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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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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祉棲榊

May 8, 2022

99

9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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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吉歐並沒有成功決定到底要刺什麼圖案。

他已經踏進這間刺青店無數次，猶豫到就連表面上看起來冷若冰霜的店長都肯願意跟他交朋友了，他還是沒辦法下定決心選個圖案刺在自己身上，儘管他真的、真的有這個打算，剛開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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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卡仍舊會在他準備開口說要哪個圖案的時候用那雙眼睛無聲的詢問他說，確定？

然後他就會馬上打退堂鼓，顯而易見的「又」，而帕斯卡往往在看見他心虛的撇頭時也沉默的盯著他大約一兩分鐘，接著叼著菸捲重新回到她自己的工作崗位，無論是看書還是寫字。

托吉歐此時都會懊惱的將視線投往書桌的方向，看著帕斯卡還真的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時擅自失落了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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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賤嗎。

他在內心咒罵自己，而當天之內他就不會再思考到底要刺什麼圖案的大哉問了，拿起手機起來滑的動作很順勢，帕斯卡也沒管他要在這間小小的工作室待多久，就這樣放任人爛在沙發上思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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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朋友之後他們偶爾會一起出去吃個飯，真的很偶爾，通常都是托吉歐的警衛工作放假日到帕斯卡那裡選擇障礙半天過後，帕斯卡才會若無其事的邀人出去吃飯，吃個飯之後分道揚鑣，回家睡個覺，新的一個星期又開始工作。

他們平常也不太會互相傳訊息，生活沒有交集讓他們幾乎沒有共通話題，雖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托吉歐很膽小，他覺得帕斯卡現實生活都這麼安靜了，難保訊息也回的簡潔又安靜到讓他以為自己被嫌棄，所以他乾脆不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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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所以有什麼可以打破僵局的情況嗎，不管是朋友還是刺青都是。

托吉歐在內心湧現這般想法時用力的拍打自己的額頭好幾下，不是，刺青就算了，朋友很好，當朋友真的很好，所以他沒有什麼遺憾了啊你這個混帳，什麼叫打破僵局啊當朋友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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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崩潰的試圖把內心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抹去，還好這裡不是帕斯卡的工作室，不然他大概會覺得自己的蠢樣被對方看見會很糗，如果是他自己一個人在街上這樣做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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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托吉歐被接著而來的電話鈴聲嚇到差點叫出聲，或者說他已經驚呼一聲了，只是音量沒有那麼大。

而他拿起來看了一下來電顯示，上頭便是那個不曾打電話給他過的名字。

「……喂？帕斯卡？」義大利男人滑開螢幕以及將其靠在耳邊時都很小心翼翼，對面果不其然的在他這聲招呼打完之後仍舊沒有任何一點聲音，他甚至就連輕微的呼吸聲都沒聽到。

直到他開始緊張到把手機捏到外殼快變形時，對面才傳來那道清冷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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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吉歐。』

「是的？」

『要不要過來？』

「哪、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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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話筒那一端又陷入沉默。沒辦法得知帕斯卡是不是像平時一樣沉默的盯著自己抑或是在想事情時會露出的面容，托吉歐越來越緊張，他開始想是不是自己那個反問問得太快了，是不是讓帕斯卡覺得他不願意——

不是這樣的啊！他只是還搞不清楚對方在講哪裡而已！而且就先天優勢而言他當然才是危險的那個！啊、那這樣聽起來就像他正在懷疑對方做為Alpha的品格一樣，糟透了……

托吉歐這側已經蹲在路邊開始自省，但在強迫自己不要把電話掛掉之後的大概一分鐘之內，他聽見對面傳出一聲淡淡的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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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工作室，會太晚嗎？』

「啊……」托吉歐先是僵了一下，低頭看手錶，剛好吃完晚餐要回去的時間已經很私人了，所以……

『如果沒空——』

「不！我有空、我有空，真的，我現在就過去。」他迅速的回了一大串，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似乎反應的太過頭而感到羞恥的輕咳了幾聲，本來以為對面只會簡單的說好然後掛電話，但他卻聽到類似輕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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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慢慢來。』接著才掛斷。

托吉歐此時此刻恨自己怎麼不在工作室現場。

他也想看現場的帕斯卡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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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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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推門而進時就看到帕斯卡正坐在她的書桌前看書。

工作室內整體光線昏黃，只有桌面上那盞檯燈保持著不會讓眼睛黃斑部病變的亮度，而帕斯卡就在聽見推門聲時抬起眼看他。

冷冽的藍色透過近乎白色的光線折射後顯得更冷，但托吉歐早已習慣這樣的溫度，兀自走過去時保持著普通的笑容以及一如既往的那點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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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他不敢靠的太近，隔著一張書桌外加快一公尺的距離讓他在與那仰視的雙眼對上時有點像是準備受罰的學生一樣緊張。

