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界調查官（壹）失落的世界 - （五）

在另一方面，少龍盡快地把衣服換好後，便跟桂前往品茶莊去。沿途少龍都投以好奇的目光，所有的東西都很有新鮮感。

雖然鳳儀說了少龍是她的線人，但少龍的表現使桂覺得少龍好像外地人一樣，有關這裡的事件，好像甚麼都不知道。於是，桂便逐一跟少龍介紹當地的東西，使少龍對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有了初步的了解。

不經不覺，桂和少龍便來到品茶莊的正門了。桂一個箭步先走到二樓的廂房中，跟小二要了一壺茶和一些糕點之後，就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師姐到來。少龍也跟著桂的身後來到了廂房中，乖乖的等待著他喜歡的人到來。

未幾，鳳儀便以飛快的速度跑到桂和少龍面前。喘著大氣、滿臉汗珠的她還未坐穩，便一口喝掉了一杯已經涼了一半的茶。

看到鳳儀空空如也的茶杯，桂自覺地替她再倒一杯茶。待鳳儀完全冷靜下來後，她就只是說了「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這一句話。

看到剛才氣急敗壞地跑來的鳳儀，少龍不解地轉頭望著桂，希望桂能為他解釋一下。無奈地，桂只是一笑置之。冷靜下來的鳳儀，再多喝了一口茶之後，便回復平日一般對少龍的刁蠻樣子。

「喂。渾蛋你怎麼換了這套衣服啦？」打量了少龍一會的鳳儀輕皺眉頭問道。

少龍聽到鳳儀的話說後，便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金線配白底寶藍色圖騰上等錦衣。看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沒甚麼問題的少龍，不解地向鳳儀提出問題。

「鳳儀，有問題嗎？我可不覺得有甚麼問題。衣服很美，不會失禮妳。」

「當然有。你那件衣服可是皇族或貴族才能穿的衣服。藍色是皇族專用的顏色，可不能讓你穿到身上。」

「所以呢？」

「師姐想說，你的衣著隨時會招來殺身之禍。」桂聽著鳳儀跟少龍的對話，終於開口說。

「桂，妳真聰明，不像某人，牛皮燈籠似的，沒救了。」鳳儀斜眼地看著少龍說。

「甚麼叫牛皮燈籠？」少龍歪了歪頭問。

「哎吔！天啊！你真的是點不明的。」鳳儀求救般的叫道。

「你也未免太笨了吧？」桂也無奈地問。

「不明白的事就要問清楚了吧？」少龍無奈反問。

「那是用來形容那些，即使解釋了還是不會明白的人的，即是你。」桂沒好氣說。

「渾蛋，這套衣服是你自己選的，還是誰替你選的？」鳳儀直視少龍問。

「我自己隨便拿的。」少龍傻傻地摸著自己的頭髮說。

「渾蛋你也挺好運氣，該穿的不穿，不該穿的卻穿到身上去。」鳳儀不屑地說。

「如果是只能給皇族穿的衣服，為甚麼會在這種平民店家出現的？」

「甚麼平民店家！那兒可是徐氏的成衣店。只有官員皇族才能在那裡買衣服或者訂做衣服的。」

「那當時為甚麼不阻止我啊？」得知情況後的少龍頓時不知所措。

我都不在現場，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再說，徐老闆不是在場嗎？不阻止渾蛋有兩個可能性，第一，徐老闆以為屠少龍是貴族人家公子，所以沒有出面提醒。

