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8bdAlMUic
兩天了，一號床還是對夏至一次就通過汽車駕照考試不敢置信，拿著他的駕照前後翻看了幾遍，問王逸明要不要一起去上駕訓班，被對方以沒錢為理由拒絕了。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JvMOUn1g
夏至上的駕訓班是夏照國的朋友經營的，打過招呼，教練還是老闆親自上。別人在大太陽底下練滿50分鐘都夠嗆，夏至起床就出門，一天四小時，當班在上，回家了江女士看見他曬黑，嚇得趕忙拿自己心愛的保養品往兒子臉上抹。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R5Z4OcwY
王逸明開玩笑說以後可以跑更遠的地方，反正夏至會開車，誰知道夏至當真了，說夏照國願意把他的那台老車送給自己。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JOCEoNA9
他爸的原話是當初想著房子要住一輩子自然得買好點的，而汽車落地就掉價，買別人淘汰的二手貨也夠用，但男人愛車成癡此話不假，夏至剛去駕訓班的第一天，夏照國就去車廠試乘新款。江女士還在心疼兒子把臉曬得紅通通，他倒力挺夏至將駕照成功拿下。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6nl4wD2Yo
室友二人面面相覷，眉眼間都是還沒做好把性命全權託付給夏至的心理準備，好在當事人根本沒注意他們，又在擺弄他那顆玻璃製的球狀拼圖。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5MdRRgbV
王逸明抓準時機換話題，問他倆女朋友生日要到了，自己該送什麼禮物。對方比他們都要大幾歲，是王逸明打工地方的正職同事，暑假前剛確定的關係，一號床點開社群軟體，沒來得及轉頭，被閃得整臉都是白的。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0QsaStd6
他還在記恨這件事，王逸明主動提起來就是找打，一號床貓了一拳過去，王逸明毫髮無傷不提，還拱了拱自己最近舉鐵舉出來的肱二頭肌，一號床罵了句髒話，夏至默默地挪了位置去戳他的上手臂肉。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79PzCS6A
說起來，這個暑假夏至除了考駕照之外，也和江女士提出打算健身的念頭。江女士 認為多運動也好，兒子現在太瘦了，說完就推推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的夏照國，讓他陪同夏至，要去哪就去哪。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VDqRZjgi
夏照國可沒有健身房的人脈，他問夏至要不要考慮在附近跑跑步就好，夏至很好說服的，很快地點了頭，和夏先生繞著公園外圍，從慢跑變成散步。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TnzCgPQw
因為夏至總會被一家賣觀賞用魚的店吸引，那間店佈滿了玻璃水缸，除了魚類也有烏龜。夏至會在門前駐足，他不需要進店就可以看見一些，夏照國問他要不要養一隻，反正金魚不掉毛。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nSfWZ6Az
夏至皺著眉反駁他爸，像說錯了是什麼很離譜的事一樣的語氣：「這是鬥魚，不是金魚。鬥魚的尾巴很大，顏色也不一樣，金魚不會有紫色的。」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sIkB9Nqp
夏先生語塞，站到了夏至身邊，一起看小魚在水裡自在地游著。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eVNYEmVc
魚最後沒有帶回家，夏至的健身之旅也只維持了一星期，江女士有些好笑，打趣問他今天不去運動嗎？夏至在看他的半小時電影，正演到了太空船墜毀在一顆未知的星球，聯絡不上另一端的塔臺，幾個人看不見希望，起了爭執。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ifd6ardC
半小時過去了，夏至才關掉螢幕，問他媽媽剛剛說話了嗎，江女士笑著搖了搖頭。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iMZyXjSA
王逸明看夏至戳完自己，也跟著做了一樣的動作，忍不住笑，剛要說你也想要肌肉我的啞鈴可以借你沒事就舉一舉，外頭便傳來重物砸落在地的聲響，他抬眼，看見正對著窗戶坐著的一號床瞪大了雙眼，面色慘白。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CBCFPdTK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8FmrnvcN
程以旭從王逸明手裡接過他的兩位室友時，還沒想出來該怎麼安慰人，夏至看著沒事的樣子，王逸明估計是不放心讓夏至和大學長獨處，才一起帶過來的。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ocLuGNju
主要還是到現在還發抖著的一號床。程以旭攬了一把他的肩，說你最愛的那顆枕頭幫你備好了，上樓可以立刻就寢。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1hlL4sZA
程以旭租屋處的床是單人加大，兩個成年男性稍微擠擠也能睡，但要是其中一位稍微壯一點，這床就會不堪負荷，遑論要擠三個人。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70vZoeqx
他原本打算自己去沙發將就一晚，都從衣櫃裡挖出一件空調被了，一號床才挪了位置，躺成橫的，提議三個人一起睡吧。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9eCKbuK9