帕斯卡沒有說話，而是在闔上手中的書本之後自抽屜裡抽出好幾張紙——更準確地來說是畫滿幾何圖形的紙張。

她將那堆紙攤在桌面上，劈頭就問托吉歐，「你喜歡哪一個？」

「誒？那……」托吉歐還沒反應過來，但還是照著對方的指示指向其中一張圖案，「這個？」他指著的是佈滿如同印度漢娜彩繪般的圖畫，帕斯卡鄭重的點點頭，沒有跟托吉歐解釋任何一句話，自顧自地把紙全部收起來，接著又從抽屜拿出更多的漢娜彩繪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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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看起來像是……貼紙？

「我幫你貼。」

「什、什麼？」托吉歐的笑容僵在原地。

「這是紋身貼紙，不會痛，過一段時間會自己掉下來，看起來像刺青。」帕斯卡面無表情的偏了偏頭，「要嗎？」

但他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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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是說要幫我貼……？」

「免費。」

「我不是在介意這個……」是否免費根本不重要！托吉歐懊惱的抓了抓頭。

這樣不就代表他這段時間以來的困擾都被對方看在眼裡了嗎，他本來以為對方只是默許自己能夠待在這裡很久，他可沒想過對方竟然在這段期間還默默幫他想辦法……的確，貼紙之類的比刺青還要更容易更換，而且就算後悔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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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卡對他這麼好真的沒問題嗎？Alpha跟Omega之間的純潔交往關係……

「或者你介意的話，我教你，你回家自己用。」但帕斯卡似乎解讀錯誤他介意的方向了，擅自以為作為一個Omega的艾吾斯托吉歐是不願意在她面前褪下衣物才會猶豫，貼心地補上一句之後卻換來對方更猛烈的搖頭。

「不是啦！那個……我自己也不會貼，我只是在想會不會太麻煩妳……但還是麻煩妳吧。」托吉歐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臉頰，看著帕斯卡用指甲刮了一下手中的貼紙之後站起身，然後才沉默的指了指工作室更裏頭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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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好的。」托吉歐緊張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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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即使是一個Alpha跟Omega獨處一室，他們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當然，帕斯卡可不是市面上常見的那種Alpha癌，既不會高高在上也不會看到Omega就精蟲衝腦，在他脫下上衣之後就只是要他趴在椅子上。

他不太清楚帕斯卡在他背上做些什麼，只知道把貼紙貼上去之後用水沾濕，還好這間的地板是木頭，要是濕了很好擦。

而大概沉默了半小時，帕斯卡將所有貼紙全數撕掉之後才讓他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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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一下鏡子，這裡。」帕斯卡走向這間簡單的起居室內唯一的一面全身鏡，讓托吉歐背對鏡子後再轉頭往後看。

「嗚哇……」該怎麼說呢……

「抱歉，一不小心貼了很多。」

「不……很好看，真的。」托吉歐有些面色泛紅的看著那佈滿自己背部的精緻彩繪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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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藤蔓般纏繞著自己的脊柱而上，在腰窩以及肩胛骨處往兩旁延伸而去的細密圖樣就像古老神聖的祭祀圖案。

這種圖騰放在自己身上也太浪費了吧……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想，在頗害羞的欣賞了一陣子之後才看向幫他把這些圖案印上去的刺青師本人。

「……謝謝。」那雙眼睛還是一樣冰冷，但他似乎神奇的讀出其中的真摯。

「嗯。」而刺青師的話還是很少，幅度極小的點了點頭之後就繼續盯著他看，似乎無聲的詢問他接下來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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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次請妳吃頓飯？」

「嗯，」刺青師說，表情完全沒有鬆動，這次卻罕見的在回答完停頓了一兩秒之後又補上一句，「我下次再幫你貼。」

哎呀這個人怎麼這樣啊……托吉歐得承認這間接代表他們今後還是會繼續來往的回話讓他在內心歡呼了好幾次，但兩人之間的氛圍太安靜了，他不好意思大聲嚷嚷，於是他就只是走回去撿起自己的上衣，套上，然後再輕鬆的比了個OK手勢。

「那我就繼續請妳吃飯。」

「……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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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吉歐在被帕斯卡送出工作室，乃至說再見時都無法自抑的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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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最後回給他的那聲嗯，前面有一個微乎其微的輕笑呢。

看來他今天許下的願望馬上就實現了，感謝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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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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