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格·分奇這樣的人，能為他所利用，並非對他、黑手黨的恐懼。相反地，他靠自己的白道背景增長貪婪，順帶威脅他。曾經的獵人試驗，小傑·富力士曾跟他提起過，要想了解一個人就必須先理解他生氣的理由。當時的小傑繞著腮，不好意思地說”米特阿姨教的”，純真憨厚的表達，他唯一做的，是安然地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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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往惡意的方向去思考，人會為了什麼而憤怒，亦透露了什麼才是最重要、什麼才是最致命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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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殺我，你可是留下重要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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諷刺得是，教會他這點的，就是曾被他狹持在車上，最後進行交換人質的庫洛洛·魯西魯。他用幾乎冷靜到髮指的節奏抓住順序，讓求饒的句子成為最有用的威脅。他越鋪天蓋地強勢拉提自己的優勢，庫洛洛的惡意魅影越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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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葛格，他至所以駕輕就熟，來自對方很好理解的貪婪。他想要勒索五億戒尼，他就給他數十倍。給了他那棟充滿贓款的豪宅。而慾望滿足的代價，待用後半生作交換。不需利息。但他自知，光憑葛格·分奇的厭女心態、栽贓逃稅的計謀，難以滅絕葛格賴帳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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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佈下這場艱難的局，洗腦他在驚慌失措的情況下，簽下和解協議後，針對聯邦證據法第408條或刑事司法程序，抓住他的把柄。追朔到葛格·分奇跟他談判的那天，完全是不願與失敗共存的人，才有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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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岳父，即將被推舉為這次的總統候選人。他絕對想保有清譽。看他之前，逼迫第一女婿自殺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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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麼會連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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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政治獻金必須找前女婿背黑鍋，如今二千金的女婿逃稅、又差點殺了人。既不敢死，還反讓黑道威脅他，您岳父應該比我還想了解狀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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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僅記得，當葛格·分奇終於展露憤怒，他肯定了切入的位置，學會見識心底的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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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您活命的最後機會。”她”都沒你這麼幸運。」
「……我答應在聽證會上幫忙！不要讓岳父殺了我！我不要被喝下農藥，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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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格的瞳孔倒映著居高臨下的他。這間接狡獪暗示他甭動手，只操作人的貪婪，足以幫他操刀、趕緊殺絕。
而今他的確如願了。葛格·分奇在聽證會上，絲毫不馬虎地幫腔，到宣言女權主義的虛偽，一臉四十年在政界摸地打滾的功夫，誰都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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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先生，再此知會，你有你的法律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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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為了帶回風向，伺機展開，對他和諾斯拉家族的真正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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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你曾指示凡是管轄範圍內，死亡商人遭警方調查，你會負責讓走私商品安全度過，既使你不參予任何毒品交易，是否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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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古雷夏家族簽訂彌亞亞土地轉讓書以前，就已確定土地有地質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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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2月，根據蓋亥路先生的證詞，你曾指使他持槍到友客鑫醫院，殺害酒業大商海格林、以及他的主治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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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知，關係到諾斯拉家存亡，可耳畔喪鐘悄然晃響，壓力亦慢慢增大。一次次公然撒謊，隱瞞黑吃黑，全盤托出潰瘍的文明卻成了依存之道。為了存活下來，他也要不擇手段，處理酒業大商旁邊的主治醫師——即使那個醫生很有可能有著和雷歐力一樣，志向相投的道德勇氣。
於是，他回應的速度漸變慢，本用”隱”消失的鎖鏈，時不時跟隨無神目光，閃隱閃現。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一樣。你什麼都不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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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破他的謊言，庫洛洛對旋律沉默的應對，干涉他的腦迴路運轉，嘲笑他：
不是只有你有夥伴。而你也不自覺，變成你原本想摧毀的怪物，可不是？
正義如骨牌應聲而倒，發現念能力無法對抗在他生命中發生過的惡意之際，輕盈如羽翼的觸感覆蓋他隱現的鎖鏈。灼灼目光焦距，妮翁的白皙之手正賣力地安撫他，安撫深陷漩渦而顫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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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旋律也感受到他的心聲，但伴隨他身邊的現在，是她。這個曾經讓他覺得噁心、貪婪無知的女孩。
身處聽證會，這個女性都必須要說謊的地方，她沒有退路。她偷窺似扭頭，浮現在她臉上的堅毅驅使愛情這禿鷹，將她的理智吃乾抹淨也再所不惜。此刻，她能為他做的，就是守護他的人性，不再墜入萬丈深淵。
木桌好心地擋去他們下半身的視角，任由妮翁的溫度發酵似的氤氳他自身，越來越濃稠的荷爾蒙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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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傻瓜。
感覺到心尖被滋潤。胸膛裡的悶笑聲鼓動著。
「今年三月，有證人指出你曾在蘿蒂坎的加油站出沒，進行人質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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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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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證會仍未結束。酷拉皮卡一回話，恢復嚴肅的神情並提高警覺。妮翁則放鬆了些，亦時感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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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傻瓜。
倘若酷拉皮卡事後諷刺，她估計也只好嘟嘴，"哼"的一聲裝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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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曉得他不可能慌。招招見血的問題，嚇吼她的確差不多。只不過，當下感知他空洞、若有所思的模樣，她直覺反應是撲滅這股吞噬他的極美孤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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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問題就問我！不要再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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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各個為利益，湧現強列占有慾的陷阱，寂寞去人化的巢穴，她差點就向前方這群議員們，衝動發言。只為了捍衛最初，他們待在彼此身邊的理由。