可是以渾蛋一身校服裝束，精明如徐老闆沒可能不知道，或者說沒可能察覺不到甚麼。所以這個假設不成立。

第二個可能性是，看著屠少龍是我帶來的客人，加上其奇裝異服，徐老闆是故意不作提醒。目的是要借渾蛋刁難為官的我，來個知法犯法，僭越一罪可誅連坐。

但其實我跟徐老闆又沒甚麼血海深仇，只是不希望我做徐家媳婦而已，也用不著要致我於死地。話說……桂也在場，怎麼她也沒阻止？所以也只能是……誤會？

「那現在怎麼辦？」一面恐慌的少龍看著沉默多時的女生，忍不住再問。

「可以怎麼辦？現在馬上立即去換過另一套普通一點的啦！」鳳儀皺起眉頭。

「可是師姐，時間可許可？」桂擔心問道。

「不許可的……唉，算了罷了，現在只好把他當成皇族權貴，看看能否胡混過去。」

「聊了這麼久，我也不知小姐妳貴姓。我叫屠少龍。」不知在想甚麼的少龍突然轉話題。

「是姑娘！叫小姐是想作死嗎？」鳳儀握緊拳頭，差點想飛拳去。

「公子問我？我叫項桂，叫我桂就可以了。」桂笑言。

「『旱季』？多奇怪的名字。」少龍坦言地說。

「是項羽的『項』，桂花的『桂』啦！」桂裝生氣地說。

「對不起，原來是我會錯意了。」

靜。很靜。非常靜。靜得只聽到呼吸聲。在這個尷尬不已的情況下，鳳儀先夾了一件桂花糕給桂，再夾一件紅豆糕給自己，以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察覺到鳳儀的行動後，桂連忙地向她道謝。

「有勞師姐。說是跟妳送行，現在卻還要師姐操心，我真是……」桂帶歉意說。

「不用介意，先不說這個。」鳳儀轉頭望向少龍說：「為甚麼你會在這兒？」

「為甚麼？對了，我來是這裡是為了把扇子還給妳的。」

說後，少龍便從懷中拿出一把烏黑發寒的鐵扇。鳳儀接過後，一眼便能認出這正是自己的鐵扇。在組成扇子的十六片鐵片的兩面，上端正中也刻有一個「柏」字。所以鳳儀要辨認出這一把是不是自己的鐵扇，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此時，鳳儀的腦袋中突然萌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為甚麼本小姐的星霜會在你的身上？」鳳儀以審案般的態度質問少龍。

「星霜是誰？」好像有點印象，但一時間又想不起是甚麼。

「師姐的寶貝。」

「不行！鳳儀的寶貝只能是我。」

「你想到哪裡去？『星霜』是本小姐鐵扇的名字。」大大的白眼翻到後腦去。

「哦哦……」

「所以說，為甚麼星霜會在你那兒？」

「我的公主大人啦！這是妳之前借給我用的，那麼扇子理所當然會在我那兒。」

「是星霜！」

「好，星霜就星霜……所以是妳自己把星霜放在我這裡的。」

「是嗎？本小姐可對這件事沒有記憶。」鳳儀玩弄著手上的星霜，一邊說。

「鳳儀絕對是『善忘鬼』，這只是今天早上的事而已。」少龍無奈地說。

「是嗎？還有一個問題，你是如何進來？普通人應該不能進入這裡來的。」

「我嗎？我只是靠直覺找到這裡來。」

「本小姐是問你如何進來，並不是問你怎樣找到這裡。」

「這有甚麼分別？不就是問我為甚麼在這裡嗎？」

「師姐是問你用甚麼方法通過到『門』來到這裡。」這次，桂也忍不住要開口了。

「哦，我不知道。」少龍爽朗的笑著說道。

「啊？自己怎樣進來都不知道，渾蛋你的腦袋一定問題。」

「不是！只是，我說出來妳們也未必會相信我。」

「你不說出來我就一定不會知道。」

看著情緒激動的師姐，正想為她添茶，好讓她可以緩口氣的桂，舉起茶壺後發現重量變輕了。搖了搖手中壺，還是沒有液體滴出來。這麼快又一壺了？

「啊。沒茶了，師姐我先去添水。」

「嗯，小心。」

為茶壺加水的桂暫且離開了廂房。同時，聽到鳳儀的抱怨聲，少龍只好全盤托出。從自己想起要把扇子還給鳳儀開始，找到鳳儀所謂的「家門」，無原無故地令大門打開了，到不知不覺地進來後被官兵捉拿的情況全部都說出來。

