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三部曲 - (六)可能性

門輕輕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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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那個女接待員。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SqdOEewm

「先生，請你填好這份表格吧。」她冷冷地道。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SLw0OSeC

她說完後，把表格擺弄幾下，就放在接待處的櫃面上。然後，坐下來，繼續談電話。看來她並沒有把表格拿給我的意思。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1NIwDMzrm

相同的環境。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At9ixLIH

相同的表格。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dZxRmKMn

相同的接待員。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xzicAaVr

相同的態度。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NPGNjhAk

一切都好像重覆著昨天的事情一樣。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YmyKqS1H

不可思議的感覺由心底裏湧出來，讓我覺得這就是所謂另一種「可能性」。因果律的繩子只牽著我的腳踝而已。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dDTsUayP

但事實上，只是因為昨晚收到這間公司的電話，說今天要我作第二次面試。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dNfcBuiJ

「所以我才存在。」我想。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LDrIKH9A

沒有一個人沒有過去，正因如此，沒有一個人是絶對自由的。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TEpD8WZ6

我們總有過往的一切構成現在這一刻。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KbuQ1nTo

如果有人告訴你：「你只要悔改，你就能重新做人。」那肯定是個謊言。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hN49PO2B

人並不能擺脫自己的過去。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vx2TuHQA

「發生了的事情就是發生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IAttnJ9c

縱使魔鬼令人忘記事實，但真相是連上帝都不能抺掉的。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KVjTSCeO

到這一刻，我也堅信、堅持著這個道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LgY8xVzg

但正因為「堅信」與「堅持」，把我最脆弱的地方暴露於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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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就好像切開了的蘋果，慢慢地「生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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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堅信的道理是世界的真相，你就不需要堅持了。那種要堅信才能成真的道理，究竟真到哪裏去了？我坐在椅子上時要『堅信』椅子不會倒塌，椅子才能把我乘著嗎？我談電話時要『堅信』電話能把我的聲音傳到對方的耳中，電話才能把我的說話傳遞出去嗎？」女職員用眼角厲著我，像在反駁我的論點，像在嘲笑我的信心。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3QgEh2GK

沒錯，我的信心連「坐椅子」、「談電話」都不如……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8QVaawdE

因為人除了「昨天」之外，有「現在」，也有「明天」。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Hzk99En2

我一跛一跛走到她面前，接過表格後就把它填好，然後遞還給她。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eQARe2HY

「所有的因素都一樣，人的意志是可以不同的。」我想。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iVBXS5Ac

「輪到你了。」那個女接待員站在我的面前道：「前面轉右第二間，藍色的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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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上，女接待員的態度變好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7q5NXiL7

雖然她講說話的語調並沒有半分改變。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e7CzOne5

改變了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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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有什麼改變，我就不知道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GBPUh3fe

那道藍色的門也沒有昨天那麼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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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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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那個女接待員。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T6a5Hzmn

「？」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7WZAGAO8

「先生，請你填好這份表格吧。」她的態度出奇地有善。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Y6kgTOSK

她雙手拿著表格，不恭不敬地把它拿到我的面前。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auFB8hmS

我自然地伸手接著。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WKU9VSVqe

她竟然對我有善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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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nIpeNT2B

這使我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實在。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1NusKpams

就像假的一樣。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FJyiB2It

我在西裝的內袋中拿出一枝金色的墨水筆，飛快地在表格上游走著。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93WqZfEi

說真的，我已不知道自己寫過些什麼。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gpjBZMun

把表格填好後，就把它交回給女接待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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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她好像這樣說。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0C6NTziRr

我對她微微笑了笑。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hQll2CUC

「前面轉右第二間，藍色的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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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地轉了一個彎，就看見了那道藍色的門。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KlnOLNQx

「但是我不是已經推門入去了嗎？為什麼仍在門外？」我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vvhnSL77

但感覺告訴我，我這叫做「明知故問」。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V14mztU3

「為什麼我會在這兒？」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Ro0gdFNz

這個我也不是說過了嗎？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zfZKIIgW

我雖然有快點推門入房的衝動，但就是無法把手移動半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gVipa4QeZ

「我究竟怎麼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J8PAJOQH

我在等什麼？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vigdspHl

把一切了結，我就可以真正的自由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flEiicOK

「？」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q2B2rEoF

我與「他」不同，我是個成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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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被推開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4invNddN

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他」。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KTAjJ84e

「2035。」我說。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zHPlNLM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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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坐在一張椅子上，背著我。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bGJ1HSNXb

門輕輕被關上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D43adcVHo

這房間中只有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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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發現我的存在，慢慢地站起來，然後轉過身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yUZOXGND

「他」就是我。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b31GFKFW

「2035號…」我說︰「我不是叫2035。」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ux0dJ5Uo

在我眼前的，那個剛進來的男人就是「自己」。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zEw3TERH

