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 - 第二十二盞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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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二十二盞

秦向

Nov 12, 2024

100

1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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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釋到這邊結束，和沐風低頭不語，她還沒消化完所有的真相。

　　和沐風是國境中最新的領路人，雖然也經過了五次的六星等級試煉。

　　除了第一次的試煉外，剩下幾次是對領路人的考試，讓國境判斷這人是不是還適合當領路人，試煉同時會包含想成為領路人的居民。

　　沈知實見她的模樣很是心疼，國境少說五十多年沒有出現過新的領路人，就連沈知實都是百年前成為的。

　　「沈知實，」許竹明持著長菸斗的手靠到大腿上，側頭看對方的臉，「你開始失去記憶了，是不是？」

　　不明所以的提問讓沈知實有些茫然，隨後理解這個問題，眼眸下垂：「我知道，我是諾薇雅前輩的繼承者。」

　　還在整理思緒的和沐風猛然抬頭，「你說，什、什麼？」一連串的意外話題帶給她震撼。

　　「不知道『這次』可以撐多久。」沈知實拿出筆在紙上寫了幾個數字。

　　「嗯哼是呢，不要像上次那樣只維持十七年。」許竹明口吻親密，熟捻地把頭靠在沈知實的肩上。

　　沈知實沒有回應，但也沒有像之前一樣嫌棄的躲避。

　　之所以領路人們要這樣演戲，一切都是為了演給國境主人看，並且一次次試探國境的底線，讓他主動對付居民露出馬腳。

　　和沐風不能理解他們的對話是什麼意思，其實有很大原因是她沒有去看真正的「領路指南」，沒有繼承原先的記憶。

　　最飽和的領路人人數有九名，除去上一位獻祭的領路人，他們剩下八名，也就是現在領路人的人數。

　　一開始他們也沒注意到國境的人是會輪迴的，直到第一位誕生的領路人出現在國境村莊中，但是他沒有任何有關國境的記憶。

　　不僅僅只是整個人像，連性格跟專屬武器都一模一樣，唯獨有變化的是他沒有變成殺戮惡魔。

　　這就不禁讓所有領路人產生了懷疑的種子，後面的領路人也是每十年二十年減少一位，然後過沒多久又會出現一模一樣的人在國境。

　　所以這次諾薇雅離開後幾年，絕對會再出現「諾薇雅」。

　　像是無限循環一般，讓他們被國境玩弄，似乎在表達不管輪迴幾次，他們都會回到這裡。

　　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些猜測，若創造國境這個中繼站的想法是好的，那為什麼所有居民都會在這裡輪迴。

　　這樣的歷史跟循環，很難不把國境往壞的地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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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了。」江無稜轉動灰藍的眼珠看向窗外，此時的外面還有一些陽光。

　　在許竹明的煙霧中，時間是加快的，但這個也不是永久無敵，是看使用人的火點多寡。

　　「有其他領路人守。」許竹明煙霧悄悄鑽出門縫，可以窺探到一男一女佇立在街道上，纖細優雅的女人搭著小提琴，魁武嚴謹的男人舉著武士刀。

　　「今天的野獸比較少，他們倆就夠了。」許竹明垂眸盯著手上的煙斗，有一下沒一下的旋轉著，而他的頭還在沈知實的肩上，並且有逐漸貼緊的趨勢。

　　「許竹明我會被你擠下去。」沈知實終於忍不住，他看許竹明那邊已經多出半個人的位子。

　　被唸的人卻沒有任何動作，惹得他們對面的兩人無語，應該說只有江無稜對他們無可奈何，和沐風已經了解到居民是輪迴的，但不能理解對面兩人的狀態。

　　「我們快進試煉了。」許竹明點出赤色的火光，看著那五顆星星及跳動的數字，驚奇的是那數字雖然破上百萬卻不斷快速下降。

　　「我們快消失的薇小姐說，她會在下個副本等我們。」許竹明的頭離開肩膀，沈知實快速把他給擠回去，剛剛他一直擋到他寫數字的手。

　　「你在算什麼？」和沐風情緒穩定，這才看到沈知實寫的東西。

　　「算規律。」沈知實沒有停止，因為在許竹明的結界中，他才可以算這些國境不可以知曉的東西。

　　「妳知實哥哥在算所有人的死亡的規律，過不久白子璽就會重新回來了。」許竹明瞳色微閃看著白紙上的數字，煙霧支撐了快兩天他快要不行了。

　　沈知實寫著數字，並且搭上許多算式，許竹明可不會主動去算這些無聊的東西，只開口問結果：「怎麼樣？」

　　「215。」沈知實停下手上的動作，圈起最後的三個數字，「或多或少，不一定。」

　　「哼嗯，剛好我們七天出來，這次也那麼巧，第一領路人死沒多久，後面又生一個出來。」許竹明瞇起眼，他記憶力一向很好，儘管他們已經傳到了十幾代，不斷疊加的記憶不禁讓人害怕。

