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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嘛，不用我說，你大概也知道了，就是發生了你知道的那些事……不是我的主人和瑪利亞，想什麼呢？是那具屍體，湯瑪斯的屍體，忽然就在半夜冒出來，像諸神開的一個玩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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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看清是怎麼發生的——嗯，你知道，一隻貓，有許多事情對我們而言非常重要，例如睡覺……尤其是被捲入了那些凡人無聊的爭執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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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這不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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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被抬走了，村莊的夜晚卻沒有因此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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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瑪斯的死像一顆扔進靜水的石子，激起的不僅是恐懼，還有潛藏在陰影裡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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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去時，我坐在埃德克的肩膀上，目光穿過廣場，看着那些匆匆離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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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腳步裡都帶着不同的情緒——有些是憤怒，有些是慌亂，但更多的，是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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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尾巴輕輕拍了拍埃德克的肩膀，提醒他該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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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埃德克顯然沒我聰明。他站在村莊的街道上，眉頭皺得像打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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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問啊，笨蛋。」我喵了一聲，跳下他的肩膀，然後向村子的一條泥路走去。我知道，他會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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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克終於明白了我的用意。他跟着我，開始挨家挨戶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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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裡的每一個人，都可能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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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寡婦……她早該被燒死了。」鐵匠的聲音低啞，他的手裡拿着一塊鐵片，粗糙的手指用力地摳着，像是要把什麼東西從上面抹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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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鐵匠鋪坐落在村中央，煙囪裡的煙已經熄滅。鐵器在死亡面前毫無用處，人們需要的是神的庇佑，而不是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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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的臉像那塊被錘過千百次的鐵，布滿了皺紋和粗糙的質感，眼神裡閃着一種冰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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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湯瑪斯的事？」埃德克的聲音壓低了幾分，試圖平息對方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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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瑪斯？」鐵匠冷笑了一聲，手裡的鐵片被狠狠摔在桌面上，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道：「那個白痴，他自作自受！誰讓他去招惹那個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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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克皺起眉頭，繼續追問：「湯瑪斯到底做了什麼？他和寡婦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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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抬起頭，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埃德克，像是在衡量他。我從牆上跳下，靜靜站在埃德克腳邊，尾巴輕輕掃過他的靴子，我在提醒他，別逼得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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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鐵匠沉默了一會兒，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說：「他們的事，村裡人都知道一些。湯瑪斯欠她錢，那女人沒少去找他討，可湯瑪斯是什麼人？賴着不還，還說她是個帶詛咒的妖女，說她的水井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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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井？」埃德克的眼神一亮，像是抓住了一絲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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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想多了。」鐵匠冷冷地打斷他，語氣裡帶着不耐煩，道：「那只是他瞎編的話，為了躲她的債。他是個醉鬼，喜歡在酒館裏和奧朵夫打屁，你懂罷？喝多了就胡說八道。可村裡人信了，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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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頓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說：「因為那寡婦的井，的確有點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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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的話像一根刺，讓埃德克的眉頭一直緊鎖。他沿着村裡的小路走向奧朵夫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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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奧朵夫的家在村莊的另一頭，靠近森林。一間低矮的木屋，旁邊是他的屠宰場，散發着濃烈的血腥味。家門口掛着一張剛剝下來的牛皮，還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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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喜歡過這種地方——氣味太濃烈，充滿了死亡的痕跡，像是掩蓋不住的暴力和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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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朵夫是個大塊頭，身上的肉多得像是隨時會溢出來一樣。他肩膀寬厚，手臂上滿是深淺不一的刀疤；眼神銳利，像是一頭受過傷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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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敲門時，他用濃重的鼻音低聲嘟囔着，拉開門，臉上帶着不耐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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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做什麼？」屠夫的聲音像他的刀一樣粗暴，他站在門口，手裡拿着一塊沾滿血跡的布，像是在擦拭什麼，說：「又是湯瑪斯的事？他死了，你們為什麼要來找我？我和那個醉鬼沒什麼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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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瑪斯和寡婦的事，你知道多少？奧朵夫。」埃德克開門見山，顯然沒有耐心繞圈子。但我察覺到，有人先我們一步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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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冷哼一聲，轉身走進屋子，像是懶得再多說一句。我跳下埃德克的肩膀，跟着走了進去，鼻尖立刻捕捉到空氣裡的異樣氣味——除了血腥味，還有一絲淡淡的泥土和腐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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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朵夫把布往門上一扔，雙手叉在腰上，像是一座移動的山，他道：「我知道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湯瑪斯的死和我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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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朋友。」埃德克的聲音低了幾分，帶着一絲壓迫，說：「村裡人說，你和他常一起喝酒。喝醉時，他是不是說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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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沉默了一會兒，目光閃爍，像是想掩飾什麼，可他的聲音依然強硬：「他喝醉了說的話，你也信？他說那寡婦是妖女，說她井裡的水有毒，還說什麼她的丈夫是被她害死的……可誰知道是真是假？他就愛胡說八道。再說了，村裡死了這麼多人，你能說都是她的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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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意思是什麼？」埃德克追問，語氣裡多了一絲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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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扭頭走進屋裡，丟下一句：「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別再多管閒事了。村裡現在什麼樣子，你還看不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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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桌邊，嗅了嗅屠刀。刀上乾涸的血跡讓我感到一絲不安，我輕輕地喵了一聲，提醒埃德克注意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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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來越暗，村莊的燈火像是霧裡的星星，明明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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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上一條石板路的圍牆，遠遠地看着埃德克走進村裡的裁縫鋪。裁縫是個瘦小的女人，手指細長，像長年與針線為伴而變形的柳條。她的眼睛半垂着，似藏着什麼秘密不願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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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瑪斯和寡婦……」埃德克的聲音在裁縫鋪裡響起，帶着一種刻意放輕的語調，說：「你應該知道一些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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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竄進屋內，裁縫抬起頭，目光裡閃過一絲陰沉，她的手在衣料上輕輕撫過，道：「我知道的，和別人說的也差不多……他們是有過節，但湯瑪斯這人，死得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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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埃德克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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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縫低下頭。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是耳語：「那天晚上，他和屠夫喝過酒，喝得很醉。他回家的時候，路過寡婦的房子……有人說，他在那裡停了一會兒，可他第二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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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村裡人覺得是她做的？」埃德克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疑惑，但我已經聽出了矛盾。昨夜湯瑪斯來的時候，腳上踩着濕泥，附着河邊水草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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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縫沒有回答，只是低着頭，手指輕輕扯着布料的邊緣，像在扯一根看不見的線。我看得出來，她知道的比她說出來的更多，但她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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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裡的秘密像一張網，每個人都是網中的一點，誰也不想把自己扯得太緊，免得動一根線，牽出所有的骯髒。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56ML09nK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