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數字寫短篇小說一篇(散文集徵文) - 地獄也有天堂來的鬼

地獄也有天堂來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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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坐在不到五坪大的老舊木房，正愁著歌詞寫不出來，外頭還有一個瘋子不斷敲門，這是多麼地獄的一件事嗎？

哦，不好意思，我正好身處地獄。

沾血的羽毛筆猛力戳著羊皮紙，外頭的砰砰聲做他媽的配樂，腦中魔音傳腦的旋律直接亂了套。

啪的一聲，一根羽毛筆墜落地獄，我真該問問守門的伙計有沒有看到我那根可憐的羽毛筆。有的話還能拿回來，省一點魔石都是省。

在地獄做寫歌詞的工作，你知道有多崩潰嗎？要不是這幾顆魔石的工作，可以讓我有朝一日能在地獄像那些公爵一樣買棟別墅，老子老早甩手不幹。

對，就是那些公爵，哦，還有陛下，那些大人物總愛聽些吵死人，簡直跟噪音有得拼的音樂，他們稱之為天籟。

媽的，不敢恭維。

總之，他們不僅愛聽，還想請美豔魔女在宴會的時候高歌。他們根本只是想看美豔魔女高叉袍角若隱若現的大腿，一堆色東西。

總之我得為這魔音填寫歌詞。

好吧，說是沒幾顆魔石，只是說說而已，也不少，惡魔為大把魔石都要折腰。

門板又被砰砰敲響，我不耐煩地起身，大步走去，一把把門拉開，一下沒控制好力道，門板撞了牆，又彈回來，要不是我腳閃得快，小拇指大概就這麼重傷殘。

外頭的混蛋就沒這麼好運，他迫不及待地要進門，門板打回去時撞上他高挺的鼻樑，發出一聲痛叫。

我若無其事的把門打開，輕咳一聲，抬眼望見聖光普照。

沒錯，就是聖光。

高大俊秀的天使穿著白色燕尾服，綁在一側金絲般的秀髮差點讓人眼瞎，藍琉璃般的雙瞳滿溢水光，好不讓人想多揍幾拳。

「咳⋯⋯門不太聽話。」我又開闔幾下，門板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

天使正彎著背用手摸著發紅的鼻樑，看來是撞疼了，「吾友⋯⋯能借我點錢嗎？」

我們之間沉默了約莫三秒鐘，我砰地把門關上。

門外再次發出急切的敲門聲，「吾友！你不能這樣！」

我靠在門板上，深怕破舊的門板被外頭的混蛋破門而入，只是那一聲一聲叫喊敲進心臟裡，讓人很不自在。只得壓過他的敲門聲，高聲回話，「你借錢要做什麼？」

「說來話長⋯⋯你先開門⋯⋯」外頭的混蛋又敲了幾下門板。

我轉過身子，臭著臉把門打開，門板嘎吱作響，配上這破爛的木造房，實在有鬼屋的潛力。

「嗯哼？」我交抱雙臂，倚靠門框，微揚下巴看著天使。要是他不說出什麼好理由，我敢打賭此時我的脾氣會打爆他的頭。

「我在地獄求職面試⋯⋯」天使忽然說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話。

我耐不住性子打斷，「你說在哪裡？」

「地獄。」天使眨了眨藍色琉璃般的雙眼，這傢伙完全不知道自己說出什麼奇怪的話。

「你一個天使在地獄求職做什麼？」我忍不住高亢地尖叫著，我懷疑是寫歌詞寫得瘋了，才會出現幻覺，其實我根本沒有天使朋友。這次工作結束我一定要去和陛下申請精神損害賠償，讓他們不要在他媽的聽他們所謂的天籟。

