝著古少淩雙手一攤。

　　古少淩瞇起眼，正想回話，衛晨曉卻是輕敲了他的頭一下，「聿爔說的不錯，你偶爾也是該跟我們出去晃晃，別老是把自己關在畫室裡。」

　　哥哥都出來說話了，古少淩只能偷偷地瞪了眼鐘聿爔，卻是突然想到什麼地道：「但這樣對花花不公平啊，我們都出去玩了，他卻要回族。」

　　「啊？我、」

　　花輕似正要說自己沒差時，一邊的顏映星卻是好奇地問：「伯奇一族的年節慶典都是怎麼進行的啊？」

　　「我們……」花輕似微微歪頭，正思索著要怎麼說，卻是看到岑桓文也投以好奇的眼神，心思一動地道：「或者，你們願不願意跟我回族一趟？」

　　「可以嗎？」鐘聿爔訝異地問。

　　「之前有看過哥哥們帶朋友回去一同過節，應該是沒問題？但、我也不確定，我先問問看？」

　　「當然！如果能的話，我第一個報名！」古少淩雙眼一亮地道，他素來對祭儀、祭典等抱有十足興趣，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岑桓文同樣，因此露出笑容，雖然沒說話，卻是期盼地看著花輕似。

　　「我也是！」愛玩的向宇倫又跳了起來響應，這次顏映星也跟著他一同舉起了手，積極地表示參加意願。

　　「聽起來挺有趣的。」衛晨曉揚了揚眉，語氣也多是期待。

　　「那、我先問問，如果可以的話，我再跟大家說。」

　　眾人一致點頭表示沒問題。

　　「好啦，那就確定全員留守，以及、不管最後能不能拜訪伯奇一族，大家應該也都同意把假安排在──」衛晨曉頓了頓，稍微看了眼時間，「花花，十三號會不會太趕？」

　　「剛剛好，我正好能回去幫忙慶典的事。」花輕似看向隊友們，隊友們也都紛紛比了個ok的手勢。

　　「那行吧，今天……」說到這裡，衛晨曉沒忍住地打了個呵欠。

　　「好了好了，我們都知道，散會散會，來吧，東西給我，等等我傳回公會。」古少淩站了起來，拿過岑桓文手上的公會函文，又遞了個眼神給鐘聿爔。

　　鐘聿爔心領神會地走向前，一手抓一個，邊將他們帶出會議室邊道：「你們兩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累過頭可能會不好睡，我等等幫你們房間放些安神的燻香。」花輕似也跟上了鐘聿爔三人的腳步。

　　「好吧，那映星跟宇倫你們先留著跟少淩學怎麼回傳文件給公會。」衛晨曉回頭對著想要跟上的兩個小朋友道。

　　兩人個小朋友聞言，也就乖乖地停下了腳步。

　　岑桓文相對來說體力較差，後面沒怎麼說話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已經開始恍神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便扭頭看向古少淩，但在古少淩軒起眉的表情下，心知這是最後通牒，便從善如流地跟著鐘聿爔回到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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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睡前，他恍然想到：對哦，將近年節了，是該平靜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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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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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小心把第三跟四章的標題搞混了的筆者仰天長嘆。

不過，這也側面的告訴大家，至少到第四章前，筆者還是有大綱、不會輕易棄坑的？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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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科普時間，可看可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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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初小說家孫玉聲（海上漱石生）於1933年發表的文章《滬壖話舊錄．歲時風俗之回憶》：「其有懸紫微星畫軸者，畫家每繪一石柱，柱上鎖一似狗非狗之獸，或云是獸即天狗星，或云是獸名年，常欲食人，紫微星故鎖系之，不令至下界肆惡，而使人不逢年患，故過年時懸此最宜。」

但孫先生也不清楚這故事源頭來自哪裡，所以於此斷了線索，不過、也有學者根據「紫微星君降伏年獸」推測這是源於杜甫的《天狗賦》，但這就跟「年獸」相差甚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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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年獸的演變，筆者個人找的資料是：

山魈最早可以從《山海經》見其身影，但一者名為「山犭軍」、一者是「梟陽國人」。

《山海經．北次一經》：「獄法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犬而人面，善投，見人則笑，其名山犭軍，其行如風，見則天下大風。」

《山海經．海內南經》：「……其為人人面長唇，黑身長發，反踵，見人笑亦笑，左手操管。」

之後慢慢演變，從晉《抱朴子》：「山中山精之形，如小兒而獨足，走向後，喜來犯人。……又有山精，如鼓赤色，亦一足，其名曰暉。又或如人，長九尺，衣裘戴笠，名曰金累。」

再至《神異經》：「西方山中有人焉，其長尺餘，一足，性不畏人，犯之則令人寒熱，名曰山臊。人以竹著火中，烞熚有聲，而山臊驚憚遠去。」（後人偽托漢．東方朔所著，最早提及於南朝，作者不詳，目前能確定的是由西晉張華所編。）

以及南北朝的《荊楚歲時記》：「正月一日，是三元之日也，春秋謂之端日，雞鳴而起，先於庭前爆竹，以辟山臊惡鬼。」

於是，再合以《滬壖話舊錄．歲時風俗之回憶》，誕生了華人逢年過節總要CUE一下的：「年獸」。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CdB4EgwE

是的，關於年獸，筆者又讀了論文──嗯，「又」，為了這篇文，筆者真的是硬啃了好幾篇小論文OTZ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pfZ2iKPS

最後，希望大家閱讀愉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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