一號床要靠著牆才覺得安全，夏至不願意兩邊都挨著人，程以旭作為屋子的主人，無可奈何地躺在了中間，左側的一號床抱著他的手臂，恨不得能用膠水將眼皮黏牢，右側的夏至離得他很遠，幾乎快要掉到床底下去了。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ISUSv63Q
「冷氣有沒有直吹你的頭？」程以旭小聲地問。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UuCBbY1Q
隔了一會沒人作出回應，夏至才意識到是在問自己，他轉過頭去找程以旭的眼睛，「沒有。」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0MgHMqZh6
還抱怨：「這樣很難睡。」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eVeSbboh
「睡沙發會好一點嗎？」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cbi2OVJe
夏至搖頭拒絕，程以旭就沒辦法了，總不能打一通電話讓王逸明那對情侶收留夏至。他盯著自家的天花板，耳邊彷彿還迴盪著救護車的鳴笛聲，程以旭知道夏至還沒有睡著，畢竟他放在肚子上的手還做著像彈琴一樣的敲擊動作。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Jp1h4uwA
「那你有沒有嚇到？很多人都說很可怕。」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63nrnsWxG
「王逸明說不要往下看，我沒有看到。」夏至說，「但我看電影，有時候會看到。」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VCCNdHT5
哪間學校沒跳過人，經不住學業壓力、感情不順，又或者生病了，從樓頂一躍而下，很輕易就能了結一切。男生宿舍的頂樓長年鎖著，沒人知道那位同學是如何撬開的，又是為什麼選擇將自己的時間停留在這一天。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MweeFHeS
人類是一群挺奇妙的生物。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3eoGEW3D
如果有人出生了，即便不知道他的未來是好是壞，依然會道一聲恭喜恭喜，可當有人死去了，明明從來沒人見過死後的世界，卻會說可惜。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emNIoLbC
夏至最近一次經歷別人的生死，是在幾年前外公的喪禮。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eJHAJM8G
外公生了很長時間的病，治療令他削瘦，四肢彷彿只剩下一層皮裹著骨頭，他離開的那一天江女士和其他親戚沒有哭，夏至不理解。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CE9W0S0x
江女士告訴他，外公在離開他們之前一口氣喝了好幾杯夏照國私藏多年的紅酒，也跟著年輕一輩坐著跑車兜了風，最後的最後，外公坐在船頭，手裡還握著他新買的魚竿。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wghtY80Y
夏至還是不懂，他從大人們的談話中分辨不出究竟是在為外公完成了一輩子沒做到的心願而喜悅，還是因為他總算脫離病痛的苦海，替他慶幸的同時也變相地自己鬆了口氣。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2aBT5GGVp
死是一件很輕的事，電影裡也經常用它來作為主題。夏至在跟著王逸明來程以旭的租屋處時，經過的每一個人都在談論那位同學，有人曲解他的成長環境，有人評價他的外貌，有人拿著手機拍照、發匿名論壇。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90amqiLqb
他從鮮活的靈魂，成為了別人嘴裡生硬的形容詞。夏至不想那樣被人記住，也不想那樣記住別人。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ehugAfCR
「前幾天我看到一隻死掉的鳥。」夏至說。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sjpn4aBu
「嗯？在哪邊？」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2bXz4cED
「在路邊的草叢，牠的翅膀還是張開的。」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soVlh2SM
「可能牠到最後一刻都還在飛行吧。」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wz7i3Gr8
「嗯。」夏至點頭，他發現程以旭家的天花板貼了一張很小的螢光色貼紙，或許是上一個租客留下的，「是不是在最像自己的時候死掉，比慢慢消耗完還要好？」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ZteCixUD
程以旭側躺著，看向夏至，「不知道，這個很難說。」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dtAuQWPr
夏至也轉了過來，這下他們面對著面了。他問程以旭：「如果我有一天死掉了，你會怎樣？」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hQEQ1a4f
「會難過吧，可能很久都不想說話。」程以旭一時間沒回話，他不確定夏至是在認真詢問，還是單純被今晚發生的事牽動了情緒。過了一會才出聲，外頭的光照得他的瞳孔變淺，夏至想到了紅色的狐狸。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T1abSlX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