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 - 雨

"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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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劉天璇手機第十一次震動。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MAavtzX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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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並沒有要接聽的意思，任由其震動一陣子後又恢復寂靜。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EJa0mr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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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下著大雨，行人均對這突如其來的雨避之不及，趕緊撐起傘、穿上雨衣或找尋避雨處，顯得戴著耳機，沒有任何擋雨工具或行為，仍逕直走在街道上淋得滿身濕的她像個異類。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cGlZ4Z85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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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她喜歡淋雨什麼的，只是現在的她，真的很需要淋雨來緩和內心動盪起伏的情緒。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MwdARNP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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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暫且回到五分鐘前。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dWqbkH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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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跟老師說好了，明天你就去高二上課。」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szGcGR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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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語氣冰冷，頭也不回地說道。才剛下樓梯準備上學的劉天璇，便單方面接收突如其來的消息。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8nrpRN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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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e0yMxR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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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細想了一下自己的年紀，14歲，正讀國中二、三年級，然後要上高中二年級，也就是和比自己大上三歲的人一起上學。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WRyx5L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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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即是跳級讀書。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Io3K3B2i

而自己並沒有事先得到通知，也沒有被問過意見，命運就這樣突然被決定好，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M65AC8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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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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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母親一起生活，從有記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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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工作繁忙，當她放學回家時母親還在外頭工作，早上出門上學時母親則在房間睡覺，母女一天見面的時間甚至不足三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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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就是她一個人帶著母親前一晚放在桌上的餐錢和家門鑰匙出門，然後再用鑰匙開啟無人的公寓回無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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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上放學，自己煮飯吃飯，自己睡覺，自己顧家，什麼事情都是自己來，從小便養成獨立的個性，從不造成他人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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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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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歲學會說話，五歲會背唐詩三百首，七歲學會國中數學，十歲甚至自學寫電腦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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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會多項才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學習能力極強是他比其他人明顯優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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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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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與他人不同，被羨慕與妒忌著。

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小孩"，同儕說的"怪物"，老師眼中的"驕傲"。

接受眾多議論與目光是她的命，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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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面前，她和母親孝順的女兒是慈母，幸福美滿，父親是拋家棄子的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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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實上，自己不過是母親的人偶。

親手培養的，最聽話且理想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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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縱與被操縱，被規劃好一切，幾點能吃飯，幾點要寫作業，幾點要睡覺，何時能外出的時間都被限制，如果沒有達成就會被打罵。

她一直以為這是正常的，這是母親對她的愛的展現。

直到十歲那年，偶然在回家路上遇見自己的親生父親，了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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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璇的父親是一名企業職員。

她的生母在生她時因難產去世了，現在的母親其實是再婚的後母，

後母與父親的婚姻源於公司董事長，也就是爺爺的施壓，然而在自己三歲那年再度離婚。

離婚官司中，對方用錢與權力奪走父親對她的撫養權，甚至不讓他見女兒，從此他一直都為拿回撫養權努力，好不容易才偷偷見到女兒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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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真相，打破小小的她一直認為穩定的世界，原來事實是如此的不堪，而她只能被動接受過大的信息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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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第一次向母親生氣，得到的是差點斷掉的左腿與一個多月的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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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起她便看清，他們之間或許更像高高在上的皇與低賤的囚，而非母女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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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單方面命令和告知，自己不配有選擇權。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sfqVQs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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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沒有血緣，更沒有愛。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3WTjCvr2G

願意撫養自己，純粹因為她值錢。

愛的從來就不是她本身，而是她異於常人的頭腦與成就。

之於家庭，她是個失去才能就沒有利用價值，隨時可以拋棄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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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這點的她不再反抗，至少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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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會趁母親不注意時，偷偷做些不被允許的事，比如看星空，比如閱讀小說，比如偷偷晚一點回家，繞去商店街玩等等...

或者背地裡和父親聯絡，雖然機會不多。

這些偷偷摸摸的日常小確幸，成為她枯燥生活一點點的慰藉。只有這樣才能勉強不失去自我，維持自我意識的完整。

才不會成為真正任人擺佈的提線木偶。

她學會做表面功夫，就如母親一樣，假意維持家庭的和平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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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再一次，自己收到跳級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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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現今的教育制度裡，越級讀書是不被許可的，即使自己就讀的是私立學校也是要遵照規矩，所以能獲得這樣的機會，想必是母親與學校暗地裡做了什麼交換條件。

而自己，仍舊什麼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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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的是，直到現在，她竟無法怨恨學校，怨恨老師，甚至怨恨做決定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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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這種情緒於她而言，太奢侈了。

失望到了最後，竟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後，是平靜如死水的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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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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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璇第一次對母親說出了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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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母親背對的身影轉了過來，面上掩不住的驚愕，而後猙獰起來，出口的質問尖銳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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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的母親對從前的她來說，猶如惡鬼羅剎般可怖，每當這時她就會放棄堅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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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說來奇怪，現在她卻一點也不害怕了，那副模樣反而愈加堅定內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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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不要跳級。」

「我不要接受你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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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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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馬克杯砸了過來，碎裂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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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資格反對，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母親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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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女兒，只是你滿足控制欲和發洩的工具，我不會再聽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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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要就是不要，我不會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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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鼓起勇氣吼了回去，然後在母親反應過來之前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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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剎那，又一個瓶子碎裂的聲音。

不過與門內憤怒相反，她第一次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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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為了自己做決定。

即使手法有些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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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餘生隨之而來的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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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璇走在雨中，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地，沒有能安身的地方，只能不停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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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忽然想起那個不太能見面的親生父親。

她決定冒點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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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做就做，在連續不停的電話鈴聲間隙，她撥了通電話給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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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逃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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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人明顯錯愕不已，沉默一陣後說道：「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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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公司對面，有點危險的地方呢。」她笑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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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傳來無奈嘆息，便掛斷了。

不過她知道，她的父親會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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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見過不多次，但內心就是不由自主的想信任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液的連結在作祟，他給自己一種非常熟悉且安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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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信任嗎？

倒也不是沒想過這問題，不過現在的她沒有選擇的餘地，也不太想去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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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賭錯大不了回到從前而已，也不是沒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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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燈亮了。

她踏出過馬路的一步，準備去找她的父親。

劉天璇要有新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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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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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急促的煞車聲和刺眼的黃光從左側襲來，是一輛失控打滑的卡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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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總是措手不及，她沒能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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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劇烈鈍痛後，意識戛然而止。

我是蜥蜴，第一次寫如此複雜的身世，腦袋差點打結。

果然身世複雜就是逃不過狗血呢。

嘛，這是街少預定第一章，我終於開始寫正篇了，雖然還是不太會推理。

其實她的想法有參考小時候的我，算是整體來說跟我個性最接近的主角了。

總之就是這樣，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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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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