　　「沐風，妳等會兒去看指南，江大哥持續追蹤夜石，一定要管理好大廳。」沈知實手指點燃火光，把剛剛計算的紙張燒盡。

　　「……我快透支了，要說得趕快說一說。」許竹明端著煙斗的手微微發顫。

　　確實現在的霧氣沒有剛剛那麼濃郁，特別是窗外的景色愈發清晰。

　　見其他人已無話可說，許竹明道出一個話題。

　　「可惜他還是對我們的悄悄話不感興趣，高高在上自以為無懈可擊。」前面他故意在對話中不做打擾，聽見話題轉向，從中擷取打斷。

　　他也不只是賴在沙發上什麼都不做，「可我們就像隻飛蛾……」他的煙有散去外面幫助黑夜中的領路人，遮蔽野獸的行動，並且放大煙霧範圍搜索國境之主的氣息。

　　所以他才會如此疲憊，沈知實用身體把軟爛的許竹明給擠到一邊：「你這樣鬆散，等等試煉我不會管你。」

　　「別介嘛，說不定我們是敵人，你可以輕鬆殺掉我。」許竹明一臉真誠，似乎真的渴望沈知實親自動手取他的命。

　　沈知實手指燃出米白的火，幻化成數字跟星數，竟然剩下不到十分鐘。

　　「許竹明，講幾次了，不要給我減緩時間。」沈知實兩指捏住許竹明兩邊的太陽穴。

　　被掐著的人瞬間不軟爛了，立刻用手抓住沈知實沒有出力的手，眼中的興奮加上面頰的暈紅，嘴裡還不斷挑釁，真不知道是故意裝的還是真的想人弄痛他。

　　在場的明明還有另外兩個人，可他們卻完全沒當是外人，和沐風是第一次看到沈知實情緒起伏那麼大。

　　「唉，知道兩位以前關係，妳就會適應了，這種算最輕的。」江無稜停止轉動的戒指，並把正面向上擺好，抓握了兩下。

　　「沐風，很久之前知實算了國境大戰頻率，似乎全擠在一起了。」他灰濛濛的眼變得特別陰沉，他也想逃脫這個輪迴，他還想輪迴找到妻子的轉世。

　　「……我知道了。」和沐風聽不懂結合的詞語，不過又想到自己還沒恢復記憶，剛想問出的話只到喉中。

　　時間一到，眼前兩人打鬧的身影消失在光中，空間內的煙霧隨之散去，桌上卻只有白紙。

　　江無稜起身，「該做正事了，妳也去吧。」他神色不掩哀傷，開了門就離開，手插著褲子口袋，踩在清晨的磚石地上。

　　和沐風在位子上看著空白的紙張，明明是書寫過的，卻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啊……是有留下。」她摸著心口，閉上雙眼。

　　記憶有留下紙張上的紀錄，原來沈知實是這個意思，我們從未忘記過曾經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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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沈知實的小樓房，向著領路大廳圖書館，在最裡面的房間中，有一本她到現在還沒翻開過的內容。

　　進到房間，木門瞬間被風關上。和沐風被這狀況嚇到肩膀都跳了一下，著實很像鬼片的場景。

　　火焰被點燃在不遠處，僅一指頭大卻照亮整個房間，沒有窗戶沒有裝飾，火焰在桌上憑空出現，顏色是似藍似紫的靛，桌子旁有張單人沙發，沙發下還有一張柔軟的地毯。

　　和沐風看著沙發，又看了只有一簇火焰的桌子，走到沙發前戰戰兢兢地坐下。

　　柔軟卻可以支撐整個身體，她雙手放在扶手忽然一陣睡意慢慢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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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餘暉的斜陽半沉在海面，腥鹹的氣味縈繞在鼻腔，視線在手中的副本劇情彙整檔案上，一道斜長的影子靠近遮住紙面內容。

　　「沐風姊早安。」精緻高挑的亮麗少女，有著一頭大波浪紅髮，耳垂上還吊著音符的墜飾。

　　和沐風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身體就已經幫她說話：「妳怎麼來了？」

　　「哎，跟沐風姊還沒學到很多，思弦想這次跟姊姊一起去試煉看看。」少女撒嬌的模樣嬌俏可愛，可惜放在身材比和沐風高大的人來說，有些違和。

　　「我不是跟妳說很多次，獨自試煉才是最快的學習方式。」和沐風雖說是說教，但是語調裡充滿寵溺又無奈。

　　「呀昂，姊姊就陪我去嘛！陪我嘛！」李思弦轉到和沐風的身後，雙手包圍著她左右搖晃擠壓，讓和沐風感覺到背脊的柔軟。

　　「行了行了，多帶一個南天去吧。」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Dk1ZaJ5x
　　「不要他！」

