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傑傭】好孩子與壞孩子 - 第一章

硝煙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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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用手背搓掉下巴的鮮血，戴著皮革手套的手中握著軍刀，舌尖還能嚐到鐵鏽味。猩紅的液體沿著刀刃邊緣緩緩流下，不知這是第幾個死在他手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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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生命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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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尖叫、嘶吼，像被逼到懸崖邊的猛獸般發出讓人絕望的吶喊聲直逼天際。幾根長矛、幾把刀劍穿破數不盡的肉體，鮮血在低處匯集成一灘灘的血水，圍繞著屍體疊成的小丘。有人在哭，抱著死去的同伴，毫不在意自己的後背早已插滿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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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軍人的父親已經殉職多年，自己會不會迎來相同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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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腿被劍劃破，蛛網般的血絲朝傷口周圍擴張，奈布踏著搖晃的步伐漫無目標的行走，踩過無名屍身，走過無盡鮮血，拿刀的手沒了知覺，視線因為汗水有些模糊，見到和自己不同軍服的人便出刀攻擊，或進行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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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種反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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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沒有所謂的自我意識，唯一的念頭就是活下去。求生意志和團隊精神在此刻被無限放大。為了身邊的戰友，人們願意用血肉之軀阻擋兵器，只因他們是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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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土飛揚，砲火從未停歇，雷擊般的聲響衝撞耳膜。每一下的揮刀、每一次的進攻與防守都攸關任務的成敗，輝煌的戰果是由無數人命堆積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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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背後，荊棘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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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啤酒罐撞擊桌面，彷彿和記憶裡的砲聲重疊，裡頭相互交錯的冰塊將戰場上的一切揉碎化成落在杯底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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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換來的和平終於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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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奈布成了上校，迎來了在軍中待的第十二個年頭。父親的緣故讓他從軍較早，再加上過去戰爭頻繁，國家缺乏能用的人才，奈布因此被提前升為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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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內的人們三兩成群，人聲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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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快三十歲了啊，奈布坐在吧檯邊想。他近日趁著假期回到家鄉，環境依舊然而熟悉的人都已逝世。在戰場上廝殺時母親得了重病，連夜騎馬趕路只見得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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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國家的自己卻守不住重要的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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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傷的情緒並不適合他，奈布在狂歡的氛圍中獨自灌了幾口酒。啤酒喝起來像許多密密麻麻的小刺包著舌頭，有點苦，說不上美味，不過對於想要麻醉自己、逃離某些事物的人們來說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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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請問有什麼事情嗎？」被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吸引，奈布瞥眼便見一個壯漢擋在吧檯和座位區的走道上，正在和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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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帶妳去一個好地方走走，可愛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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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搭訕嗎？但既然走到身後都沒被自己察覺……不是他喝醉了就是壯漢壓低了腳步。奈布朝吧檯另一側的調酒師又點了一罐啤酒，順便觀察四周。人群嘈雜，酒味混沌，酒館門口兩側各有一人站著，或因室內太悶而出去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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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拒絕。」女子的聲音隔著壯漢傳進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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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彎腰貼近女子後壓低音量說了什麼，奈布沒聽清。「妳不會拒絕的，我相信。」語畢他拍拍女子的肩，把人從位置上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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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原先為了藏起視線而沒有回頭，但女子的聲息忽然從掌握範圍中消失著實怪異，連反抗都沒有就被攙扶著走向門口，腳步有些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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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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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起剛被送上的啤酒罐，流線型的玻璃瓶上頭卡著鐵製瓶蓋。「喂，我先看上這個女人的你憑什麼碰她？」他裝成醉酒的模樣伸手握住女子垂落身側的手腕。還有脈搏但體溫較低，儘管奈布出的力道會讓人感到疼痛，女子也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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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情必須確認一下。「說話啊！」奈布嚷道，攔住人的同時看見女子倚著壯漢的左肩，閉上的眼睛讓她看來像個沈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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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而來就是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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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防備，奈布彎腰躲過攻擊，將酒瓶砸在壯漢抓著女子的手臂上。玻璃碎裂的聲音短暫的蓋過人們的喧囂，門外的二人走進酒館，愛看熱鬧的圍上來起哄，好賭的開始下注猜誰會贏，怕被誤傷的則暗暗離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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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吃痛的鬆開手，女子從懷中跌落，奈布連忙抓住以免她被地上的玻璃刮傷。「死小鬼我要揍死你！」幾片玻璃插進肉裡，手臂被血流覆蓋的壯漢罵了粗話恐嚇道，低頭查看傷勢，奈布趁著空檔把失去意識的女子帶回她原本的座位上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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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人要維護治安，但酒館鬥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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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鼓舞的聲浪不斷，沒給多少時間，壯漢踏過玻璃片再次襲向奈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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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手臂約是三倍以上的粗壯，要贏的話不可能只用拳頭硬碰硬。帶開攻勢，奈布鑽到身後大力的踢擊壯漢的小腿肌腱讓人跪倒在地。軍鞋在此時成了有用的武器，他將壯漢的手踩斷在地上，關節處如斷木般發出脆裂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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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匕首赫然飛過，卡在吧檯邊的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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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聲隨壯漢的慘叫一同響起，酒館陷入了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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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練出的直覺讓奈布嗅到了殺意，拍擊後腦敲昏壯漢後他站起身來，面向匕首的主人。看來原本在酒館外的二人是壯漢的同夥，一男一女，男人朝奈布揮舞手裡的短刀，女人正準備扛起昏迷的女子，二人都戴著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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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為誰工作？帶走她的目的是什麼？」奈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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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誰？為何阻止我們？」女人反問，男人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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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我的面擄人，我當然要阻止。」拔出匕首，奈布抵擋短刀的刺擊。刀刃劃破空氣，銀白色的弧線不斷閃過眼前。男人出刀的速度算快但握刀不穩，找到破綻的瞬間奈布便將短刀打落，踹了對方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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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結束多年但失蹤人口數不減反增，軍方已經為此展開調查，這回總算讓奈布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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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爾！」女人驚叫出聲，奔向倒在門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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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問話只需留住其中一人，奈布沒有繼續追擊而是先拖著壯漢走到原先昏迷的女子身旁，回頭時門口的男女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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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速度比預想中快，奈布想自己必須和上層通報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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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搜了下壯漢的身，然而除了掛在頸上的鐘錶和左肩上的刺青外什麼都沒找到，也沒有摸到粉末或是小瓶罐裝的迷藥。奈布又查看了女子的頭部，結果沒有任何受到外力衝擊的痕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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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奈布將注意力放回壯漢身上的刺青和鐘錶上。刺青的圖案是他第一次見，一個煙斗和一把刀交叉在一顆心上，黑色的愛心邊緣有著如燃燒般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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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放下手中的工作，奈布面對女子坐回吧檯邊整理思緒。