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棄坑】《8》－粉碎篇 - 一章　　　　為何？

　　明明跟繭見面只是半小時前的事，但因為剛才發生的小插曲令我對時間的感覺變得遲鈍。感覺就像經過好幾個小時一樣。

　　半小時後的現在，我和茉莉雅他們正在金幣──莉妮莎平常休息的地方等待著繭她們回來。

　　雖然已經跟響和璃羽會合，但聽說金幣有點事情想要解決，所以繭為了她的安全而逗留她身邊。

　　等待她們回來時的時間裡，響問我有沒有解決那個掠幣者，我便把不久前發生的經過如實告訴他。

　　「所以他就被須耶你嚇跑了嗎！那傢伙也太膽小了吧！」

　　「不過，我和響趕到的時候除了發現用飛刀的傢伙和一個阻礙我跟響的男性之外，好像有其他同伴耶。」

　　「知道他們的能力嗎？」

　　「不知道啊，只是看到他們有對話而已。」

　　如果真的是同伴的話，為什麼他們沒有救頂樓那位能力者？

　　當然不排除有數個團體同一時間襲擊金幣，但這種可能性很低。

　　畢竟殺死金幣後他們所得的艾法斯就得平均分配，對於這個地方的掠幣者而言這可是得不償失的掠幣方式。

　　不過，我不否認還有那種不計較得失，只想得到殺人時快感的能力者存在。

　　「他們應該也想不到迎新期的我們會保護金幣吧。」

　　被璃羽這麼一說，我才記得自己來到Appetence只是半個月的事情。

　　只要踏入這座城市，一個月內所有能力者皆有所謂的「迎新期」，這段時間裡的我們不但不會成為金幣，還會受到政府各種實質支援。

　　例如提供免費住所、不會被能力者攻擊之類的支援。

　　各種支援都是希望能力者儘快融入Appetence，參加那場惡劣的殺人遊戲。

　　「但當我們成為金幣的時候，只有我們能保護自己也是事實。」

　　我冷淡地丟下一句，走到比較寬敞的地方，望著天空深深呼吸一下。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往我背後戳了一下。

　　「久等了，須耶。」

　　聽到對方的聲音後我轉過頭來，但最先進入視線的並不是印象中的女生。

　　「謝、謝謝你們救了我……」

　　而是一位跟繭一樣有著黑色頭髮的女生。

　　她應該就是今天的金幣莉妮莎，跟一小時前在投射螢幕看到的樣子一樣，黑色長髮與帶點混濁的灰藍色眼睛，細長的身體上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以及有著不尋常破爛感的牛仔褲。

　　至於她的能力是……

　　「雖然有點唐突，但妳的能力是？」

　　聽到我突如其來的問題，莉妮莎的臉馬上變得像蘋果一樣。

　　「那、那個……請你先閉上眼！」

　　「……不能直接說出來嗎？」

　　這時她看了看身旁的繭，不過繭看著我的表情很複雜。她想要說什麼似的，但又不知道怎開口。

　　「別趁我閉眼做小動作。」

　　就在我想閉上眼時，在遠方的響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走到我身後掩著我雙眼。

　　接著有一陣冰冷觸感輕輕掃開我的瀏海──

　　從頭上傳來一陣清爽的微風，逐漸滲透全身。

　　……這是什麼感覺？

　　身體各處的緊繃感逐漸消失，在胸口慢慢湧上一陣令人放鬆下來的微妙氣息。

　　「……這是你的能力嗎？」

　　掩著我雙眼的響似乎被我嚇到，在我張開眼睛後他立即退後幾步。

　　「嗚、喂！須耶你剛才不是睡著了嗎？」

　　「什麼？」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應該是令人放鬆下來的能力。據莉妮莎的說明，被能力命中的人越是緊張的話效果越強，不過對須耶來說好像沒什麼用途呢，才不到三秒你就清醒了。」