　　沒想到聽到李思弦的大聲拒絕，又聽見她嘀咕什麼電燈泡。

　　回憶到這邊結束一段慢慢暗下來，睜開雙眼在一片陰暗的樹林。

　　她手拿自己的武器長鞭，對戰試煉中的其他同樣手持武器的居民，「怎麼會變這樣？」又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

　　「不該是這個走向，一定哪裡出錯了，竹明說不定會清楚，等出去再細問他。」

　　長鞭一抽捲起對方的武器甩開到遠處，「那麼快就露出馬腳，真是沉不住氣。」跟內心的疑問不同，她聲音歡快挑動對面那四五人的情緒。

　　「我來的真即時。」溫軟的女音從對面那群人後方傳來，是身穿精緻公主裙裝的嬌小女人，頭上還戴著平頂小草帽，讓人看不出她到底是來郊遊還是救援。

　　中間那群人被這聲音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前後包夾他們的兩位領路人。

　　「五星試煉我可不會那麼仁慈。」月光下，白杏藍寶般的雙眼顯現，瞬間腕上捆著細長的鎖鏈，另一手上反拿著匕首。

　　槍聲響起，子彈滑過白杏淺紫色的髮梢，她的速度快到可以預感到出招軌跡，匕首尾端扣上鎖鏈，甩出直擊一人的肩頸。

　　傷口不大卻刺痛，出招後和沐風也一起動作滅了這群人。

　　結束後白杏並沒有收回武器，看著逐漸消逝的生命，沉聲道：「妳的時間快到了吧？」

　　和沐風把鞭子捲曲收在腰間的扣環上不語，沒有了平時的活潑歡樂，像是抽離性格，變得像是木偶一般。

　　地上躺著的居民隨著光點消逝，如螢火蟲那樣短暫脆弱，「下次六星試煉，將會是我這次的終點。」和沐風那不帶情緒的面龐緩緩道出。

　　可內心的和沐風卻不斷哭喊，「我可以我還可以！我還可以撐著時間！」被分離的性格，不受控制的言語，真實的和沐風被關在身體裡。

　　白杏倒吸一口氣，「我會通知其他前輩的。」聲音帶著顫抖，她快速轉身離開樹林繼續完成試煉。

　　和沐風抬頭看向天上掛的雙月，這個試煉的劇情正是融合月亮，兩輪明月現在有慢慢重疊的趨勢。

　　「我們還不夠狡猾聰明……」和沐風螢綠的雙眼被月光襯得透亮，可只有她知道，現在的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被國境主人當作影響整個國境的工具。

　　國境還刻意讓她在人前展現跟以往不同的樣貌，分明就是小看他們這些渺小的螻蟻。

　　一眨眼，畫面轉換。

　　和沐風站在領路指南前，身邊站著許竹明、江無稜跟李思弦，三人除了許竹明外神色都分外沉重。

　　她聞著熟悉的煙霧藥草味，悠揚的小提琴樂曲，眼眶眼淚直流到沒辦法說出完整的語句。

　　「我最不放心南天還有妳。」她看著李思弦強忍難過的情緒，後者連忙點頭抹著將要掉下的眼淚。

　　和沐風眨了眨眼讓視線清明，轉頭笑著看向旁邊一臉輕鬆的人：「竹明，要記得幫我。」

　　她知道，唯獨許竹明做那件事，才會毫無自責地幫助，換做其他人都是一大愧疚。

　　「無稜，下次回來可能要叫你叔叔了呢。」和沐風揚起平時玩鬧的笑容，江無稜緊咬著唇，用手扶著眼鏡遮住眼睛中的不捨。

　　「和小姐趕緊的吧，時間不多了。」許竹明沒有他們那麼多的情感交流，只是動作藏不住輕微的顫抖。

　　他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位有過交流的同伴，依舊那樣輕挑不羈面上不顯。

　　和沐風不想說破這個小傲嬌，看著指南已經開啟的空白頁面，上面有屬於和沐風的名字跟燈色。

　　她指上冒出濃綠的火光，時大時小，似乎即將被吹滅，大大的六顆星及剩下的五分鐘。

　　化作綠色的光點融入進領路指南中，她這次的一切瑣事都將被記錄在冊，用於她之後恢復記憶。

　　想來也不知這是第幾次這樣紀錄，他們真的有在對抗國境嗎？

　　雙眼盯著紙面上快速出現的清晰字跡，書頁不斷被翻動著，直至停止。

　　啊，她這生真短暫，才不過百頁。

　　六星旁的倒數快接近零時，她轉頭看向另外三人，只有兩人的星數跟數字與她相同。

　　「等下見。」光點瀰漫上三人，剩下李思弦神色黯然地留在一旁。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2ahjyY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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