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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娜立即換上簡單的衣服，我和她來到住宅的地下停車場，急急上了她的私家車，那是一架黑色BMW M8 convertible，這輛車是張醫生的呢，還是艾娜自己的呢？這些不知所謂的事現在根本毫不重要。艾娜以最快的車速在繁忙的公路上向醫院駛去。
原來老爸住的病房，是艾娜醫生負責的。
老爸突然進入昏迷狀態，醫院急忙打給家屬和負責的醫生。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PeoEKfOF
艾娜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對我說：「病房前天來了個病重的人，樣貌很消瘦，我記得以前見過他幾面，沒有想到原來他是你爸爸。」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EjKtAP5j
我急忙問：「我爸他怎麼了？生的是甚麼病？」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3Y9gKOOzD
艾娜甚麼也沒有對我說，只專心地駕車。為什麼？為什麼？
這時我已經沒有精神去想這些，除了極度的不安和焦慮，抑鬱的情緒湧至腦袋，胃痛得想作嘔。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cUcSmHuR
匆匆忙忙趕到了醫院，艾娜泊好了車，我第一時間衝上病房。
爸爸住的病房內有一、兩個醫生和幾個護士姑娘，正在病床前。
我在遠處看到爸爸滄桑憔悴的樣子，頭髮已經全是灰白，他的身體究竟是何時變得這樣差的？就像一個乾掉了的人平躺在病床上，身上有呼吸機，掛著鹽水，一動也不動。他身旁的醫療機器冷酷地「咇咇」作響。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U1vJFKH0
我大叫「爸！爸！」可是沒有人有空閒回應我。
艾娜醫生很快就趕到了，她作了一些檢查，爸爸好像還有些少知覺的，就和艾娜互相說了一點話，說了些甚麼我完全聽不到。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YqQcxA9z
之後醫生和護士姑娘都走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UN2NVjy6
怎麼了？爸他還好嗎？有救了吧？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17IyWIIb
我的涙止不住流出來，我走過去握住他冰冷而又像乾掉一樣，滿是皺紋的手，「爸！你怎麼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kpNtcWZQ
爸爸的頭微微轉向我這邊，他微笑了，儘管是沒有力氣，呼吸的動作很大才吸到一口氣，哮喘的聲線，可是他用溫柔的眼神，笑著說：「本。你為什麼哭了呢？好孩子不要再哭了吧，好嗎？…爸爸就在這裡，你陪着我，那麼我也可以陪你。」
他的聲線，像是一部壞掉了的舊鋼琴，用最微弱的力度彈奏著，最後的樂章。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ZsAplcyc
我叫喊著：「爸，為什麼，你不是好端端的嗎？為什麼？」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5cfLO5JnK
爸爸說：「艾娜醫生。艾娜醫生在叫你了。孩子你過去吧。」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d2Sj5NQx
我轉過頭去，看到艾娜就站在病房外。
我站起來走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QruPu3Jn
「老先生他，」艾娜盡量用溫柔但冷靜的聲音對我說。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SjVRq7ST
「你爸患的是末期癌症。」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i4C6unyo
「怎麼可能？」我徹底崩潰了，重覆地說：「怎麼可能？沒有人告訴我啊？爸怎麼回事？醫院搞甚麼？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我！這怎麼可能！」我著急到雙手用力的抓住艾娜的肩，滿不在意可能弄痛了她纖細的身軀。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4nv9R9hw
艾娜說：「他特別提醒我們，要求不要告訴家屬。本，真的很對不起。」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zdbPR1V1
我哭著說：「那，告訴我，他還有多少時間？」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Og4CLmCU
艾娜說：「今晚就是最後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vlpmoLWj
我再次崩潰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O0IlTmmw
「我想他應該是不想你擔心，就自己一個人等到人生的最後吧。」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c8nWU9CtO
艾娜說了這最後一句。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XKel7Zfp
我累透了，究竟為甚麼這些事會發生在我身上？我回到病床邊，爸爸的眼睛睜不大，疲累到就像沒有意識一樣。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7USdEHOCt
爸爸說：「本，你這孩子。這幾天過得怎麼樣？開心嗎？幸福嗎？我最喜愛的就是兒子你。」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KEhKq8VE
我哭了，最近老是在哭，究竟這是第幾次呢？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WxOB9M9U
我知道爸爸的時間不多，有很多事想告訴他，想讓他高興起來，想將我的事和他分享，然後我決定了將最近發生的所有事告訴他。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9mo8Tnc0
我說：「爸，你聽到嗎？聽到就可以，你不用說話的，點頭就可以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yiniA8ze