「事情就是這樣了。之後的事，妳都知道了？」少龍面向鳳儀說。

「知道。但沒有玉佩的你都能進來的話，表示西門的關閘系統……」鳳儀沉思中。

「玉佩嗎？我也有。」

少龍突然的一句說話，令鳳儀大吃一驚。在她還未及時有所反應的時候，少龍便從他的衣服中取出一條項鏈。

這項鏈繫著的玉佩外形跟鳳儀之前掛她笛子上、現在掛在腰帶的玉佩一樣，都是呈六角形。基本上他倆的玉佩都是一樣的，只是少龍的是寶藍色，而鳳儀的是淺紫色的。

「看到了嗎？所以並不是這兒的系統有問題，而是我真的有玉佩的說。」

「藍色的？」鳳儀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對啊。有甚麼問題？」

「先別說，把它好好收起來，不要被其他人見到。」

「為甚麼？」

「不為甚麼，不想死就聽話照做。」

「哦。」

「哦甚麼哦？」

「其實，這兒是哪兒？為甚麼這兒的人都穿古裝呢？」一邊收起玉佩，少龍一邊提出一個疑惑了很久的問題。

「其實，你沒有知道的必要，因為你都不會再來了。」

「為甚麼？」

「因為本小姐並不會讓你再有機會進來。」

「不要，我真的想知道耶。」

「不要吵，本小姐現在沒空跟你詳談此事，晚一點才處理這件事。」

「不過……」

愈說愈激動，甚麼都不理的鳳儀，扭頭就站起來。背著少龍直衝向房門。少龍見狀也急不及待跟上去。正要踏步出門，就遇上提著熱茶回來的桂。

「桂，我要先走了。」

「嗯！師姐慢行，工作小心。」

「我會了，妳也小心『他』會來找妳。」

說後，鳳儀便自行離開品茶莊，當然少龍也跟著她一同離開。還留在品茶莊的桂，就靜靜地品茶，等待著少龍他們完全離去後，就面不改容地說：

「師姐走了，剛剛還叫下官小心殿下到訪。殿下也應該聽到剛才的對話吧？」

話音一落，在屏風後竟然走出一個人來。而那個人，正是少龍在成衣店中被撞到、使鳳儀氣急敗壞地跑來的人，藍敖龍。

是說，為甚麼他能偷偷進入廂房而不被發現？只因每間廂房都有逃生門，而為了美觀，逃生門都被屏風擋住了。直接視線是看不見的。

「甚麼啦？我都只是剛到步而已，對話可算是全都聽不到。」敖龍笑言。

「要是讓師姐知道了，她一定會發瘋了。」桂沒好氣地說。

「不會，一定不會。」

「為甚麼？」

「因為她根本不會知道在我在場。」

「是吧？」桂懷疑地問。

「倒是小妮姑娘，她竟然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也對，以師姐平日的情況，她一定會察覺到有人在，而且……」

