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在永安伯爵府內,劉文娘到溫瑞倫的書房中,替他整理書架與桌面。
無意間翻到書桌旁放置著兩個精緻的錦盒,她見四下無人,於是偷偷打開上面的那個盒子,裡面放著一對成色純淨的翡翠玉鐲。那是溫瑞倫之前在長街市集上尋來的寶貝兒。劉文娘被玉鐲的翠綠純色所吸引,她取出其中一隻,跟著就直接往手腕套去。
劉文娘望著手腕上的玉鐲,一臉滿足之色,「真好看。」她摸了摸冰涼潤滑的玉鐲,想著該不會是少爺要送自個的禮物吧。
她身為少爺的通房,但是除了每月的例銀之外,便再無其他收入。身邊也極少這類貴重珠寶首飾,能用的釵環物件就那麼幾件,實在是寒酸至極,有時候真擔心陪襯不了她的身分。
劉文娘把手舉高然後開心地說道:「真好看,少爺的眼光真好。」
下月就是她的生辰了,想不到少爺居然已經提前備好禮物,而且還這般貴重。
然後她又把下面的錦盒打開,那裡面躺著那隻牡丹金絲累珠銜翠步搖。跟玉鐲比較起來,這支步搖更顯貴氣。
劉文娘拿起步搖後,仔細端詳著。這般貴重之物,想是少爺花費許多心思去尋來的。
「這步搖上的牡丹,恰好與我上月做的那件新衣上的牡丹繡品呼應。想不到我與少爺的心思已經想到一塊了。」劉文娘先把步搖放回盒中,跟著又依依不捨的摘下玉鐲。素日裡,少爺總是對她淡淡的,沒想到他這般重視自己的生日,還準備了這麼貴重的禮物。
劉文娘喜孜孜地把錦盒復位,滿心期待著下月生辰就收到這份重禮。
她心想:『到時候我就穿上那件新衣,戴上這支步搖,然後雙手都掛上玉鐲。這樣才能襯得上自己是伯爵府少主妾室的身分。』
劉文娘在心中規畫著生辰那日該穿戴些什麼,最重要的就是把溫瑞倫送的禮物都配掛出來,好彰顯自己的地位與身分。至少目前她是溫瑞倫唯一的女人,雖說他日溫瑞倫總是會迎娶正室娘子,但只要她把握先機,搶先生下長子,雖說只是庶長子,但是也難保有朝一日,她能母憑子貴來登上正室之位。
只可惜,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私心妄想,那兩件貴重物品,哪裡是為她準備的呀!劉文娘認為她已是溫瑞倫的通房,又心心念念想一步登上正室嫡妻之位。
也許正是她有這番野心,而造就了她未來許多離譜之舉,甚至有謀害他人並欲取而代之的衝動。這也是埋下伯爵府中,吃醋風波的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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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書院中
一眾學生們在底下努力抄寫著功課,這堂課崇原先生剛剛講解完儒學經典四書之首:大學。這本是禮記中的第四十二篇,內容共有經一章,傳十章。大學的文辭簡約、內涵深刻、影響深遠。所以,這是文人必學之經典。
崇原先生講解完畢後,便要眾人抄寫內容,只見大家埋首抄寫文章,要寫完交出去了,才能下學。
楊華蓉寫沒幾個字就又湊到楊慈芸身邊,小聲說道:「芸姐姐,待會兒妳要去錦繡坊嗎?」
楊慈芸點點頭跟著說道:「我打算去跟海師傅求教,到底鴛鴦的眼睛要怎麼繡才能有神。」