暖黃色的燈光充斥這間酒館，人比最初少了許多，只剩幾個看來並非善類的流氓正瞪著自己看，幾個女人圍著角落的一桌聊天聊的忘我，與世無爭的調酒師在吧檯後方擦拭酒杯，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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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那個人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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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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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別人了。」調酒師是個女人，不會是先生，而吧檯此刻只有奈布一人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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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的意思是……找我有什麼事嗎？」原來想說想幹嘛，但眼前的人散發的氣場讓奈布不自覺的修飾了自己的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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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身著白色襯衫，鑲著金邊的衣領看來貴氣，雙眼被黑色的捲瀏海覆蓋，看不清上半張臉。彎起的嘴是禮貌的微笑，鼻梁及臉頰的稜角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帶著自信和一絲傲氣。他應來自上流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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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在煩惱什麼，我想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男子十分自然的坐在奈布身旁的空位，和調酒師點了一杯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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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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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知道……你的身分。」男子壓低音量，說：「很久沒有見到酒館鬧事的人有這般好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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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常來這裡？」奈布以為有錢人通常會去上流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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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室就在附近，這裡的氛圍也不錯，我當然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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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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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畫家，叫我杰克就好。」男子伸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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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達克斯。」奈布回握住，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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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克斯……聽起來不像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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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是我父親的名字。」為了讓自己不要忘記他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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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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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士忌被調酒師送上，杰克拿起來喝了一口。修長的手指扣上玻璃杯，左手食指上戴了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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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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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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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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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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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算晚還是早？雖說情場如戰場，但奈布明顯對後者更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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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的表情很有趣。」雙唇靠在杯緣上，杰克側著臉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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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小，我的年紀比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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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這點是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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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談話的同時，昏迷的女子醒了，她坐在原位四處張望一會兒後便收拾桌面，起身繞過倒地的壯漢就要離開酒館。「請借過一下。」被杰克的長腿擋住了去路，女子有些尷尬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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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不記得剛剛發生的事情了嗎？」奈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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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醉了，睡著了。」女子皺眉，奈布能看見她眼中的不信任和對自己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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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對他有印象嗎？」指的是地上的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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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誰？」女子一臉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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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不重要了。」收起腳讓人經過，杰克說：「能否請問小姐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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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她說：「若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語畢她喚了調酒師，伸手付了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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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奈布無法理解為何有這種事情——喪失記憶的綁架案？問話大概問不出個所以然，要了聯絡方式也不一定誠實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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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經超乎能力範圍，為了不讓其他民眾牽連此事，奈布和調酒師換了一個眼神，得到許可後將壯漢拖進酒館深處的包廂，自己剛剛下手沒那麼重他應該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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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黑幫還是軍人，只要付得起酒錢就能進來喝上幾杯。人脈之廣、情報之多，這裡的社會就如一杯調酒，需要調酒師暗自調和以維持酒館安然無恙的美好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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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幫你。」杰克把壯漢抬上包廂內的沙發，奈布用鐐銬鎖住他的手腳。「沒想到你會隨身攜帶這種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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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的話，我還有教鞭和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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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多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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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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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排坐著，面對橫躺的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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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迴避一下？」杰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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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奈布咳了聲，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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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客氣。」笑著把話還給奈布後，杰克起身離開包廂，把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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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選擇比你明智多了。」見人離開，奈布抽出腰間的刀晃了晃，對著壯漢說：「你不起來，我就砍下去，看你要斷幾根手指才不再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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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饒命啊，大人！」壯漢原先緊繃的睡顏剎那間變得猙獰，一臉驚恐的瞪大眼看著眼前發光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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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骨氣的狗就儘管叫吧，我知道這間包廂的隔音不錯。」奈布冷冷的說：「你不是第一個在這被我處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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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虛張聲勢但頗有成效，拷問進行的還算順利。最後，靠著滑過眼前的刀片，奈布成功把壯漢嚇到暈過去。他讓附近的巡邏隊來把人押走，隨後回到酒館付錢給調酒師，除了酒錢外還有包廂租借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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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後，奈布打了一個哈欠趴在吧檯桌上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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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累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坐在一旁的杰克把威士忌喝完，拍拍衣襬站起身來。「還是你要來畫室一趟？