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的軌跡 - 第十三章

在鐘聲響了七聲過後，程戚醒了過來。他從床上坐起，看著窗外舞動的極光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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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外突然飄來一陣桂花的香味，靳聞笙從廚房喊道：「程戚，起床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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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從一旁的衣櫃裡找出自己的衣服套上應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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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踱到被藥草環繞的餐廳，靳聞笙盛了一碗熬的軟糯的桂花粥，端到不大的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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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夜行性的關係，他們的晚餐相當於早飯，宵夜就相當於午餐，早飯就是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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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對面的坐著，靳聞笙吹了吹粥，悠閒的開口：「我昨天觀察了一下，你算是適合用長匕作為武器，或著你也可以試試弓箭。我那個路子玩的太花，不容易精。一般人都會選擇專精一種武器，但你也可以試試多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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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想了想，知道了自己想要什麼樣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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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把自己收著大半年一直都沒捨得用掉的灌湘之山上的鳥毛親自煉一把適合自己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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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決定在今天訓練下課後開始鍛造，順便給自己也打一副護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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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在聽過他的意思後表示同意，他抖了抖已經變回獸態的耳朵，表示會給程戚也訂一套皮甲：「今天放假，先去圖書館找資料把你的武器定下來。你順便去城裡逛逛，可以去找王鐵匠跟他借火爐和鐵鉆，其他工具的話那邊應該都有。對了，我們這流通的貨幣跟雪原上的不一樣，叫做宿。但雪原上的金銀銅幣在這裡也通用。另外給小費可以不用貨幣，吃穿器物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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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吃完最後一口粥，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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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簡單的晚飯過後，他在靳聞笙的帶領下來到了城裡的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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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推開沉重的木門，一股書本和木頭的味道夾雜在一起撲面而來。程戚一直很喜歡這種味道，他瞇起眼睛，抬起頭打量這座知識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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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整座圖書館裡的每一條走道旁是一排排高聳的書架，最下層簡單的搭了桌子，桌上擺著燭台和紙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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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之後是一條長長的走道，兩邊排列著歷史上有名的作家和吟遊詩人的雕像，地面的黑金花大理石磚用流動著藍色光絲的灰月光石嵌出了一段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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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執筆的手讓紙張有了靈魂，是知識之海裡漂泊的旅客讓時間的長河被文明點綴，是每一個歌頌的詩人薪火相傳的傳遞故事的火把，致每一個閱讀著和作者，能夠隔著時空透過文字相遇，是我們最不可思議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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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桌旁是梯子，可以爬到更高層的書架拿取書本，每一層之間設有階梯，法咒點起的、不滅的燭火一明一暗的點綴在書架旁，提供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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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著指標找到了「鍛造和工具」的區域，成功在裡面找到了一本「兵器全書」，喜孜孜的拿著書回到書架第一層的桌上，就著搖曳的竹光描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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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小時的修改過後，程戚折起草稿收進馬甲口袋，用尾巴捲著書爬上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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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書放回第三層的架子上，在欄杆上探出身子從高處俯瞰整個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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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視野極佳，不僅看的到藏書區後的閱覽區，還能把整個建築的結構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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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質的拱頂是古拙大氣的中世紀風格，整個室內光線偏暗，讓人感到舒適但不會因為陰暗的光線不安或是壓迫，正好相反，恰到好處的狹小和黑暗讓每個人在閱讀時都感到安全與隱私，而用於照明的燭火光線剛好，散發出沉靜的溫度和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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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在書架頂層看了許久，隨後順著梯子回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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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閱覽區等靳聞笙回來，在此期間，他順手描了一幅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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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程戚用剛剛畫的靄都大街，換來了一袋炸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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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興的輕輕搖著尾巴，小口小口地啃炸得金黃酥脆的小魚，不忘挑出一條最大的捏著尾巴拎到靳聞笙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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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接過後兩三口吃了，而後看了他一眼，道：「以前那段時間發生過的事情趁著現在有空，我們可以好好的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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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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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世界形成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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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域剛成，整個世界誕生了自己的意識。它原本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眼睛」，事不關己的觀察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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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生靈和鬼物都沒有靈識，只憑著本能繁衍、進食，生靈死了變成鬼物，鬼物和生靈共享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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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隨著時間過去，死去的生靈越來越多，鬼物的數量也隨之增加。