「自己」的另一個「可能性」。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W4ums8HdF

「他」居然能夠活生生地「存在」於我這個時空之中。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Uzj7oYB3

「他」已經不只是一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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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我。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3vzQBo8k

我感覺得到。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WMFP8GRL

因為我剛剛就「體驗」過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bqOtPQfJ

「所有『可能性』都慢慢地重疊起來了。」「他」說。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WgJrvbqj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4FjinQ4T

「我是個成功者，你卻是個失敗者。」「他」說。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nhNKqzxd

「我就是你。另一個你。根本就沒有成功與失敗之分。這個道理你是心知肚明的。」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uXERuzbE

「當時你選擇了逃避，而我則選擇了挑戰。」「他」摸了摸右腳，繼道︰「那就優勝劣敗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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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確是為了逃避才放棄自己、放棄自己的右腳。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77tJkC3B

沒有逃避的話，我現在就是「他」。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MrvozSxj

一個細微的決定，結果上的差異卻是十分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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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衪選擇了你，而放棄了我？」「他」說。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sNspXGTql

「我不明白。」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JrHarfax

「其他的『可能性』都因為你而要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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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們不是因為你而消失的嗎？就正如在冰室那個？」我反駁。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Fd2TTlSV

「你錯了。那並不是因為我。那是因為你。」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DNM4UIU5

「不可能！」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0jXK0ZVPx

「就是因為你覺得不可能，『他們』就消失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Xe42UHXg

在我的靈魂深處，已明白他的目的。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r09q4G7s

「那就是可能性之間的互相競爭嗎？」我問。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n7qgnX16

「『可能性』是不可能同時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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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說︰「我明白了，那是人的真正『命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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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地呼吸，然後就閉上雙眼。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7B9Rnggh

『可能性』是不可能同時存在。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IzbGTnVb

那真是吊詭得可以。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KJiu7kUf

人是不可能有絕對的自由，但也不可能受著因果律的支配。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GnR5UrG1

人就在這兩個世界的裂縫間生存著。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iuM6UXQI

正因如此，人才有可能以自己的意志，成就這個世界吧。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AVA7ABucX

「無論結果是好是壞。」我想。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x70Sdoav

我「看見」自己，那個一跛一跛的自己。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VZDIvLKx

那是從「他」的眼睛看到的。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f4thMRoH

現在，「他」就是我。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PISvw2WK

「我」慢慢把從口袋裏拔出一枝黑色的手槍，對準了我。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mjr8uwIS

門輕輕被推門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vHxrAAud

「我」回頭一看，原來就是那個女接待員。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6VckEbFhC

我睜開了眼睛，手槍爆發著我最後生命的火花。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ggfUkq1n

我的胸口像被咬了一口。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BbfWBQ0G

女接待員還未能理解眼前的景象，就把「他」推開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bk03EdZg

「他」與她都倒在地上。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E2pVRFa6

我一跛一跛地上前扶起那女接待員。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8r9j2dpME

「你沒事吧？」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cThyesg7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96l8V8L5

我再回頭看看「他」。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CSCxYi3W

「衪到最後都是選擇了你。」「他」說，然後就慢慢消失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lRODuTCCd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不到應有的痛楚。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2xAejvDp

我還是存在著。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VHtbraiR

「怎麼樣？」這次輪到女接待員問我說。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N0SXmqDJ

我望著她的臉，忽然覺得她已不是那個女接待員。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U3xrvvnP

「你只是我的另一個可能性而已。」我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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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六)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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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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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那個女接待員。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CfrbwVrQ

「先生，請你填好這份表格吧。」她冷冷地道。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A2TQHXNSU

她說完後，把表格擺弄幾下，就放在接待處的櫃面上。然後，坐下來，繼續談電話。看來她並沒有把表格拿給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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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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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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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接待員。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yewOMUZ6

相同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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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好像重覆著昨天的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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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的感覺由心底裏湧出來，讓我覺得這就是所謂另一種「可能性」。因果律的繩子只牽著我的腳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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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上，只是因為昨晚收到這間公司的電話，說今天要我作第二次面試。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XTVwxmcg

「所以我才存在。」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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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人沒有過去，正因如此，沒有一個人是絶對自由的。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sP3idimu

我們總有過往的一切構成現在這一刻。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7eNg8O0c

如果有人告訴你：「你只要悔改，你就能重新做人。」那肯定是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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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並不能擺脫自己的過去。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1P40EHBDR

「發生了的事情就是發生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S8NVGdHg

縱使魔鬼令人忘記事實，但真相是連上帝都不能抺掉的。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BsELwQsn

到這一刻，我也堅信、堅持著這個道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AUN76eFX

但正因為「堅信」與「堅持」，把我最脆弱的地方暴露於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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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就好像切開了的蘋果，慢慢地「生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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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的信心連「坐椅子」、「談電話」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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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除了「昨天」之外，有「現在」，也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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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跛一跛走到她面前，接過表格後就把它填好，然後遞還給她。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bh6oApG9

