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來的行程頗為愉快,先前來過威尼斯的畢安卡.馬札諾充當導遊,替尚皮耶.杜沙介紹此地的名勝,後者也樂得輕鬆欣賞這座城市的美景。雖然兩人心裡都對瑟吉歐先生有些許歉意——畢竟這位忠心耿耿的幹部想必正扛著大包小包的物資——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們在途中偷偷取樂。
他們到紀念品鋪買了些彩繪面具、畫冊、面具等物品,而後在一間氛圍極佳的小餐館裡,享用了地道的義大利通心粉午餐,濃郁的番茄醬汁與恰到好處的麵條口感讓人心花怒放。唯一稍微打斷悠閒氣氛的,是畢安卡在午餐前「約談」了一名跟蹤者,談得久到尚皮耶百無聊賴地開始滑手機。即便如此,整個上午依舊稱得上愜意。
其後,在畢安卡的提議下,兩人前往古董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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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市集典雅而繁華,攤位上的貨物琳琅滿目,宛如一座堆疊著過去歲月的寶庫。威尼斯風格的掛毯垂掛在攤位後方,上面的金線編織出神話場景;紋著洛可可圖案的白瓷、炫目的的珠寶、花枝招展的金銀飾品齊放光華,儼然與早晨的陽光爭輝;維多利亞時期的飾櫃鑲嵌著手工鑄造的黃銅門扣,也低調地發出輝芒。
扮成鑑定師的少年環視四周,心中暗忖,若不是他事前調查過這個市場,恐怕還真會此處的表象迷惑。這看似光鮮的地方,實則藏著不少黑金交易,假文物交易、洗錢、走私,都在陽光底下運行。
尚皮耶同時慶幸,至少馬札諾家族不碰偽造文物的生意,不然憑他這鑑定師身分,他早就成為被追殺的目標。
畢安卡在一家骨董鋪前停下了腳步,目光被一只精緻的祖母綠手鐲吸引住。
「這條好漂亮!」她欣喜地幾乎要拿起手鐲。
攤販老闆立刻堆滿笑容:「小姐好眼光!這是18世紀威尼斯總督夫人的遺物,只要 5000 歐元。」
畢安卡正準備掏錢,後方的尚皮耶懶洋洋地開口:「行了吧,這是假貨,連 50 歐都嫌多了。」
畢安卡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尚皮耶接過手鐲,戴著白手套的手將手鐲一轉:「真品的切割面會有細微的磨損痕跡,這顆太完美了,像是昨天才從工廠出來的。更重要的是,真正的祖母綠光照下會有雙折射現象,光線透過寶石時會稍微偏移,從不同角度看顏色也會略有變化。」他漫不經心地轉向畢安卡:「但這顆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色澤都一模一樣。因為它壓根不是天然礦石,而是一塊染色的玻璃。」
商家聞言色變,但仍強撐笑意:「這位先生,這條手鐲是真的!它、它是我從羅、羅馬親自買來的!」
尚皮耶微微一笑,右手從懷中掏出鑑定師證件晃了晃:「別慌,先生,我只是做出一個鑑定師的好心建議而已,平常做這件事我可是要收錢的。」
攤販老闆還想爭辯,隔壁一家當鋪的老闆卻笑吟吟的走來:「哎呀,別爭了,讓我來看看吧。」他隔著白布拿起手鐲,用淺藍色雙眼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然後說:「這位年輕人說得沒錯,這條手鐲確實是現代仿品。」
尚皮耶謝過那位當鋪老闆,然後牽起畢安卡,露出燦笑。雖然自己的鑑定師身分是假的,但鑑識技術是真的,否則偷寶石那麼多次,早就被掉包的仿品給騙得傾家蕩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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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解圍,阿奎諾先生。」畢安卡彬彬有禮的道謝,然後她抬起頭,看向尚皮耶:「不過沒想到你一眼就看穿了,尚皮耶。」
「當然,鑑定寶石呀,」尚皮耶微微一笑:「可比鑑定女人心簡單多了。」
畢安卡挑眉。
阿奎諾先生笑著說:「年輕人,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事。寶石是死物,女人可聰明得多了。寶石的成分、切割、瑕疵,總是有跡可循,只要技術夠好,總能判斷它的價值。但女人的心意,可比這個城市的水流還難預測。」
「確實啊!」尚皮耶誇張的感嘆,並轉向旁邊的畢安卡。
畢安卡對他翻翻白眼,有些不服輸的追問:「那男人心呢?」
「男人心嘛!就像這座市集的寶石,」阿奎諾先生露出和藹笑容:「有些晶瑩剔透,毫不掩飾自己的光芒;有些看著樸素,卻有著美麗的內在。還有些呢?就像你們剛剛拿的手鐲,明明是塊玻璃,卻總裝成稀世珍寶。」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望向眼前的男女:「不過無論如何,當你在鑑定寶石的時候,它也在鑑定你。」
畢安卡冷不防拉開手提包的拉鍊,露出裝著寶石的盒子:「那這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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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空氣驟然凝結。阿奎諾先生原本還帶著輕鬆笑意的臉色,在看清那顆深紅色的寶石後,瞬間僵住了。
