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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尾聲

一口人

Mar 2, 2024

167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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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位警察整裝待發，每個人都手持槍械，對準大廈出入口，靜待威脅出現。

　　真是怪異的一天。

　　不知為何路人消失無蹤，也不知為何整條街道充斥著叫人難受、讓人想一走了之的抑壓氣氛，若非收到命令和親眼目睹人蛇在空中飛翔，他們根本不想久留，更遑論在這兒待命。

　　人蛇已進入樓宇數十分鐘，本來警察們大舉攻進去才是正確的舉措，可是由心而發的原始恐懼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唯有消極地在此見機行事。在絕對的恐怖面前，使命感、責任感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完全不值一提。

　　等待、等待、等待……無盡的等待。

　　每一刻都是對心靈的煎熬。

　　每一刻都是對精神的折磨。

　　眾人那過於沉重的壓力，在長滿人頭的怪物踏出正門時升至最高點。

　　「預備……」警隊隊長發號施令：「發射！」

　　隨著這一喝，警察們立時手按扳機，上百顆銀彈應聲射向怪物。

　　砰！砰！砰！砰！

　　一聲接一聲，槍聲不絕於耳。

　　身為標靶的人蛇全數接下這一連串槍擊，期間多個頭顱被子彈擊碎，面目全非，然而它沒有停下腳步，快速迫近防線。

　　在強烈的懼怕影響下，警察們停止攻擊，只見他們一邊驚叫，一邊走避，陣型不攻自破，讓出一道寬闊的道路任由怪物通過。

　　人蛇走過呆立木雞的警察，前往主要街道。

　　看著怪物的背影漸漸遠去，警察們不約而同露出如獲新生的表情。

　　「你們在幹什麼！」隊長怒喝，話音卻顫抖不已：「追上去！追上去啊！」

　　沒出息歸沒出息，隊長的命令不可違抗。無計可施下，隊員再次收拾裝備，朝已經走得老遠的人蛇開槍。

　　砰！砰！砰！砰！

　　新一輪掃射隨之而來，人蛇依然對此事若無賭，若無其事地繼續它的旅途。看到這個情景，警察們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攻勢對它而言有如搔癢，恐怕發射再多稅金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話雖如此，隊長又再歇斯底里地叫嚷，身不由己的部下只好進一步展開沒有意義的追逐。

　　　　＊

　　同學Ａ站在街道上，從遠處觀望事態的發展。

　　「他們在幹什麼啊？」他抱怨：「簡直是污合之眾嘛。」

　　警察是同學Ａ聽從男孩的話召來的，他原以為此舉能阻止人蛇的暴行，卻料不到連裝備精良的警隊也束手無策。

　　－－快點開槍啊。

　　－－快點殺死它啊。

　　同學Ａ在心中吶喊，無奈這股心聲終究成為徒勞的空響，警察對它毫無辦法，他對此相當絕望。

　　同學Ａ把聲線從警察一方轉往人蛇身上，豈料這一看，居然跟其中一顆人頭對上眼，嚇得他連忙躲回轉角位，生怕自己會被誤認為獵物。

　　冷靜下來後，他突然心生疑惑。

　　怪物散發出來的氛圍跟之前有點不一樣。

　　有什麼不同呢？兇猛的殺意似乎有所減退，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啊……」這時同學Ａ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輕聲叫道。

