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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1-6

mori

Mar 1, 2025

29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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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半信半疑地走向那名男子的方向。

他看起來與普通人沒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那張似乎刻意藏在帽簷陰影下的臉吧。

曾經有人試圖記住他的樣貌，但一旦回憶起來，臉部的部分便宛如黑洞般吞噬所有細節，只剩下模糊的輪廓，彷彿只要再多想一秒，就會被吸入無法逃離的虛無裡。於是，久而久之，沒有人能說清這個男人真正的模樣，也不再有人提起，留下的只有那個流傳已久的故事。

「匡噹！」販賣機裡掉落的飲料打破夜晚的沉靜。

我彎下腰撿起罐子，手指觸碰到微涼的金屬，卻沒辦法讓內心的煩悶降溫。

記得爸爸葬禮那天，奶奶在門口大哭大鬧，對媽媽又吼又拉。

所有人都被悲傷淹沒，卻沒有人願意停下來安慰彼此。

我用小小的身體擋在她們之間，餘光瞥見來來往往的大人，沒有人試圖拉開她們，也沒有人對我伸出手。「都因為你們，我兒子才會死掉！」奶奶聲嘶力竭地喊著，爺爺拉著她往裡面走，鬧劇才稍微平息。跟在他們後面的姑姑拉我到一旁說：「梅妳以後是姊姊了，要好好照顧媽媽和妹妹。爺爺奶奶兩人姑姑會照顧，不用擔心。要是有什麼問題，記得跟姑姑說。」

當時的我被悲傷包圍住所有的情緒，只能呆呆地點頭回應。然而，事後回想起來——那誰來照顧我呢？

媽媽的悲傷一定比我更深，畢竟她和爸爸共度了更多時光，而我，只是參與了他們人生中的一部分。

接回妹妹之前，我是一個人。

接回妹妹之後，我還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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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每天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照顧妹妹的生活起居。媽媽很辛苦，我明白，可是……我也想要一回家就能跟媽媽分享學校發生的事情。不管是考試成績、朋友的相處，還是今天的午餐吃了什麼，只要媽媽能有一小段時間看著我就好了。

可現實裡沒有這麽完美。

當我感到孤單時，誰能陪我呢？

——那妹妹呢？

妹妹會不會跟我一樣，感到孤單呢？

她原本應該是在家人期待中誕生的孩子，應該享受所有的愛與關懷，可這個家卻早已不完整。她的童年裡沒有爸爸，甚至和媽媽分離了好幾年，她是什麼感受呢？

我拿著飲料，默默地在那名男子身旁坐下，將飲料罐放在我與他之間。然後，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寂靜的夜色。原本還有些喧鬧的公園，此刻安靜得不像話。

眼角餘光瞥見他拿起了飲料，打開、喝了一口，然後握在手裡，靜靜地放在腿上。

——大概是這個時候了吧？

說來奇怪，明明只是對一個陌生人訴說自己的故事，卻比想像中還要緊張，

百音知道我沒有爸爸。每當話題觸及家人，我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百音從不追問，只是默默地待在我身邊，而我也任性地窩進她無聲的體貼裡，假裝自己能夠安然入眠。

我聽著自己心跳聲，彷彿連大腦和聲音也被這個節奏牽引，我開始緩緩向他說起自己的故事。

不知道這些話對他來說會不會太過幼稚了？高中生在這裡發牢騷會不會顯得很可笑？

如都市傳說的一樣，他不會任何回應，只是當我停頓的時候，他會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在告訴我：「我有在聽，妳可以繼續說。」

就在話題快要結束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姊姊，妳去哪裡了？」電話那頭傳來妹妹的聲音，我有些意外。

「哦，我出來採買東西，等等就回去了。」

對方沉默了一下，沒有掛電話，卻也沒再說話。

「妳晚餐吃完了嗎？」

「嗯，吃完了。」她回答得有些慢，像是在想些什麼，最後只是輕聲補了一句：「妳回家小心。」

我愣了一下心想，這應該是妹妹在為剛剛的態度道歉吧？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3Loe8VLx

等我掛上電話後，神秘男子已經喝完最後一口，他放下飲料罐，接著，他開始在身上翻找著什麼，——原來，是真的能收到東西！

他朝我伸出手，遞給我一張傳單。——一張天文社社團活動的傳單。

傳單上寫著是我們學校社團天文社的活動資訊，明晚在教學頂樓有個觀星會。

當我準備向他道謝時，那男子已經不見了。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XDQJu9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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