「妳還在繡那套枕巾呀?」楊華蓉知道早在年前,柳眉娘便要她們姊妹倆學點女紅,繡點枕巾被套的,明著說是練習,實際上是預備嫁妝。
女孩子家,要備好未來出嫁時的嫁妝,其中枕巾被套上的繡品,都得自己一針一線親手做的最好。當然有些大戶人家,會到繡坊去備置這些物品,但是針線活仍是婦女技藝中必備品項之一。
「我那鴛鴦的眼神總是繡不好,看起來不傳神,我得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向師父請教。」楊慈芸對於萬事,都喜歡親力親為,對於自身的嫁妝自然也馬虎不得。
楊華蓉倒是沒那麼勤謹了,她對女紅沒有興趣,也打算到時候就請蕙姨母錦繡坊中的繡娘代勞,花錢繡上一整套,交代了事即可。
「倒是妳,素日裡也沒看妳在縫繡織品,該不會妳不打算親自動手製作一套繡品吧?」楊慈芸好奇問著她,「娘親不是要我們至少會點基本功夫,免得以後被夫家笑話嗎?」
「我一拿針就扎手,花還沒繡出來,十隻手指頭倒是都血跡斑斑了。」楊華蓉搖搖頭後說:「這功夫實在太難,我還是放棄吧。」
「靜下心來慢慢做,總會做好的。」楊慈芸拍拍妹妹的臉蛋,「不如改日妳到我房裡,我們一起繡花。」
「不了,芸姐姐,」楊華蓉個性直爽開朗,她搖搖頭後說:「要是以後爹爹娘親為我擇婿,首要條件便不許看我的女紅。」跟著又比比她寫的字後說:「我的字寫得好看,就讓他欣賞這個吧。」
「那怎麼成呢,至少妳也繡條手巾帕子,或者製個團扇也好。」楊慈芸笑盈盈地說道:「姐姐跟妳一起做,好不?」
「那我不會時,妳就幫幫我?」楊華蓉以哀求的眼光望著她。
小妹如此要求,楊慈芸自然應允下來。
這可是樂得楊華蓉喜孜孜地,有了姐姐允諾幫忙就實在是事半功倍了,於是她急忙繼續寫功課。
須臾之間,大傢伙都完成功課,繳交給老師,眼下眾人正在收拾書本及文房四寶。尹香正在幫楊慈芸收拾書箱。
此時,溫瑞倫手裡拿著一個錦盒走到她身邊。
「芸妹妹,那日我到文書堂去買筆墨,恰好店家進了這方雲台硯,我看硯石堅實,實為一方好硯。」只見他把錦盒打開,一方硯台躺在其中,「好物共享,我把這方好硯送給妳了。」
「我?」楊慈芸接過錦盒,那方硯台成色均勻,當真是一方好硯,只是……
只見她把錦盒闔上,然後遞還給溫瑞倫後說:「倫哥哥,無功不受祿,我怎能平白無故就收你一份禮,何況這份禮還如此貴重。」
「你不是送了儀雪一個荷包,這就當是回禮吧。」溫瑞倫說完就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沒給楊慈芸回絕的機會。
「這……」楊慈芸依舊覺得不妥,預備起身去送還這方硯台。
此時,溫儀雪走過來說道:「姐姐就收下吧,既然是哥哥送的禮物,你就別推辭了。」溫儀雪心中明白,溫瑞倫打著自身名號送禮,其實明擺著就是想討好慈芸。她自然得幫哥哥一把,讓慈芸把禮物收下。
楊慈芸推辭說道:「我字寫得不好,怕只會辜負這方好硯了。」
溫瑞倫微笑不語,領著自家書僮先行離去,有點半強迫地將這份禮品給送出手。
「就收下吧。」溫儀雪笑吟吟說道:「如果姐姐不收,我可要生氣了。」跟著她
也趕緊領著丫鬟翠兒追出去,要是被哥哥獨自丟下,又得自己走路回去。
楊慈芸手拿著錦盒有點為難,這裡當收不當收?這硯台看來價值不菲,能白白的收人家的禮物嗎?