僅存的生靈在最後的淨土上苦苦掙扎，因為飢餓，開始自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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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的第一世在很小的時候便因為瘟疫和飢餓早早么折，變成了鬼物到處遊蕩，照理說這種因為飢餓而死的惡靈便會在死後形成「暴食」，也就是之前程戚遇到過的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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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為何，當因飢餓而死的弱小死靈，化成了一道狼形的黑影在千瘡百孔的大地上遊蕩時，它生出了自己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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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記得自己的生前，以及剛死時靈魂還未離體時，自己僅存的家人，它的的兄弟始終護著自己，哪怕它身上的溫度已經隨著入夜涼了下來，變得和空氣一樣冷，它的兄弟依舊沒有把它的屍體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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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幼小的心智使它想要待在血親身邊，它呼喚著它的哥哥，說道：「我不會痛了，把我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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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日它虛弱無比的手足抱著它的屍身被鬼物攻擊，奄奄一息的倒在一處森林盡頭，滿天盤旋、同樣瘦骨嶙峋的烏鴉和鴞飛了下來，看著相擁而死的屍體，沒有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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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小亡靈的兄長，至死都護著自己的骨肉。吃腐肉的空中之靈就這麼停在兩具屍身上，嘶啞的嗓子鳴出了淒涼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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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小的亡靈在旁邊守到了它們的屍身腐化，也沒等來它家人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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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亡靈不殺生靈，因為害怕變得跟那些畸形的鬼物一樣，這樣家人會認不出自己。它守著兩具遺骨，靠著自己靈巧的身形躲避了不少想吞噬自己的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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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那個地方滯留了很久，一個鬼物沒殺，一口血肉未進。強忍著啃噬著五臟六腑的飢餓，它虛弱的蜷在已經支離破碎的遺骨旁，用自己已經跟家人一樣大的身形包住了至親的屍骨，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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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則留下了一滴淚，化作了凜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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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從虛空看著這世間，嘆道：「生總有一死，萬靈皆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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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它接著道：「生靈自此以後，凡亡皆入凜河，滌去牽掛思念後輪迴重生，生前作惡多端、無故殺生者死後化為鬼物，困於此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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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出，法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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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如海一般的鬼物裡看到了幾縷無色的靈魂，於是給它們用凜河水和沙造了肉身，在肉身上植下祝福和烙印，牠們，成了最初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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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那些不忍食屍體的成為了飛鳥，陸地上的成為了奔鹿，水中的成了鯨群，那個小小的亡靈卻依舊呆呆的守在凜河邊，看著長出了水晶蘭的埋骨地，沒有向法則討要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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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在它非常餓且虛弱，它找到了一塊方正的石頭，努力地拖著無力的肢體，用前肢露出的骨頭在上面刻下了一個「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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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依稀記得，自己的哥哥因為是第七個孩子，名字裡有個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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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在這座無人會來祭奠的墓碑旁，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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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他已經被放進了一副軀殼裡，之前露出骨尖的傷口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那條手臂被刻上了一個獸印，賦予了他靳聞笙這個名字，也封住了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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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很沉默，靠著動作來傳達自己的意思，初代狼族的族人，對這位因為毫無罪孽而受封狼王的印象便是，一個寡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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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問起他的沉默，他只說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有人告訴了他凜河底下的石頭，建議他可以去打撈看看有沒有自己遺忘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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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了狼王的位子，成為了游離在狼群之外的獨狼，長居在凜河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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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沉默在這段期間爆發，他開始會自言自語，卻意外的發現了凜河的意識，並教會了它說話，教會了它什麼是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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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偶爾會去鎮孽林的外圍打獵，那座森林後來被稱為雪松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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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了許久，應該有四、五個月吧，有一天在靳聞笙對著雪豹的幼崽訴說自己出森林的經歷時，它看起來在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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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後靳聞笙進城買酒，回來時沒有再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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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在石碑下撿到了一顆光華流轉的水晶，它在裡面一本正經地用奶聲奶氣的聲音，跟靳聞笙表示自己要投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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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耳朵上有一個印記，代表了我的能力。你可以憑藉著它找到我，我還想和你一起喝酒，但是法則告訴我，我必須去投胎了。