「最近人間不是很流行那個什麼 working holiday 嗎？」天使偏頭看著我，語重心長地說道：「克瑞斯，要跟上時代，不然會被世界淘汰。」

狗屁。

我翻了個白眼，準備把門關起來，會聽這個混蛋講話一定是腦袋被門夾了。

結果這個混蛋，這個名叫勞德的天使一把撐住門板，面色平靜地與我角力。勞德力大無比，怪物。

「克瑞斯，把友人關在外頭不禮貌。」勞德眨著眼，無辜地看著我。

我打了門板一下，螺絲有些搖搖欲墜，真是糟糕，「是門不太聽話。」

「哦，我認為你可以請我進去坐。」勞德厚臉皮地說道。看看他都說了什麼。

「不，我待會兒要出門，不方便。」我面不改色地說謊，我還得繼續被那天籟摧殘。懶得與他繼續閒聊，問道：「所以你為為什麼要借錢？」

「哦，你聽我說⋯⋯我在你們偉大的陛下那裡求職⋯⋯」勞德又說了更匪夷所思的話。

我不得不打斷他，「陛下？他最討厭天使，就是有那什麼拉風的 working holiday，我敢打賭，他也不會同意。」

「不，他同意了。」勞德蹙起金色的眉宇，「只是他要我來向你借錢，說這是求職考試。」

我想此時我的臉充滿困惑，我恨不得把勞德的頭打爆，還有陛下的，寫不出歌詞還盡是找人來添亂。

勞德繼續說道：「你們的陛下說，在地獄工作要夠壞，他笑我辦不到。」

「辦不到什麼？」我開始放空腦袋，他說什麼我就接什麼，這大概是本年度最離奇的事。

「借錢不還。」勞德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想來想去只能找你借。」

媽的，垃圾天使。

「滾回去，天堂比較適合你。」我說著，邊對他比了個中指，一個衝動對他說道：「Fuck you！」

勞德一臉痛心疾首，站在門前躊躇不安，突然像是鼓起勇氣，問道：「那你可以給我錢嗎？當作我向你借錢不還。」

我們之間沉默了三秒，我二話不說地把門關上。門上的螺絲釘好死不死地掉下來，門板應聲倒下，好在我逃得快，才沒被壓成餅。

勞德不請而入地走進我那破舊的木造房子，順便把門扶起來關好，「你該換間好一點的房子。」

「滾出去。」我翻了個白眼，怒瞪著勞德。

「你不是說『Fuck you』嗎？我同意了，我們協議達成。」勞德一步一步踏著木板地靠近我，邊脫著他的燕尾服，先是領結、鈕扣⋯⋯

「幹！不要靠近我！不要脫衣服！」我尖叫著，拼命往後退，像是躲避什麼邪神。看著友人，不他已經不是友人了，他一定是惡魔！

惡魔步步逼近，我已退到牆邊，在他的魔爪準備伸向我，我張口尖叫，「我借！我借你錢就是！」

勞德忽然板起臉，一本正經地把他脫下的衣物一件一件穿回去，對我點頭致意，「哦！吾友，謝謝。」

媽的，垃圾。

我氣喘吁吁地打開抽屜，隨便拿了一顆指甲片大的魔石，準備打發他走人，誰知勞德愁眉苦臉地說道：「不行呀，這太少了。」

我忍不住拍桌說道：「不就是個求職考試！你還想借多少？」

「你們偉大的陛下讓我借錢不還。」勞德眨著藍色琉璃般的眼，重述一次我們都明瞭的事實。

「嗯哼？」我不耐煩地站著三七步，踏著腳，「我借了，然後？」

「之後讓我搭電車回天堂。」勞德愁眉苦臉，「這點魔石不夠搭地獄電車，跨天堂地獄的電車票價很貴，起碼要價一棟別墅。」

勞德也沒說謊，要不然地獄的人隨隨便便搭個電車去天堂，天堂那群自以為是的天使還不氣到掉鳥毛。

我黑著臉，默默地從抽屜拿出一支羽毛筆，同樣染著血，將寫到一半的羊皮紙捲起。

「噢！克瑞斯，你要去哪裡？」勞德雙手一攤，彷彿我很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到底是誰啊？我一個住在這種門板隨時會掉下來⋯⋯更正，已經掉下來的破舊木屋，哪來一棟別墅的錢可以借他，只為了他媽的 working holiday 的求職面試，神經病。