　　身後的繭發出苦笑聲說道，不過她身邊的莉妮莎沒有對自己的能力作出任何解說。

　　不過這種能力怎看都不能對人體造成傷害，就算她不親自解釋都沒關係。

　　「須耶，璃羽有跟你說……嗎？」

　　「加入的事？」

　　從我口中說出「加入」時莉妮莎的臉上反而更加訝異。實際上我只是用平常的說話的語氣而已，雖然是猜出來。

　　我輕輕吸了口氣，馬上又深深呼出來。

　　──要幫我照顧繭喔，須耶。

　　看起來還真像她。

　　我凝視著莉妮莎的雙眼，慢慢點了點頭。

　　「別惹來什麼麻煩就好了。」

　　接著我扶起在地上苦笑的響，他起來後便拉著繭跑到大夥中央。

　　莉妮莎僵硬地拉著我的帽子，但從她顫抖的手傳來的已經不是驚恐，而是難以隱藏的興奮。

　　只不過我還是不怎喜歡被人拉著帽子啊。

　　我稍微用力甩開拉著帽子的莉妮莎，回頭向她伸出右手，微笑著說：

　　「我是須耶。以後妳就是我們『搖籃』的一員，請多指教。」

　　◇◇◇

　　Appetence是個大小不下於神奈川縣的人造島嶼，只是後期因為能力者的出現才逐漸演變成現今的「隔離城市」。

　　雖然距離建島完畢只有七十多年時間，但曾經在Appetence居住的能力者已經超過二百萬人次。

　　身為日本首個能力者專用的居住地方，Appetence擁有世界頂級的AI來維持城市的經濟。

　　但正因AI的出現，Appetence比一般社會更加難以感覺到情感的存在。

　　加上Appetence唯一的制度「金幣掠奪」，造成能力者社會比一般社會更容易出現被欺凌的情況。

　　與其說Appetence是一個以科技為主的城市、社會，也許說成一個原始的世界更為適合。

　　力量代表著權力，弱肉強食則成為一切。

　　對於少年少女來說，Appetence只是一個如此殘酷和現實的地方而已。

　　原本在他們這種年齡最應該享受的青春以及友情卻被政府奪走了。

　　政府最初想要表達的正確意識，沒有人還知道還殘留多少。

　　這時候的Appetence無論大街還是小巷都彌漫著秋季的氣息。

　　不過只要在Appetence內抬頭一看，就會發現保護城市的護膜外層披著厚厚的積雪。

　　然而這只不過是城市的「溫度平衡」系統發揮出它的效用而已。令Appetence維持著爽快的秋意之餘，也能令能力者們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值冬季。

　　話雖如此，但須耶他們最初進入Appetence的季節是毫無秋意的秋季，所以他們都為迎面湧來的秋風感到困擾。

　　但距離至今已經半個多月的時間，眾人已經開始習慣每天出門也會歡迎自己的涼風。

　　「又去做接送員嗎？繭。」

　　眾人認識莉妮莎也不過是數天日子，但這段日子裡繭努力地為莉妮莎詳細介紹眾人，莉妮莎才得以順利融入他們。

　　自從莉妮莎加入搖籃之後，平常就算高興都不會放在臉上的繭竟然笑出來了，這點對於平常很留意繭的叶子相當在意。

　　──到底那個莉妮莎用什麼方法令繭那麼高興呢？難不成繭是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姊姊才會這樣嗎？