我想跟你再貼一次鼻子，但是時間好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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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幾個月，靳聞笙教會了它貼鼻子，這是表示喜歡和親近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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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一無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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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回到了狼族，發現狼人們已經組成了一座不小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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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發生了一些事，其實就是一些雪原邊沿的人，覬覦著雪松之森外林的資源，卻迷失了一部分人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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倖存的人不信邪，找了一些能人異士，試圖救出失散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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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有一個江湖郎中自稱抓到了引路的「領使」，竟然成功的帶著人突破了外林的迷陣，卻被內林鎮壓著的鬼物追的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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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抓來的「領使」，是一隻出逃的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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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們把他們綁了起來送出了邊境，卻沒想到他們帶著武器屢次進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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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次下來，狼人們不堪其擾卻又束手無策。靳聞笙主動請纓，帶著麻藥淬煉的飛矢把雪原上的人類一網打盡，隨後用鯈鱼的魚膠和條草磨成的粉練成了遺憶丹，一人一顆灌下後和鯨群聯手，不遠千里的把他們放逐到了阿爾多城，那裡是賞金獵人這類為財而亡之徒的聚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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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賊人打著「借財」的名義打劫過路的行人和商隊，以至於阿爾多城周圍十里沒有任何旅客。雪原上那批人醒來時已身無分文，是滿街的扒手和混子趁著他們昏睡，順手「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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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多城裡淨是窮凶極惡之輩，久而久之發展出了龐大的「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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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好聽，其實就是拿命賭錢的鬥場和紙醉金迷的賭坊，以及各種禁品的交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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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界販賣生靈煉成的活傀是死罪，在這裡走進稍微偏一點的巷子，這只是最基本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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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術、暗咒，各種上不得明面的東西在這裡滿街都是，各大城沒人管得動且沒人想管。販子跟地鼠似的，一按就鑽走了，好不容易打死一隻還有滿世界的地道和地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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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就是世界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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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費兩個月後，靳聞笙成功的查出一連串生煉動物的作坊，被法則再次封為了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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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後，便遇到了程戚。他本來只是偶遇，卻在雪豹的耳朵上摸到了一處突起，寫著「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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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才過了十個月，靳聞笙不知道為什麼會遇到他。明明五年前才投的胎，卻已經長成成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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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可能找錯了人，但是釀酒世家出身，耳後的印記又明確的反駁了他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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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和你一起喝酒，我還想和你碰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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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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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凜河畔時他每次跟程戚貼鼻子，身子總要壓得很低。程戚努力的想要挺起胸膛，卻因為頭重腳輕被靳聞笙輕輕一碰便倒下去，被笑了幾次後氣鼓鼓的賭氣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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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用了一袋芒果乾才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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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抱著一片跟他半個身子一樣大的芒果乾啃的津津有味，大度的表示了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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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豹，你真好收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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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虛影在空中踏著短短的腿窩到了他腳邊，小聲問道：「什麼是收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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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輕輕用尾巴拍著它，卻被躲了過去：「外面的生靈，會為了一些想做的事情或是不想被別人知道的事情，把一些好東西送出去，這樣被送東西的人就會照著自己的意思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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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正跳來跳去的試圖抓到靳聞笙的尾巴，聞言後停下來說道：「你沒有告訴我你的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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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尾巴一甩，把它高高拋起後再用頭接住，晃了晃：「可是你原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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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靈巧的順勢跳起，順著力道翻了個筋斗。這也是靳聞笙教會它的把戲，它撲通一聲降落到凜河裡，沒有受到水流的影響，游回了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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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錯時主動給人送東西，就是收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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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下次再來看你的時候，再給你帶芒果乾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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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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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半透明、發出微光的皮毛間沾著點點水滴，銀藍色的微光被水珠折射，讓它彷彿壟罩著一圈柔和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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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銀藍色一直映在靳聞笙心頭，比任何極光都還要好看，美的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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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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