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前的你與我 - 秦王繞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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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你這大叛徒，說什麼我當你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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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口喘氣，眼前，曾經是我好友、不對，現在，裏面多半也困著我的好友的「生物」朝著我齜牙咧嘴，指甲鑿穿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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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要你明天醒來嘴中咬著滿口的我！」

啃雞排一樣啃光光，連骨頭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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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明天會醒來⋯⋯會回來的吧？故事不是都那麼說的嗎？天亮之後？

然而沒有答案的我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溪川」才消失不到幾秒，這個⋯⋯這個取而代之的假貨就開始追著我轉，速度之快，腳步之大，我一瞬間以為自己死定了，好險「他」竟然並不怎麼聰明的樣子，有障礙物不知道要跳過，加上溪川早先綑綁的奇怪鏈子，倒是讓我來得及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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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與壓力擠爆了心臟，我不管不顧指著「他」嚷嚷了起來，一面繞著沙發轉——沒錯，繞著沙發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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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過來！！把溪川還給我！我沒要跟你爭奪遠在十萬八千里冰塊裡的蜥蜴妹求求你了我沒那麼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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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調子的腦袋依舊半調子，這次播送的是國文老師無趣唸課文的聲音，秦王繞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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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揮爪，沙發就爆開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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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拜託不要攻擊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警告你看在你用了溪川的身體的份上我真的真的不想電你但這不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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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東西」一直磨牙，頭頂和四肢著地的關節撞到沙發的邊緣，碰碰碰碰。

隔山打牛，好險隔山打不到——哎喲？他的指甲卡在扶手裡面了，活該！

我朝著他憤憤地「哈」了一聲，腦中只想著，有個合適的成語叫做苦中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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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哇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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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則是樂極生悲。

溪川一撲，我⋯⋯只能孬孬的放聲尖叫，好在他的雙腿被鐵鍊所牽制，踉蹌向前，偏差的一口咬爆了沙發，布料從中斷裂，棉花內餡全部噴散，好險，好險那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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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不想叫「他」溪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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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了，叫你『王』。」王八蛋啦，幹！還我溪川！「怎樣？有沒有很高貴？高貴的生物、就不要屈尊降貴的吃我這點牙縫肉啦！走開！壞蜥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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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我特別在意的是，鐵鍊的有限拉扯範圍內，王八蛋能夠小碎步移動，真的很像殭屍。

啪擦！

蜥蜴伏在地上，開吃沙發，一口一個扶手，看著那不科學的黑洞進食法，我一方面希望他填飽肚子，這樣我和這隻王八蛋就能相安無事，我也不用電傷他，他也不會吃掉我，但又一方面害怕，他會傷害到溪川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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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的臉色變黑又便白，我擔心到感覺心臟快要從口中吐了出來，半晌，才意識到外頭雲層位移，月光透過失去簾子的窗戶，照耀進來。

趁蜥蜴忙著吃沙發，我小步小步的後退，只怕沙發沒了，單細胞生物的眼前再無屏障，下個美食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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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詛咒你食物中毒！帥哥都被你搞成這樣怎麼會有這麼沒品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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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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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中學畢業旅行那年，有人去鬼屋出來後狂笑，回家便請假了兩個禮拜，被家人帶去收驚了，我⋯⋯我這算不算快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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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到了十步、十五步的距離吧？我盯著那個外型半蜥蜴半溪川的生物看得有點失神，算不清楚，正鬆一口氣，就再一次跟金色的眼睛對上了，滿嘴木頭棉花吃得香，他竟然朝著我上下晃動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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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生物本能的生存訊號，我驚恐飛奔，後方拖行鐵鍊的聲音乍聽之下簡直像是酷刑機關的沈重巨響。

別想了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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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瞄準書櫃的方向——我大喘一口氣，這麼多木頭這麼多紙張這麼多衣魚，總夠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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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紙箱木箱堆疊超載的書，就像是天助我也降下的人工陷阱，身後的距離倏忽縮進，我都感覺到了風，下一刻，卻聽見了碰咚的聲音往側邊骨牌效應似的迴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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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跑，邊回看。

蜥還是那個蜥，殘酷的現實攤在眼前，混血如溪川，可沒有像是漫畫裡那樣完美對半開，人頭獸身，獸頭人身，沒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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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各處有著不等的扭曲，單手的獸爪，鱗片一塊一塊的聚集，就像是累累的傷疤一隻腳上的鞋子撐裂成碎布，比手指甲尖銳更甚的黑色爪子，上頭還卡著殘餘的鞋墊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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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身體急遽變化撕裂的緣故，鱗片之下，汩汩流著異色的血水。

蜥蜴的喉頭發出低沈咕噥聲，躺在翻倒的書本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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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壓著胸口，一手撐住金屬發涼的窗框，靜靜喘口氣。

或許，安全起見，我該離開這裡，把溪川一蜥自己關在裡面⋯⋯？

這個想法剛出現的瞬間就被我甩開，我能去哪裡呢？現在能做的，唯有縮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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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縮在書櫃的死角，貼平在窗框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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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兒去，甚至更糟。

紅光四溢，四腳的、兩腳的，發黑的、路上有著許多變色的蜥蜴人在街頭晃蕩，也不知道是被其他蜥蜴攻擊了，還是變形的時候撕裂了不得了的臟器，有的像行屍走肉，蜷縮在地上流血抽搐，有的則不停的尖聲嘶鳴，可怕的是，我看見有人違反地心引力似的攀爬上了牆面，用頭撞擊窗戶，身上還穿著西裝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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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尖叫哭喊的聲音。

我看見有人跳進了河裡，許久，再也沒有浮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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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只說了一句他拉了電網，但是拉到什麼程度，哪裡是覆蓋範圍，我完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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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慶幸著剛才沒有冒然逃出去，但是，一方面又開始憂心，我在這兒又能待多久呢？蜥蜴吃書會飽嗎？我還能餵食些什麼比我更好吃的口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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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坐在這，待會兒送頭了呢。

如果我開門，就有其他蜥蜴湧進來了呢。

如果我爬上書櫃，他直接推倒了呢。

如果我開門，還沒被蜥蜴攻擊，就先慘遭電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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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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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充斥著喀擦喀擦的聲音，濕潤嚼食著紙張碎頁。

我深呼吸，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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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得想個辦法，自救。

畢竟，電擊什麼的，手刃蜥蜴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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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你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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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安全了，溪川才是絕對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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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記：

寫著寫著有恐怖遊戲的既視感，手無寸鐵只能滿圖亂跑的暈3D第一視角。

~~你不要過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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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繞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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