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五百二十二章　天大之喜

五百二十二章　天大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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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一年相見，當日霍紅和黃家大宅的事，恍如昨日才剛發生般，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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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年間，袁昊一頭栽入修行，盡可能不去想黃家大宅的同門師兄與群英盟好漢，只因想到他們，便不免會想起都爭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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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在竹令謙、笑老翁、笑婆婆等人相助，以及第七代判官推波助瀾，袁昊總算擺脫陰霾，正視曾經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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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傷心回憶湧入腦海，袁昊胸口仍是一陣酸楚，恨不得快離開此地，歎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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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姑娘，今日妳就當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妳，咱倆各自去了，就當沒這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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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本是以武交深，過程毫無權術心計，奈何霍家與袁昊雙方樑子愈結愈大，已然到不死不休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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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黃家一事，霍家為此折損眾多手下，最後狼狽地逃離四川，囚禁江湖武者的事很快不脛而走，轟動中原西域二大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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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霍家不肯死心，急忙與霍紅劃清關係，扭曲作直，然而在黃家、群英盟武者一個個鐵證面前，他們百口莫辯，再甜蜜美滿的謊言，終究勝不過積怨無數年月的血淋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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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黃家千金尚存於世——原來是被黃家判徒囚禁，那叛徒亦是受霍家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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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消失的無數江湖豪傑——原來是被霍家關押在大宅之下，身中奇毒，展開萬不得已的自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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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霍家一件件醜事浮上檯面，撼動朝野，哪怕事過境遷，這一年來江湖各地對霍家的非難和中傷，兀自沒有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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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籃兒打水的霍家，自然對身為罪魁禍首的文天義、袁昊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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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菲低頭不語，長長秀髮半遮面容，袁昊見她毫無反應，當她是同意了，暗暗鬆了口氣，轉身又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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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知道一步還沒踏出，身子猛頓，只敢感左手被人扯了一把，一隻溫暖滑嫩的小手扣著他左腕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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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回頭瞪去一眼，用力一甩，發覺甩不掉對方的手，語氣不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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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菲，妳到底想幹什麼，我和妳無冤⋯⋯」他本想說無冤無仇，覺得不大對，改口道：「哼，結下樑子的是你們本家那群人，當日妳我二人在黃家大宅交手，我多少明白妳有苦衷，可眼下又無旁人，妳還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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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菲不知在想些什麼，一雙冷眸閃爍幽幽異光，以及一絲看透世間冷暖的冷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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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拿你如何，一年前的事，是霍家的過錯，我無話可說，也不會反駁。但我霍菲菲行得端，做得正，當日愧你一時，自然該還你一事，此事我認為不能對你撒謊，更不能瞞你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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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袁昊頗是意外地盯著霍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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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一會兒，他察覺那隻抓著自己的玉手不再使力，不由嘆息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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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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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菲點頭，鬆開手，看著還是一臉戒備的袁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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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相逢即是有緣，你願不願意拜入我靈瑤宮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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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想也不想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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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的好意心領了，我袁昊是個不懂禮數的粗人，琴棋書畫，我是樣樣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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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再次想離開，忽覺左手微微一緊，低頭看去，左腕竟是又被霍菲菲牢牢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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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暗駭然，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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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霍菲菲一年不見，武功又更上層樓，適才我也沒有察覺她追了上來，出手輕柔似風，若不十分專心，甚難察覺她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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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霍菲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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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武律造化弄人，還是你袁昊就是我霍家的煞星，只要我霍家一有行動，你袁昊就會莫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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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在心中暗罵武律，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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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上蒼有眼，霍家不好好當撫仙地頭蛇，偏要染指他方，逼人家孫女強嫁到妳們家，你們霍家會碰上我，全是活該倒楣，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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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菲鐵色微微鐵青，輕吁一聲，頓了一會兒，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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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你可知道，自從⋯⋯自從姑姑死後，本家不捨得花武幣，只草草讓人替姑姑辦了後事，就當霍家從來沒有姑姑這個人，誰都不覺傷心難過，爺爺也是、長老們也是、誰都一個樣。我雖怕被爺爺發現，還是忍不住偷偷花錢買了棺材，請人找了塊幽靜地方，親手葬好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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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著袁昊吃驚不小的目光，霍菲菲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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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一生遭男人玩弄，活在世上，苦多樂少，她這麼一走，或許心裡也輕鬆多了。我對本家失望透頂，處理好姑姑後事，便決心離開那個家，從此留在靈瑤宮，再也不回去那個不像家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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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心中驚訝之餘，仍仔細觀察著霍菲菲臉色，覺得這並非謊言，對霍菲菲的敵意散去大半，她既言離開霍家，往後不必再和她大打出手，實比什麼都要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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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菲姑娘，妳大可恨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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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菲嘴角露出一抹淡淡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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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是我重要的家人，她的死與你袁昊有莫大關係，我當然恨你。不過這股恨意，隨著這一年來日子不停流逝，也⋯⋯也⋯⋯不怎麼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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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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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菲侷促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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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地府黑白無常嗎？這點小事，你該想得明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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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瞳孔一瞬放大，當即穩下心神，佯裝生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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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姑娘，妳是在罵我跟那二個偷兒一個樣？哼，霍家才是一窩子的壞狗，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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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菲嘴角揚起神秘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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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少俠，袁少俠，你不必搪塞過去，我和其他人一樣，不清楚那二個地府來的偷兒是什麼人，不過⋯⋯有一個知道的人，要我遇見你，就當面戳破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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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萬萬沒想到會被看破身份，當下聽著格格輕笑聲，咳了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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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姑娘，妳適才說有甚麼事不該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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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菲收起笑容，點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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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打算暗中阻止這事，但既然你來了，這事由你去做，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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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兀自一頭霧水，卻不忙多想，他知道眼前正偷偷觀察自己苦惱模樣的少女，必然是故意這麼說。他擺著一張像在想通的神色，眼珠子轉個不停，自信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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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菲以為自討了沒趣，低哼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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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已猜到，大約三個月前，霍家託人暗中送來不小一筆武幣，收買了雪家和外院副院長，此次收徒大日，想必大哥他能輕鬆通過考核，進入外院。你若想阻止他接近竹姑娘，務必通過門派考核，同樣進入外院，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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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一聽「大哥」、「竹姑娘」，臉上裝出來的自信之色立時大變，轉而變成無比錯愕，料想不及的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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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甚麼？大哥？咦，霍風那小王八⋯⋯咦？竹姑娘？妳、妳怎麼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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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我知道。怎麼，只許你知道，難道我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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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菲調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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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像池中鯉魚般，嘴巴一張一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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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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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哈哈大笑起來，宛若苦盡甘來，終有所報，笑聲痛快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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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快活無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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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竹爺爺當日託我教訓霍家大少一事，想不到尚有實現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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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仙比武的種種不甘和怨憤，以及竹雲堂不計前嫌出借絕世好劍的恩情，如同滾雪球般，愈滾愈厚，眼看再無望報恩，想不到繞了這麼一大圈，報恩良機就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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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袁昊大喜過望，不等霍菲菲反應，轉身拔腿就奔，朗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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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多謝！菲菲姑娘，妳是大好人，妳和其他霍家人果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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