「所有的因素都一樣，人的意志是可以不同的。」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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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你了。」那個女接待員站在我的面前道：「前面轉右第二間，藍色的門就是。」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rwzNPHgm

感覺上，女接待員的態度變好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j2MP8heB

雖然她講說話的語調並沒有半分改變。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Ey7kNZrk

改變了的人是我。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xYV3noGRv

至於有什麼改變，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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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藍色的門也沒有昨天那麼沉重。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DEiQMVQ1

門輕輕被推開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JaOxGmrF

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那個女接待員。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NaFlPA8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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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請你填好這份表格吧。」她的態度出奇地有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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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手拿著表格，不恭不敬地把它拿到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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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地伸手接著。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OdY8CMqg

她竟然對我有善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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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2b6G9mUz

這使我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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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假的一樣。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5JG9I9RKk

我在西裝的內袋中拿出一枝金色的墨水筆，飛快地在表格上游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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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已不知道自己寫過些什麼。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HN7fAXP2

把表格填好後，就把它交回給女接待員。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ZHzxTuhy

「謝謝。」她好像這樣說。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2WX3PQkc

我對她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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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轉右第二間，藍色的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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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地轉了一個彎，就看見了那道藍色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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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不是已經推門入去了嗎？為什麼仍在門外？」我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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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感覺告訴我，我這叫做「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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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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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也不是說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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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有快點推門入房的衝動，但就是無法把手移動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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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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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什麼？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i2rglDZ0

把一切了結，我就可以真正的自由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bRRaelO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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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他」不同，我是個成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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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被推開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gJQUWkS0

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他」。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P4Of8tlU

「2035。」我說。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eXXg8BH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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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坐在一張椅子上，背著我。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JH7mrpAR

門輕輕被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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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房間中只有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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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發現我的存在，慢慢地站起來，然後轉過身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iBkaaa0e

「他」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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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5號…」我說︰「我不是叫2035。」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d3umnpv1

在我眼前的，那個剛進來的男人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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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另一個「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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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能夠活生生地「存在」於我這個時空之中。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JGACjP2g

「他」已經不只是一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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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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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得到。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tc7azhrV

因為我剛剛就「體驗」過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ueYt8S7J

「所有『可能性』都慢慢地重疊起來了。」「他」說。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Vl0KVSHP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WPommHDMf

「我是個成功者，你卻是個失敗者。」「他」說。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Cb5GgqwGi

「我就是你。另一個你。根本就沒有成功與失敗之分。這個道理你是心知肚明的。」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Toj1upZT

「當時你選擇了逃避，而我則選擇了挑戰。」「他」摸了摸右腳，繼道︰「那就優勝劣敗最好的證明。」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9kkoO4jm

我的確是為了逃避才放棄自己、放棄自己的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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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逃避的話，我現在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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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細微的決定，結果上的差異卻是十分巨大。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xGc6VrWB

「為什麼衪選擇了你，而放棄了我？」「他」說。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f4CazOI9

「我不明白。」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V7g3pZrS

「其他的『可能性』都因為你而要消失了。」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Bwg5OaOo9

「不！他們不是因為你而消失的嗎？就正如在冰室那個？」我反駁。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8piZg8qW

「你錯了。那並不是因為我。那是因為你。」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bEYGD07L

「不可能！」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PxjhHMOB

「就是因為你覺得不可能，『他們』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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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靈魂深處，已明白他的目的。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00XR81Mis

「那就是可能性之間的互相競爭嗎？」我問。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iewbC6sJ

「『可能性』是不可能同時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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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說︰「我明白了，那是人的真正『命運』呢。」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sfhyd4Vs

我深深地呼吸，然後就閉上雙眼。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XYDdvjjI

『可能性』是不可能同時存在。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TGWOSQB1

那真是吊詭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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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不可能有絕對的自由，但也不可能受著因果律的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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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在這兩個世界的裂縫間生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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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人才有可能以自己的意志，成就這個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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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結果是好是壞。」我想。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9b45hRmG

我「看見」自己，那個一跛一跛的自己。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o8p9WyDd

那是從「他」的眼睛看到的。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Aiqwaa6K

現在，「他」就是我。

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YQZjDJ3E

「我」慢慢把從口袋裏拔出一枝黑色的手槍，對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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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被推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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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一看，原來就是那個女接待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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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了眼睛，手槍爆發著我最後生命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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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胸口像被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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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接待員還未能理解眼前的景象，就把「他」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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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她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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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跛一跛地上前扶起那女接待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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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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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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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回頭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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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衪到最後都是選擇了你。」「他」說，然後就慢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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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不到應有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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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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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這次輪到女接待員問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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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她的臉，忽然覺得她已不是那個女接待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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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我的另一個可能性而已。」我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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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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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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