「而且很快把我『請走』，但現在她竟然沒有察覺到我，是因為他嗎？」

「『他』？殿下是說屠少龍，屠公子吧？」桂輕輕地歪著頭地問。

「原來他叫屠少龍。就是因為他，孤的小妮變了很多。」敖龍不滿地說。

「殿下，師姐可不認為她是殿下的人。」

「這一點我都知道。還有甚麼奇怪的事嗎？」

「有。屠公子稱呼師姐時，一時是叫她為『公主大人』，一時是為『鳳儀』的，究竟他們的關係……」

聽到桂這樣的話，敖龍面色一沉，激動得緊握雙拳。屠少龍，你竟然如此稱呼小妮，孤要你得到應有的報應。

與此同時，跟鳳儀一同離開的少龍，緊緊的跟著鳳儀的背後，以免在「人生路不熟」的情況下迷路，為鳳儀帶來更多的麻煩。不過，鳳儀好像不是這個想法。

「你這渾蛋，究竟要跟著本小姐到何時才願意回家？」

一路自顧自走，頭也不回的鳳儀在街上無禮的嚷著。聽到公主大人的問話，少龍才急步走近她的身旁。看著眼睛依然只往前看的她，他也只好接著回話。

「我都不想的，只是我不懂回家的路在哪。」少龍無辜的說。

「你這渾蛋，不！是笨蛋。你怎樣過來便怎樣回去，這簡單道理都不知道？」

「但……」

「算了！你還是跟著本小姐吧！待回我都要到你家去。」

「真的嗎？」聽到鳳儀的話後，少龍興奮的問。

「為甚麼要這樣興奮？」鳳儀不解的回問。

「沒甚麼。嘻嘻。」

當少龍回應了鳳儀不久之後，鳳儀便在一間平平無奇的兩層式房屋前停下來。用玉佩對著大門正中位置上的六角形凹陷位一按，大門便自動打開了。

心中明白玉佩的用途是身為這裡居民身份的象徵，看到這樣後的少龍，更了解到玉佩不只是通往異世界時需要用到，而是通往各處都需要的門匙。

房屋設計是古色古鄉的傳統中國建築。進入屋內，大廳亦以松木傢俬為主，看似跟古代的房屋沒太大差別。正當少龍看得入神時，鳳儀的一道呼喚聲便把他的思緒拉回來。

「雷鳴，我回來了。」

語音還未完全落下，在內庭幕後很快便走出一個人來，圓領紅底的工作服，腰束黑帶，長袖長襬，衣著還是一樣的古色古香。不過先看清楚，在這個人的頭上，竟然長有一隻小角？那還可以算是「人」來嗎？

「小姐，歡迎妳回來。」

「我之前要的東西，都給我準備好了嗎？」

「好了。在下辦事，小姐放心。」

「妳是那個，在早上為鳳儀送飯盒的……」看到雷鳴之後，少龍有點驚訝的說。

「屠公子還認得在下嗎？」雷鳴愕然的問。

「認得！妳好像是叫…叫…啊！雷鳴！」

「答對了。」雷鳴笑言。

「話說，為甚麼屠公子會來到這裡？」

「因為我要把扇子還給妳家的大小姐，所以糊里糊塗地找到來了。」

「原來如此。」雷鳴一臉恍然大悟。

「是星霜！」側耳聽見少龍說錯了，鳳儀只能加重語氣再作出提醒。

「就扇子一把，何需這般執著？」古代人說話應該是這樣吧？

「公子啊，你有所不知了。小姐很緊張星霜的。」

「為甚麼？」

「因為星霜是……」

「喂！你們好像無視本小姐的存在，是視本小姐如無物嗎？」鳳儀故意打斷雷鳴的話，不爽的問道。

「『本小姐』？小姐，對不起。」一陣疑惑後，雷鳴連忙向鳳儀道歉。

「哼！下次不要再這樣了。」鳳儀板起臉來說。

說後，鳳儀自己走進了內庭，而在大廳中，亦只有雷鳴和少龍兩個人在。四處張望，一張日曆吸引了少龍的目光：順天廿三年五月小滿。順天廿三年？現在的年號嗎？那小小白色的尖尖是甚麼？不對、不對，那尖尖會左右搖動？

正當雷鳴為坐在椅上的少龍泡茶時，她才發現少龍的視線一直不離的看著自己頭上的那隻小角。

「屠公子，你沒有事嗎？」雷鳴關心地問。

「沒有事。我會有甚麼事？哈哈。」少龍笑言。

「屠公子，請你不要介意剛才小姐的事，因為小姐平日並不會這樣的。」

「呵呵，沒緊要，鳳儀平日也是這樣凶神惡煞的對待我。」

「『鳳儀』？屠公子，小姐真的願意讓你這樣稱呼她嗎？」雷鳴驚訝的問。

「對。有甚麼問題嗎？」少龍不解的反問。

「沒、沒有甚麼問題。」

「對了！雷鳴，我可不可以摸一摸妳那隻、角？好像是很有趣的東西。」

「這樣，應該可以的，不過請屠公子輕力一點，在下會怕痛。」

「好的。」

正當少龍要伸手去摸雷鳴頭上的那隻角時，寒光一閃，在他的頸項上突然出現了一把長劍，並架在他的肩頭上。因為突如其來的事，使少龍不敢胡亂動彈。而知道來者何人的雷鳴，亦只是對著那個人苦笑卻無言。未幾，那人便用一把帶點兇惡的聲音從後對著少龍說話。

「來者何人？竟敢對我姐姐出手？」

「對你姐姐出手？沒有、沒有。」

「還說沒有！你手往哪裡伸去？」

「我、我，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了！」一貫打鬧的語氣，少龍沒想太多就說出口。

「你、你好大口氣，去死吧！」感覺自己被挑逗的人生氣了，正要揮劍斬下的時候。

「哎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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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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