有客房，你可以明天早上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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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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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完帳後，兩人走出酒館。和溫暖的室內不同，夜晚的街道有些冷，奈布後悔自己沒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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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多了一件不屬於自己的大衣。「披著，軍人可不能感冒。」杰克把他的深綠色大衣給了奈布，自己只穿著一件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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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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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哈啾！」襯衫在寒風中沒有任何保暖功用，話還沒說完就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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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笑出聲。「怎麼？你知道我是軍人應該不傻吧？」他看起來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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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穿起來很合適。」杰克拿手帕擦了擦鼻子，或許是藉著酒勁，他沒有感覺到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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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大件哪裡合適？」捏住衣襬往上拉，身子暖了些沒錯，但奈布總覺得自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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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歡就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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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借我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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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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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我也沒有不喜歡。」免費的禦寒衣物不要白不要。「話說，你怎麼知道我是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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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的，有權力質詢嫌疑人的通常是軍警人員……問的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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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告訴你，得到的資訊也不一定正確。傳聞只是傳聞，單靠傳聞是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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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聽消息的話，我覺得酒館是個好地方。」杰克說：「人性的善惡在其中顯露，給了我畫畫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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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惡……嗎？」奈布想，自己並不邪惡但也絕非善良。「我就不信鬥毆能成為你繪畫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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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也可以是一種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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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走著，兩人停在一棟只有兩樓的小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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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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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這。」杰克打開門讓奈布進屋，點亮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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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畫廊在眼前出現，盡頭還有一扇門，兩側掛滿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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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你畫的？」左顧右盼，奈布感到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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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如果你有興趣，改天再和你介紹這些作品。」杰克推開第二扇門，門後是彎繞的樓梯。「客房在樓上，樓下的畫室是你不會想見到的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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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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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互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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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奈布早起整理口供，透過問話得知壯漢來自黑手黨，首領未知，有幹部層級，善於利用催眠及心理操控擄人並販賣。這次的目標是軍火商，也就是奈布在酒館救下的女子——艾瑪。他向上層通報此事，後續則交由調查單位處理，身為上校無需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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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奈布和杰克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或繪畫或吃飯，偶爾也會去彼此的家中坐坐。總而言之，和杰克相處的時光很輕鬆自在，就算沒有任何對話也不會有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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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要有點危機意識啊。」杰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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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奈布瞇起眼，說：「難不成這裡有危險？」他枕著雙臂躺在後院的草地上，神情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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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會……因為我是紳士。」杰克在他身旁坐下。「我來你家可不是為了曬太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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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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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的……客人？」杰克拔起一朵花放在奈布的額頭上，俏皮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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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客人誤聽成另一個詞，奈布的臉有些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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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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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才不是那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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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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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種關係？」杰克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塊牛肉放進嘴裡。場景轉換，初遇時的長瀏海被修剪過，奈布能夠看見他的綠眼睛裡閃爍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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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都沒。」他喝了幾口餐點附上的水，險些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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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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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走下樓梯，如今杰克已不再介意他進到畫室看畫，甚至把備用鑰匙給了他，目的是什麼？一幅幅的畫作晃過眼前，他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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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架上的畫顏料還未乾透，看來作品才完成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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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飄浮著骷髏和屍體，畫面中央有一人站在水面上，身穿一襲紅衣，衣襬和湖中的血絲如交纏的水草般相連，覆蓋整片湖泊。幾朵雜亂的鮮花長在湖邊，隨意灑在畫布上的彩色顏料像在空中飄散的碎花，藍天和遠山營造的平和氛圍和血色湖泊形成鮮豔的對比。紅衣人追逐著空中的蝴蝶，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全然不畏懼湖底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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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充滿生命氣息，表面卻只剩死亡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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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曾經的日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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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不是了，因為有人走進了他的生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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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好久原來你在這啊？」敲了敲門，杰克從門後探出頭來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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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藝術家，用顏料描繪他的靈魂使其煥然一新，讓無趣的生活充滿了繽紛色彩。原本的猩紅逐漸淡去，是什麼佔據了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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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出的愛意如漂浮在水上的葉片散開在那雙湛藍的眼眸裡，奈布再也無法忽視這份感情。「喂，杰克。」他終於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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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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墊起腳摟上人的肩膀，回應他的是一個甜蜜而柔長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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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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