　　當然叶子明白繭不是那種把自我意願強加在別人身上的人，不過也不無可能。

　　因為莉妮莎跟繭的姊姊真的長得太像了，要不是性格完全不同的話叶子一定會把現在的莉妮莎誤會成記憶中的女生。

　　「嗯，叶子要一起來嗎？」

　　「嗄？為、為什麼我要跟你去！」

　　聽到繭的發問後，叶子反射性地大叫。

　　一來是對於繭的主動感到愕然，二來是見到莉妮莎可能會想到很多回憶──

　　一些很任性的回憶。

　　「……嘛，妳想我跟妳去嗎？」

　　「嗯？多點人去不是安全點嗎？」

　　有點疑慮的繭不等叶子回答，繼續說：

　　「而且今天的晚飯……你想好做什麼菜了嗎？」

　　「那個、用不著妳提──」叶子聽到晚飯時，臉上閃過一抹驚訝的表情。

　　繭很清楚這表情背後的意思。她放下腰間的大太刀，雙手叉起腰來，深深嘆一口氣。

　　「別坐在這裡，快起來。」

　　繭不耐煩地拉起整個人躺在沙發上的叶子，結果叶子因為腳站不穩摔了一跤。

　　「不等你了，莉妮莎快要下班，我先趕過去。」

　　說完之後，繭不理會還在地上蠕動的叶子，一個勁地往門口衝去。

　　直到叶子能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多秒後的事。

　　「嗚……真是，這傢伙……跟妳去就是了！」

　　叶子右手用力撐起沉重的身體，鼻子因為撞到地板而變得通紅。

　　無力地走到門前穿上鞋子時，叶子心裡默默想著──

　　──這傢伙……果真把莉妮莎當成她了。

　　當繭和叶子來到DEEPER門前時，天空已經變成深紅色。

　　二人很清楚那個只是Appetence外的天空，在城內的他們不用為下雨擔心。

　　「……」「……」

　　等待著莉妮莎出來的時間，二人也沒有跟對方聊天。

　　但與其說他們不跟對方聊天，其實從他們的神色中已經看得出他們都沉醉在各自的思考世界當中。

　　不過寂靜很快就被從DEEPER走出來的少女打破。

　　這時叶子想也沒想過少女第一句話竟然不是對繭說，而是對著跟她幾乎沒有交流的自己說。

　　「叶、叶子先生是來接我下班嗎！」

　　站在DEEPER門前的莉妮莎驚訝地睜大眼睛，臉頰逐漸泛紅起來。

　　「……別誤會！我只是被人拉出來……順道買晚飯的材料而已。」

　　他瞪著裝作跟自己無關的繭說道，但就快就被繭拉開話題。

　　叶子看著身旁的繭興奮地走到莉妮莎身邊牽著她，一瞬間，過去的映像跟眼前的兩位少女重疊。

　　──不行……不能這樣。

　　──繭經歷過很多事情才從唯的陰霾中逃出來，不能夠再讓她回到那裡。

　　但叶子根本沒有辦法幫助繭，他很怕過去的事情會再度出現在繭面前。

　　當初叶子認識繭的原因是二人對於須耶的才能感到妒嫉，站在同一位置上的他們曾經也想過一同對付須耶，但最後都是被須耶發現而失敗。

　　但他們逐漸認識須耶後，發現大家都是對他的才能充滿憧憬。

　　為什麼須耶會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為什麼須耶的成績總是比自己好？

　　二人都是因為這種單純的原因而經常在須耶身邊徘徊，久而久之三人就成為朋友。

　　而把二人曾經的幼稚想法告訴須耶的人正是繭的姊姊──唯。

　　須耶知道他們接近自己的原因後，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容。

　　那次是二人和唯惟一一次看到他臉上出現的燦爛笑容。

　　這個笑容令叶子和繭都決定放下自己的偏執，跟須耶成為真正的朋友。

　　但他們萬萬想不到，唯的死令須耶哭了。

　　令須耶露出第一個燦爛笑容的人；令須耶流下來到人世的第一滴淚水的人──唯。

　　她的死不但令須耶變得冷淡，身為妹妹的繭受到的傷害也不下須耶。

　　每當叶子想起唯最後的表情，胸口便會湧上一陣鬱悶。

　　──為什麼她會再次以另一個身份來到世界，出現我們面前？

　　「叶子先生，有東西要在店內買嗎？我有職員優惠喔──」

　　「不、不是！」

　　拜託！妳不要一臉唯的樣子……

　　「怎樣了，叶子？」

　　「啊……啊呀。」

　　叶子用手梳起額前的頭髮，抬頭看著天空。

　　「沒、沒什麼……」

　　──到那邊也好，也要好好保護妳任性的妹妹啊……

　　無力地嘆一口氣後朝二人走去，推著她們的背。

　　像是隱藏著自己的表情，叶子低下頭繼續剛才的話。

　　「快走吧，我不想聽響和璃羽在我耳邊吵吵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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