　　－－剛剛那個頭顱好像是……

　　　　＊

　　看起來……有點哀傷－－身在校園正門的女孩凝視著在遠方爬行的人蛇，下了這番感想。

　　半小時前，人蛇幾乎殺掉全體同學，當時的它是徹底失控的怪物，其所到之處皆死傷無數。

　　那是既無慈悲，亦無理性，一個為殺而殺的瘋狂災禍。

　　然而……

　　然而，現在人蛇予人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它有了目標。

　　它有了理智。

　　它有了情感。

　　這些因素令它擁有靈魂，而非單純地依從本能而行之物。　　　　

　　那麼，是什麼導致人蛇的改變呢？

　　女孩不期然回想起聲稱要追尋人蛇的男孩。

　　思路點成線，線成面，腦中頓時閃現一個聯想。

　　假如真的要說人蛇轉變的原因，女孩只想到男孩這個變數，眼下的事情很可能是由他引起。

　　－－大哥哥，你到底幹了什麼？

　　「啊……」

　　女孩一邊想著，一邊注視人蛇，這不經意的一望，竟看到眼熟的臉容，那無疑是……

　　　　＊

　　「嗄、嗄、嗄……」男孩在山道裡奔跑，途中他不時回頭，觀察是否尚有追兵。

　　身後空無一人，看來總算擺脫那些鍥而不捨地追著自己的內臟團。

　　它們射出的肉彈比想像中痛，這股痛楚，加上腦中愈發膨脹的怨恨之聲差點使男孩殺意大起，但他憑著無比堅強的意志力成功鎮壓此一衝動。

　　已經沒有其他阻礙，現在只需專心一意地奔往目的地－－水塘。

　　奔跑、奔跑、奔跑……心無旁鶩地奔跑，別管腦中的聲音，總之要盡快前往該處。

　　此時，怨恨的力量逃離腦海，化為電擊感遊走男孩全身，叫他頓感不適、胃部痙攣，迫使他在路邊嘔吐。

　　聲音叫他回頭。

　　聲音叫他吃人。

　　男孩始終沒有聽從惡魔的喃喃細語，他隨便用手背擦了擦嘴巴後便再次上路。

　　經過艱辛的路途後，男孩終於到達蓄水池前，他稍微四周張望，隨即注意到那個被班長撞破的鐵欄至今仍未修理。

　　男孩微微苦笑，心想冥冥中自有主宰，那個缺口也許是為這一刻而設。

　　他走往那處，縱身一躍，落在水中。

　　出乎意料地，無法呼吸並沒有帶來絲毫痛苦，於是他任由身體向下沈。

　　男孩躺臥在水底，看到他的軀幹如花朵般散開，數以百萬計的靈魂從中游出，跟自己一樣在水裡載浮載沈。

　　憤恨的叫聲夾雜著水音傳遞過來。　　　　

　　雖然不大清淅，但聽得出他們在怒罵、在咀咒、在怪責這個世界的不公平。

　　－－真是愚蠢啊，事到如今還斤斤計較有什麼好處呢？

　　疲憊不堪的男孩決定不再理會那些煩人的鬼叫，緩緩地閉上雙目。

　　－－一切都交由時間來安排。

　　在意識消散前最後一剎那，男孩向上天祈求……

祈求靈魂的暴走終將得到平息。

（全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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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2 第一章——靈魂的呼聲（１）

#3 第一章——靈魂的呼聲（２）

#4 第一章——靈魂的呼聲（３）

#5 第一章——靈魂的呼聲（４）

#6 第一章——靈魂的呼聲（５）

#7 第一章——靈魂的呼聲（６）

#8 幕間（一）

#9 第二章——靈魂的呢喃（１）

#10 第二章——靈魂的呢喃（２）

#11 第二章——靈魂的呢喃（３）

#12 第二章——靈魂的呢喃（４）

#13 第二章——靈魂的呢喃（５）

#14 第二章——靈魂的呢喃（６）

#15 幕間（二）

#16 第三章——靈魂的咆哮（１）

#17 第三章——靈魂的咆哮（２）

#18 第三章——靈魂的咆哮（３）

#19 第三章——靈魂的咆哮（４）

#20 第三章——靈魂的咆哮（５）

#21 第三章——靈魂的咆哮（６）

#22 第三章——靈魂的咆哮（７）

#23 第三章——靈魂的咆哮（８）

#24 第三章——靈魂的咆哮（９）

#25 第三章——靈魂的咆哮（１０）

#26 幕間（三）

#27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１）

#28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２）

#29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３）

#30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４）

#31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５）

#32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６）

#33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７）

#34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８）

#35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９）

#36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１０）

#37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１１）

#38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１２）

#39 第四章——靈魂的暴走（１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