楊華蓉好奇湊過來問她,「芸姐姐,我想看看。」
楊慈芸動手把錦盒打開,只見楊華蓉望著錦盒裡的硯台,驚呼說道:「這硯台也太漂亮了吧,尤其是它的顏色真是好看。」
「傻妹妹,硯台是要拿來用的,好看能幹嘛。」楊佑旻走過來望著她們,「既然是瑞倫贈禮,想來這硯台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妹妹收下便是。」
楊慈芸有點躊躇,所謂無功不受祿,怎麼白白收了人家的禮。
「想是瑞倫覺得妳的字寫得好,妳那日不是把硯台摔落地上,當場那硯台缺了個角嘛,興許他恰好去書齋逛逛,碰巧買了這方硯台。」楊佑旻勸她收下,「芸妹妹,妳就當是同窗情誼,偶然贈禮便是。」
楊慈芸還是有點不安。
只見一旁的楊華蓉接過錦盒,直接往她書箱裡頭放好,跟著盒上蓋子後說:「姐姐先收下吧,這也是倫哥哥的一番好意。」跟著她示意一旁的尹香快快地提起書箱,自己則是圈住了慈芸的手說道:「快走吧,妳不是還要去錦繡坊找師傅嗎?」
幸得楊華蓉的提醒,適才楊慈芸被剛剛一事攪得都忘了這件重要的事情。
「是呀,差點忘了,蕙姨母想是等急了,那咱們趕緊吧。」楊慈芸跟著楊華蓉走,跟著不忘回頭對哥哥說道:「哥哥,你就先自己回家吧,我跟蓉兒去趟錦繡坊,晚飯之前就回去了。」
「知道了。」楊佑旻點點頭跟著目送他們姊妹倆離開,此時他身邊書僮近侍常謙已為他整理了書箱。
「少爺,我好了,可以走了。」常謙拿起書箱,跟著他預備來離開。
此時,陳妍領著侍女淨兒走了過來,「佑旻哥哥,我能跟你一起走嗎?」
「來去書院就這麼一條路,怎麼不能了?」楊佑旻面無表情,情緒漠然說道:「走吧。」
陳妍就走在他身旁,跟著小聲問道:「不知哥哥是否收到我遞送到玉春堂的花箋?我苦等不到回信,今日只得開口問問。」
「不知妍妹妹是否上過閨閣之學?」楊佑旻語氣平淡說道:「想來閨閣夫子應當教導過妹妹,女孩子家應多自持自重吧?」
陳妍微微一怔,沒料到他會這麼問自己,當下慌了手腳。
「哥哥,我只是想與你多親近。」
「男女有別,我們以後還是要多自持為是。」楊佑旻提醒著她,「女孩子家尚未婚配,應多多重視自身名聲,莫要敗壞名節在外。」
「我…你怎能這樣說呢…」陳妍開口辯駁說道:「我與你,自幼就訂了娃娃親,指腹為婚在先,若說一句正經的,我乃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楊佑旻面色嚴厲,低沉回話說道:「即便如此,尚未三媒六聘,交換姓名庚帖,如何算得已然成事?還請妹妹自重。」他說完後就加快腳步,遠遠地把陳妍拋在腦後。
「你…我…」陳妍有點氣惱,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照剛剛楊佑旻所說,莫非他們的婚事不算數嗎?
而楊佑旻腳步加快,把她拋在腦後,要說即使他們有婚約,在婚前也是得守好禮節,不可踰矩。
一旁常謙好奇問著他,「少爺不喜歡妍小姐嗎?」
楊佑旻停下腳步後輕輕點了下他的額頭,「也談不上喜不喜歡,她是客人,只是在作客期間順道一起到書院求學罷了。」
「少爺,可是剛剛妍小姐說你們之間有婚約……」
「關於此事父親母親並未與我提起,況且婚配之事,尚需三媒六聘方能底定,豈是一句話就能做數的。」楊佑旻對陳妍並無男女之情,何況眼前他以明年春圍考試為重,實在挪不出時間談那些風花雪月之事。
「快走吧,等等回府以後我還想要讀點書。」楊佑旻催促常謙加快腳程,他現下所有心思都在考試之上,小男女的情愛,尚且不在他的人生規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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