黑社會無論外表再怎麼體面，心底的魔鬼會為了生存，如何離經叛道，都不會是旁人所能理解。身在這裡一久，特別是準備聽證會期間，她逐漸聽多，跟在黑社會老大身邊的情人或者妻子，如何闡述這條不歸路。
看透枕邊人殺害親兄弟，感到可怕想逃離的，別家族的妻子認清老公不可能一世清白一世平安，前後墮胎三次假冒流產，不想要孩子步入後塵的，都是如此。
即便她和他依舊是單純的雇傭關係；即使酷拉皮卡步入黑手黨是身不由己。她依然不敢直面自己，也許會為了男人傷心一輩子的人生。
上聽證會前，進洗手間的時候，她遇到菲麗·泰勒。出奇不意，她沒有找酷拉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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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來這裡素描，教學觀摩。你不信嗎？」
撫順烏黑秀髮，邊釋出旁聽證、裝有素描紙的牛皮紙袋後，菲麗説著。即便妮翁心存介懷，也無從干預。
米褐的大理石作牆垣，舒心音樂迴盪，淅瀝水聲響徹她們之間的沈默，直到菲麗指了指她放在流理台的牛皮紙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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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那個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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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證會的重要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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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尷尬別過頭，菲麗僅僅瞇起眼，關掉水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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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什麼讓你難堪的事？」
菲麗是對著她鐵青的面孔，半隨性半在意得詢問，她覺得怎麼回怎麼尷尬，緊抓手帕，避免隱藏的芥蒂展開攻擊。
「有件事我想弄明白……你真的放棄愛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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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的人顯然武裝強悍外殼，面色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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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為什麼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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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教的事過後，我已經知道什麼是念，包括我本來的預言能力，還有誓約與制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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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的念能力不復存在，並非她的智商下滑，「用誓約與制約真的能夠阻止愛情嗎？」
疑慮險些中斷對話。可菲麗對應的理由，令她心生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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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吧。但這不關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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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知道了！先說，我沒有要深究你隱私的意思，別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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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想在意菲麗，但她更沒成熟到可以輕鬆看待，酷拉皮卡跟菲麗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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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動身離開，菲麗乃一派自然地舉起牛皮紙袋，輕喊“別忘了你的東西”後，她不假思索地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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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我想在聽證會發表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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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妮翁回過神，酷拉皮卡已暗示著她掏出牛皮紙袋。眾參議員也在左議右論後，欣然接受。
透過對慈善機構、蘿蒂坎教會的捐款證書，他為妮翁寫下有利的聲明。這一手，既能要求撤下所有指控，更能讓參議院反向幫忙澄清。
反過來，他們的全盤否認一旦確認偽證，幾宗謀殺、稅務問題，都能要他們的命。
尤其是他警覺到，參議院可能握有證人。
從議員們可以知道他出沒羅蒂坎加油站，代表此證人是接近他、或是他家黑手黨，甚至教宗身邊的人。
更不排除組織裡，有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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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姐？」
身後的部下一提醒，他察覺到妮翁懵傻注視紙張，不發一語。更離譜地是，白紙上竟是葛格·分奇，發表女權宣言時的寫實素描像，聲明內容明顯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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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這個節骨眼上出錯，他面色凝重，想著要由他發表聲明或者圓謊，妮翁異常地舖平，弧線性凹痕劃過的素描紙，垂下後腦勺瑟縮著，猶如對惡行惡狀的懺悔。
「我誠摯得……參與調查聽證會並願意合作，是為了澄清諾斯拉家族名譽，否認一切罪名指控。」
酷拉皮卡一面冷靜地諦聽，一面端詳她戰慄的那雙手。想起萊特·諾斯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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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斯拉家族曾忠心地為國際效力。母親曾是戰地醫生，前往洛克力歐共和國，並加入米特聶聯邦組織的醫療團隊，治癒戰爭中差點喪命的人民。再者……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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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年紀太小，所以記不得所有事情。”
實際上，她記得。一直記得五歲記憶中，人吃人的地獄，和她險些被食人族抓進燉鍋的驚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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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萊特·諾斯拉騙她的次數，不勝枚舉。她這一生大概只欺騙對方兩次。一次是為了友克鑫拍賣會，另一次也只有五歲那年，她欺騙萊特忘了媽媽的死亡、在戰地所發生的種種。
本以為的冷漠無法停止畏懼世界，氤氳的荷爾蒙卻驅動酷拉皮卡一伸溫熱手掌，滑進她的掌心。
十指緊扣瞬間，安心感舒張毛孔，逐步滲入心情。妮翁震驚之餘，他借勢張開五指合進她的指蹼，雜夾在雙方間的尊貴與秩序脫冕。
「——再者獲得功勳。從母親到現在，諾斯拉家族從未因罪名被捕、控訴，藉由聽證會，我們將慎重宣布，為我們洗清罪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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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忘卻花了多長時間，妮翁宛如背稿般，完成今日聽證會的尾段。儘管在明活渴求真相的國會中，她的愛成為公然撒謊的力量。酷拉皮卡主動纏繞，側臉展現的堅毅不屈，妮翁仍盼望這些叫”我愛你”。
她對他，即非單純的朝夕相處、日久生情，更不是別無選擇隨便湊合，心有不甘許久而認定的錯覺。
她就是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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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見證之物，是他和她的指尖一起蹭擦出的痴迷、依戀，輕而易舉點燃男女之間的不忍心。即使她的宣言完畢，議員們宣布下次會面時段，聽證會正式結束前。
兩人緊纏相扣的手，從未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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