不過，他夠壞，比惡魔還惡魔！

大概是陛下嫌他煩，隨口說一個難題讓勞德自己滾蛋。但他絲毫不覺得其中有什麼問題。

我一定是出現幻想，我根本沒有什麼天使朋友。

「我要去找陛下。」我冷漠地說道：「幫你推薦工作，你一定可以在地獄勝任重要的工作。」

勞德一雙眼都亮了起來，笑得比他的金髮還要燦爛，「哦！克瑞斯，你真好！我有你這個朋友真好！」

我面如死灰，把羊皮紙、羽毛筆通通塞進包包裡，一彈指，將我們兩人送到陛下的宮殿裡，陛下正在閉目養神。

我輕輕敲了敲桌子，「陛下，盡忠職守的克瑞斯為您推薦一個優秀的人才。」

黑髮如瀑的惡魔睜開黝黑的眼，那種連眼白都是黑的黝黑，「哦！貼心的克瑞斯⋯⋯」

陛下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勞德溫順地站在我身後。

陛下沉默了三秒，忽然遮起眼睛，「喔喔喔！克瑞斯，你帶了什麼東西過來！快拿走！他的聖光讓我眼瞎！」

您要是會因為聖光眼瞎，我一定比您還厲害。

「他煩得我沒辦法工作，您與其他公爵們會喪失看美豔魔女的大腿⋯⋯我是說，聽美豔魔女高歌的機會。」

陛下忽然不遮住眼睛了，一本正經地看著我，「這可不行，太糟糕了，大家會因此萎靡不振，大危機！」

一群色胚。

我沒理陛下，一本正經地推薦勞德，「我認為他能夠面不改色地來借一筆為數不小的錢，還說不會還我，他比惡魔還要惡劣，一定能勝任重要的工作。」

「克瑞斯，你知道嗎？」陛下語重心長地看著我。

「知道什麼？」我皺著臉，心想絕對沒好事。

「他在別的公爵那裡打工⋯⋯」陛下摀著太陽穴，黑著臉，似乎有什麼不好的回憶。

「嗯哼？」我交抱起雙臂，洗耳恭聽。

「然後他脫衣服⋯⋯」陛下說出匪夷所思的話。

「脫衣服？」我揚起語調，往後瞥了一眼後頭的神經病。

「對，脫衣服⋯⋯因為他總是搞砸工作，天使根本派不上用場！」陛下罵道，又凝重地繼續說下去，「然後惱火的公爵們對他說了『Fuck you』⋯⋯」

「哦，我明白了，陛下，您可以不用繼續說了。」我摀著額頭，忍不住澄清道：「陛下，我絕對跟這個人不是朋友，我才沒有這種腦子掉到糞坑的天使朋友。」

「喂！克瑞斯，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朋友。」勞德不滿地抱怨。

我沒理他，對著陛下說道：「陛下，我建議廢除那什麼該死的 working holiday，叫這群不該出現在地獄的天使滾蛋，事情不是很好的解決嗎？」

「天使工作力很高，為地獄開了不少財源，我認為鎖國不是好主意。」陛下一臉凝重。

「喂！你們不能因為我犯了一點小錯，就想把我遣返回國，這太⋯⋯令人心寒。」勞德低垂眉眼，顯得很沮喪。

我有這種垃圾天使朋友才覺得心寒。

勞德見我們不為所動，忽然畫風一轉，面無表情地說道：「尊貴的陛下，我覺得地獄的一些小惡魔需要曬曬聖光，不然會得憂鬱症，地獄也有點冷，聖光燒一燒應該比較溫暖，克瑞斯寫不出歌詞應該也要用聖光淨化⋯⋯」

我和陛下一口同聲地說道：『Fuck⋯⋯』

我們閉上嘴。

眼前的天使又開始脫衣服。

「呀——」陛下跳起來抱著我，很少女心地尖叫，拖著我往深宮撤離。

「幹！你不要脫衣服！」我抱著陛下看著大步跨來，邊脫這衣服的天使，我們的距離根本沒拉遠。

媽的，在地獄也能遇到從天堂來的鬼。

—

作者的話：

來交稿了，很少寫短篇，也很少用第一人稱寫這麼話癆又粗暴的人，結果不知道寫了什麼怪東西（腦洞絕贊發揮中）啊哈哈哈，希望能帶來一點樂趣～

原本是想寫一本正經的東西，相信我，真的。不過我寫得很開心。

抽到的號碼是：

45 搭電車 85 working holiday 98 求職 105 寫歌詞 113 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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