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妮絲很常做惡夢,這來自於過去的創傷。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eWRXDecw4
但這一次,夢境不再是虛幻,而是她親歷的過去。
薇妮絲夢見,在「末日啟示」之下,整個人類文明恐懼於太陽熄滅的危機,竭力尋找活下去的方法。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as6hkkkgW
她夢見,人類文明千萬年以來唯一的全球統一政權——「星球聯合」因此建立,只為了集全球之力,抵抗末日……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cfRKWUcif
她夢見,星球聯合在地表建立無數個雄偉建築,其中流轉代表魔法的藍色光芒。那是末日應對計畫之一——「星球護盾」,旨在保護整顆星球以免被膨脹的老年恆星吞噬……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oJa360kez
她夢見,那些建築最終倒塌,由魔力組成的海嘯,塌陷了蒼穹,吞噬了世界。那一系列的災難都被冠以「大崩潰」之名,將她的人生都吞噬在那三個字當中……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2sXnejbex
她夢見,父親緊緊牽著她,在人潮當中拼命地向前奔跑,就為了能夠順利搭上撤離地面的魔法傳送法陣。一個沒注意到,拉著她小手的父親不見蹤影,只得順著人潮,步履蹣跚地來到血肉夾雜黑色水晶組成的邪惡子宮……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XgHSLQvPY
她夢見……
那個噩夢的痛苦過於慘烈,讓薇妮絲猛地驚醒,冷汗濕透了衣襟。深吸幾口氣想要平復心情,卻卻怎麼也無法平息胸口的顫抖。
薇妮絲爬起身子,用魔法造出一枚鏡子,看了看上面的自己——三十來歲的她,在魔法的作用下,依舊是二十出頭的模樣。玫瑰粉色的髮絲,與當代教宗十分相近。就是臉上的憂愁與沉重,哪怕是魔法都化不開。
用魔法淨化自身,捏手捏腳地離開自己的軍官宿舍,穿過一排排整齊躺著的軍人同袍,走上營舍頂樓。
在末世之下,深夜的風景一片黑暗,沒有燈光,沒有星辰,什麼都沒有。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8MM0Cim1Y
這裡是「地下城」,位於地殼之下,是後大崩潰時代,人類最後的容身之地。
在魔力加持,或許還可以看見營區之外,還有人指揮著魔偶清掃垃圾,或者修繕公共建築。但薇妮絲沒有這份心情。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1rb6Os6Cx
她望著這片沒有星光的天空,孤獨像潮水般襲來,將她淹沒,卻不知道該找誰訴說——她的朋友,都在混亂的大崩潰期間,全數失聯。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03YgnZvLm
而在這個營區,那些弟兄妹姊都被星球聯合控制了思維,就像是魔偶那般戰鬥,沒有自己的自由思想。
在這個後大崩潰的社會,新星球聯合政府恐懼於社會再次崩潰,急於掌控整個社會,乃至個人心靈、思維與思想。於是出台「心智管控政策」,藉由魔法網路,連結所有人的大腦與靈魂——不論軍人、政府人員,還是普通民眾。
薇妮絲她啊,作為軍中唯一一位沒有常駐「軍用心智調控法術」的人員,她該向誰訴苦。
孤獨,是後大崩潰時代,薇妮絲的情緒底色。
薇妮絲想了想,選擇向日記本訴說。
薇妮絲回到自己軍官宿舍的桌上,用魔法兌水喝了幾口,來到桌子前開啟魔法網路介面。淡藍色的光流在空中浮現,首先展現魔法網路的徽標,彷彿一張無形的絲網,編織起整個文明的運作。
魔法網路,是這個社會的基石,如同支撐整座文明高塔的地基。沒有它,一切都將崩解。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qvzXR4OCP
它是世界的脈絡,資訊的通道,法術施展的替補魔法來源。自它誕生以來,取代了紙本、語言和施法媒介,讓一般民眾也可以透過它接收知識、交換訊息,乃至施展法術。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OFn4feR8z
古典的魔法師分級–—譬如那什麼,魔法學徒、魔法師、大魔法師、傳奇和人間絕頂——也因它失效。因為傳奇之下,所有施法者都可以藉由魔法網路,達成同樣效果的現實干涉。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6VC8lXs0I
正因為魔法網路的強大,讓社會過於依賴它。以至於它崩潰的時候,世界直接停擺。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MjZqDsruC
「大崩潰」,一系列崩潰的總稱,其中之一便是「魔法網路大崩潰」。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rZXPoTqwv
薇妮絲還記得,擁有魔法的自己,魔法網路大崩潰的時候,面對災難卻無能為力——沒有魔法網路的幫助,她連最簡單的法術都無法施展,成了一個廢人。
「自『大崩潰』過了幾十年了,」薇妮絲寫道,「我還是時常會夢到那些,那些我不願再回想,卻擺脫不了的經歷。因為,我既是它的見證者,更是經歷者。它對整個文明造成的傷害,就如同它對我的影響。那成了…我人生當中最大的錯誤與痛楚。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fIxhF09XM
薇妮絲停頓片刻,這才繼續寫,「這些我人生走向錯路的經驗,帶給我極大的痛苦,哪怕我的人生如今重回正軌。幸好,我在小時候學過一些應用心理學的知識,至今都未曾遺忘。在魔法的幫助之下,我能夠很好地處理了這些負面影響。作為軍中唯一一名不常駐心智調控法術的軍人,我需要定期接受心理測驗,至今未曾出錯過。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6oPAHRyKq
「只有魔法也是不夠的,治標不治本,如此並不能讓我的心靈更加韌性。畢竟,魔法的作用就像心理藥物那般,只能解決生理因素帶來的問題。在這是個唯心的魔法世界,心靈的強大,魔法也會更加強大。所以還需要一些傳統的辦法來抒發心情。就如我現在所做的,寫日記——哦,現在要改稱寫『隨記』了,因為作為一名軍人,我並沒有很多的空閒時間來讓我每天寫,尤其在這末日的社會裡。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LEhKkkCWs
「我從小就有寫日記的習慣,在末日啟示之前是記錄自己的心情變化,用以熟練應用心理和…」薇妮絲想了想,還是決定寫出這個詞,但不打算額外解釋,「神術應用。」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jM1JKpCy3
「末日啟示之後,沒有了心思在那些東西上。我開始記錄自己在後大崩潰時期生活……」
「但我似乎還沒說過這個末日危機是怎麼開始的…」她卡住了,因為……
「太陽為什麼會消亡?請原諒我在『末日啟示』之後沒有心思學習,翹掉大部分義務教育。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IwQsLI68z
「我只知道,我們這個文明,在千萬年之後,才第一次把眼光放在星空——不是古典時代的占星術,而是以無魔科學的思維,去研究,並分析星空,系統性地探索各個未知之解並有所成果。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XSe4YbFVh
「不幸地,『末日啟示』在於我們這個文明看向星空的第一眼,便發現那顆照耀萬物千萬年的恆星,會在它的生命之末爆發出極其強烈的光芒,把整個文明作為陪葬品拖入永恆的墳墓當中,這個過程被稱為「超新星爆炸」。其光芒之強烈,整個銀河系都會看見。」
「有個很有名的無魔科幻作品,好像叫做《無魔世界》吧,它創造出『外星人』這一詞彙,形容人類所住的這顆星球之外的智慧生命。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nFbNUoys5
「假如,這個銀河系真的有外星人,那麼這場爆炸一定會成為一封絕佳的葬禮邀請函,吸引其他文明前來對古人遺跡進行追思。而她的隨記,將會成為那些外星人的弔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