遲疑良久,阿奎諾先生終於小心翼翼地開口:「這顆寶石,可不只是鑑定不鑑定那麼簡單。」
他招招手,示意二人跟上:「來吧,我們進去談這件事。」
他帶兩人進入當鋪內之前,還順手將門口掛上「準備中」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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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畢安卡介紹下,尚皮耶得知阿奎諾先生曾經受過馬札諾家族的恩惠,也與瑟吉歐先生私交甚篤,因此不時幫忙家族在威尼斯做生意的事宜。
換言之,他形同馬札諾家族的眼線。尚皮耶暗忖。
阿奎諾先生關上房門,沉吟片刻,低聲道:「這顆寶石,可不只是鑑定不鑑定那麼簡單。」
他伸手示意畢安卡與尚皮耶坐下,自己則拉來一張木椅,慢慢地坐下,目光深邃地盯著烈焰之心。
「這顆寶石怎麼會在你手上?」他問。
畢安卡回答:「在我家的宅院裡面找到的。」
阿奎諾先生的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馬札諾家……」
畢安卡沒有正面回應,而是直視著他:「你知道這顆寶石的來歷嗎?」
「這顆寶石,與某個古老的結社有關。傳聞中,它與其他幾顆寶石組成某種象徵性的信物,掌握它們的人,便擁有某種特殊的權力。」
他頓了頓,補上一句:「當然,這只是一種說法。但無論傳言如何,有一點是肯定的——這不是普通的紅寶石。」
「這我知道一點,它裡面的紋路特別奇怪。」尚皮耶故意說。
阿奎諾先生微微皺眉,指尖輕輕劃過寶石表面:「對,它的內部有一種不尋常的紋理,不是天然形成,更像是刻意雕刻進去的。」
「雕刻?」尚皮耶挑眉:「可是這是怎麼雕刻進去的?古時候誰有這種技術?」
阿奎諾先生說:「是啊~這種技術,即便是現代都難以做到,何況這顆寶石的歷史可以追溯幾百年。我只能確定,這不是天然寶石該有的結構……剩下的我就不清楚了,如果你還想知道的話,可以問羅馬大學的楊教授,或許之前賣過這顆寶石的盧奇先生也知道點什麼。」
「這樣啊…」尚皮耶思索起來。
「說到這個,請問您見過這顆寶石買賣是怎麼進行的嗎?」畢安卡說:「雖然我是在家裡找到它,但也聽說它最近在威尼斯交易過。」
阿奎諾先生輕輕吸了口氣,眼神閃過一絲警戒,但最後還是開口:「沒錯,上週的確有一場交易。一名膚色蒼白、戴帽子的人,親自來到地下古董市場,買下這顆寶石。」
「他為誰買的?」畢安卡追問。
「他只說,這是『上面的命令』,」阿奎諾先生說:「他出價極高,幾乎沒有人與他競爭。而且,他似乎不是為了自己買的。」
畢安卡問,手指無意識地扣緊盒子:「你還記得他的長相嗎?」
「他刻意壓低帽沿,我看不太清楚,但從身形來看,他很瘦,皮膚異常蒼白,說話時帶著點拿坡里的腔調。」
「拿坡里……」
畢安卡沉思了下,轉頭說:「接下來的問題會涉及到家族秘密。尚皮耶,可以麻煩你避一避嗎?」
尚皮耶正要回答,卻忽然從眼角餘光注意到當鋪門口凝結了一片森寒水氣,在威尼斯的午後時分極不尋常。透過被霧氣覆蓋的玻璃門,隱約能看到五、六個身影,而領頭的身影泛著一絲冷藍。
砰砰砰!接著是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看來不必了。」尚皮耶笑著說:「已經有人找上門了。」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87U982ok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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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當鋪門口,尚皮耶目光掃過面前這群包圍當鋪的傢伙,最後停在為首的男人身上。那抹異樣的藍色頭髮,以及手中冷藍的西洋劍,令人一眼就認出,這是歐陸犯罪圈頗有名氣的馬札諾家族異能殺手,「冰刀」奈維歐。
「唷!急凍人,請問有何貴幹?」尚皮耶一派輕鬆地問。
「雙手舉起,武器放下。」冰刀冷冷地說。
「真是老派的開場白。」尚皮耶聳聳肩,舉起雙手,像是準備放下武器。
就在指尖鬆開的一瞬間,嗖~~瑞士刀閃爍著寒光,夾雜著強勁的氣流激射而出!那把小小的刀片猶如子彈般旋轉飛出,瞬間掠過敵群,猛烈的風壓猝不及防地席捲而來。「呃啊——!」大部分嘍囉悶哼著摔倒,有人捂著被刀柄砸中腦殼,有人直接被氣浪掀翻。
然而,領頭的冰刀依然佇立,且仍舉著刀,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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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店門口紛亂的戰況,當鋪老闆皺起眉頭,說:「我出去看看吧,你躲好。」
「不用了謝謝,我本來就不該把您捲進來。」畢安卡說:「再說,您不是異能者吧?」
阿奎諾先生說:「可是……」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感覺一陣電流通過全身,險些軟倒下去。
「抱歉。」畢安卡說完,逕自走出當鋪門口,抄出電擊槍,一槍射中某位準備偷襲尚皮耶的敵方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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