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所就讀的高中是一座歷史悠久的教會女子學校,教會色彩濃厚,對我們的服儀也有許多規範,甚至連晚自習都是強迫參加,我們都自嘲是在女子監獄內坐牢;在這嚴格的求學環境內,我們找到了一些苦中作樂的方法,就是不停報名參加校外活動,舉凡運動、藝術比賽或表演,這樣就可以藉著準備比賽或表演的理由,躲掉討人厭的晚自習,我記得那是在11月初時,剛好學校受邀至某地區的監獄進行聖誕公益表演,因為參加校外表演的經歷豐富,訓導主任第一時間找上我們,希望我們可以在聖誕節前排演舞蹈,我們這些晚自習逃兵當然是義不容辭,那時候正碰上韓國女團Wonder girls的nobody非常紅,我們就選定這首歌進行舞蹈編排,大家都為近期不用參加晚自習而開心,我們原先是在教學樓的空教室排練,但是因為排練的音樂聲及討論的聲音較大,為怕打擾學校其他晚自習的學生,訓導主任將教學樓的地下室廣場分配給我們排練,地下室空間非常大,是一個延續教學樓形狀的五邊形空間,走廊依著五邊形繞一圈,有兩個出口,但另一個出口已經被課桌椅堆滿,長年關閉,所以僅有一側出口樓梯可以通行,左邊為烹飪教室及美術教室,右邊則是空地廣場,有大約七八根的大柱子依序矗立在廣場中,廣場角落堆滿課桌椅及合唱團演奏用的三層是台階,此時領舞的同學小瓜正站在合唱團台階最上層教大家舞蹈動作及走位,我們也在台下認真的學習,地下室沒有鏡子可以看,很難修正我們的舞蹈動作跟走位,所以班導借我們一台數位相機,我們把數位相機架在一旁錄影,方便我們觀看錄影來調整隊形;練習期間,我突感背後有一股異樣的感覺,有點像大家常講的第六感,我利用舞蹈動作轉身的那個瞬間朝後方看去,果然有一個身影在柱子間穿梭,看起來是一位男生,隔著一段距離沒辦法看清他的面容,我們班導是男生,我以為是我們班導下來巡視練習的狀況,所以沒有特別在意,等歌曲結束在休息時,我詢問大家有沒有看到班導,因為剛剛我看到有一個男生走過去,一些同學紛紛表示有看到那個男人,地下室的出口跟入口都是同一個,照理說如果班導離開了應該也會在經過我們這裡一次,我們沿著走廊向前走去,直到盡頭都沒有看到人影,正當我們疑惑時,同學小茹說不如檢查剛剛拍攝的跳舞錄影,或許有拍到,大家便一起聚焦在數位相機小螢幕上,在跳到第二段副歌要轉身的時候,果然拍到一個男生快速地經過柱子後。
「班導...今天是穿黑色的襯衫吧?但這個男生是穿白色的T恤耶...」
基本上我們學校的男老師屈指可數,那個身影是十分陌生的,我們懷疑會不會是外校人士闖入,因為之前有發生過外校人士翻牆而進,偷偷潛入教室後方抱住當時正在晚自習的學姊,引起不小的騷動,所以班長決定她自己先上去跟班導報告這個情況,我們在等待老師來的途中,稍微休息一下,同學拿出當時很潮的摺疊手機自拍,邀請大家一起合照,大家便都聚在一起擺POSE,我們正興高彩烈要看照片的時候卻呆住了,手機螢幕上是我們的合影,但是在我們頭的上方清楚拍到一隻細長的手掌,大家盯著那個手掌研究,顯然不是我們任何人的手,因為手指太長了,比例也非常奇怪!拍照當下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故意遮擋鏡頭比劃動作,惴惴不安的氣息開始蔓延,我們只好安慰自己,可能是蟲飛過阿之類的光影,為了驅散不安的氣息,小瓜便提議繼續練習,但我能感覺到,每個同學都是邊跳舞邊緊張環顧四周,我亦如此,在第二段副歌後轉身的動作時,
我又看到了。
那個男生此時在柱子後面露出半張慘白的臉,本應該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一個黑色的大窟窿,他正快速地張著嘴吧一開一闔的,彷彿在低語。
我大叫後跌坐在地上,我的尖叫聲迴盪在地下室中,聽起來格外駭人,其他同學也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趕緊圍過來查看狀況,我被嚇得只能含糊地擠出兩個字:「有..鬼..」此話一出,同學們便發出驚呼聲,剛好班長帶著班導下來地下室,同學就將他們團團圍住,惶惶不安的跟班導講述適才發生的事,班導檢查完數位相機的影片以及我們手機的自拍照,鐵青著一張臉,不過為人師表的他,沒有與我們怪力亂神,只告訴我們也許是校外人士,然後請班長先將我們帶上去晚自習教室,我們班導墊後關燈及關閉地下室,並在班導的命令下將那個錄到男人的影片及拍到怪異手掌的照片刪除。
我們一行人回到教室後,也無心晚自習,我的思緒不停飄回地下室,班導請我們不要將此事告訴其他同學,以免引起騷動,距離晚自習結束還有一個半小時,注定不平靜,我因為有些害怕,請同學陪我去廁所,在去廁所的路上,心裡的異樣感久久無法驅散,進了廁所後,開始有種奇怪的感覺,我抬頭一看,又是那個男生,此時他正在廁所上方的氣窗上,將頭探進來,我忍不住發出尖叫,同學衝進來後也看到那個男生,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將我趕緊拽出廁所,我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也顧不得保持安靜,衝進教室請班導去看看,學校廁所的氣窗在五樓外牆,沒有人可以站立的空間,想當然等我們一行人到廁所時,那個男生早已不見蹤影,如此多的目擊事件前所未見,班導只得提前讓我們結束晚自習。
回家後倒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大家也在即時通上約定若有任何狀況一定要回報,隔天在早自習練社團時,陽光普照帶來些許安心感,但並未持續很久,一陣陰風吹來讓我不禁打了哆嗦,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我四處尋找,在球場旁的榕樹下,我又看到那個男人,他的下半身呈現半透明的狀態,嘴巴仍是快速的一張一闔的,我瞬間天旋地轉,暈倒在地上,醒來的時候已經被攙扶到保健室。
同學們因為擔心,紛紛從家中帶來護身符、符咒等塞給我,此事驚動到駐校的修女,在同一天上午的導師課,修女來我們灑聖水舉行祈福儀式,說來也奇怪,一同與修女祈福唱聖歌,竟讓我感覺如釋重負,身體輕鬆許多,當天放學我們沒有參加晚自習,班導及訓導主任開著車帶我們到認識的宮廟收驚,還沒坐下,師傅就說了一句:「不用擔心,那個男生走了,沒有卡在你身上了」我們明明連狀況都還沒描述,真的非常神奇,看來中西合璧驅鬼非常有效。
這件事情過後,我們在地下室練舞在也沒有遇到奇怪的狀況,如期的完成了表演,偶然回想起這件事,那個男生當時一張一闔的嘴巴,是不是想要和我訴說什麼事?還是要尋求我的幫助呢?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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