他點頭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SxDT3mmrr
我說：「我跟你說一個故事哦，是最偉大的調音師兒子的故事。」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KnkUQKj7
接著，我發現我的記憶散亂，有很多不完整的部分，鏡子裡黑色的碎片，是誰躲藏在裡面呢？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hC4oiFMz
應該由哪裡開始說起呢？艾娜的部分還是不要說好了，那麼就由美華開始。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hkhX6VD7
和美華的相遇。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FRgd5HjA
美華的魔音。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uq8ZxUin
內心深處的情感會被小提琴的旋律激動起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K8NTcxyd
混亂的酒吧事件。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ShEe5G2i
秀也忽然進來故事裡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X0exQySn
屋外走廊的事件。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vGTiAvqpH
…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7HCzdP6m
是誰被刺到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6BSouWSeo
爸爸說：「本。」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7U6h4icJ
「是的。」我一直說著，爸爸他突然叫我。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bYOK4Deb
爸爸說：「那個小提琴的音樂，可以給我聽嗎？」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xYB4uCra
「美華的…」那個，聽了會死嗎？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7kEWeZU3
爸爸說：「不要緊，反正我的時間不多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QzCVa05p
「但是，你可能還有救的。」怎麼可能？末期癌症是不治之症，艾娜也說過了。可是為甚麼這一切，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的內心深處覺得爸爸還有救。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SL4M3XBO
爸爸說：「本，給我聽吧。這麼多年來我的人生只有一個心結，在奇妙的音樂下，或者能夠確認一下。」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Qs3FZ0a8
我說：「好吧。」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5cX9UmO16
我拿出了手機，插上了入耳式耳機，一邊聽筒放到自己耳洞，另一邊放在爸的耳洞。幸好美華把自己的專輯加了進來，JS Bach Sonatas and Partitas。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9YAbTaIhb
才播放了幾個音，那種優美、感動、旋律和力量全部出來了。
優美的旋律一段一段的演奏下去，扣人心弦，就像天籟一樣的小提琴。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TLJrwUT5
過了許久，爸爸虛弱地躺在床上，他哭了，眼淚止不住在兩旁激動地流下來，說：「本。這不正正是來自天上的音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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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的頭腦突然炸裂劇痛，我拿下了耳機，雙眼瞪得圓渾的大，通紅又發黑。我突然站起來，離開了病房走到走廊，這時候醫院的走廊燈熄滅了，變成昏暗得只能勉強看到雙手的程度。強風把窗戶打開，一陣陣冷風吹進來，這時我記起來了，我知道他要來了。
「牠」要來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IlbvDVTg
「梅菲斯特！」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Kyvu1Svr
蠅主、破壞者、說謊的妖精。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8CQ0ixsAZ
那頭野豬型態的魔物，正向這邊走來，一步一步進逼。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rnFaKGfB
「梅菲斯特！」我瞪大了雙眼，喝令牠站住。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szC2kvzw
野豬的體型比之前更大，來自地獄的氣息迎面撲來，型態更可怖，牠裂嘴笑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Lue5vNL0
「小子。」那充滿過多的回音，幾十個男人的低沉聲音。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WqhAKhLH
我的聲音像是發狂了一樣，說：「來吧！我知道你會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SZvJPW8K
梅菲斯特奸笑著說：「怎麼了？你還要和我交易嗎？」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lu3N2GAMA
那黑色的眼珠轉動起來，瞪著我。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a1O4XYmns
我完全不懼怕牠，堅定地說：「你是來拿我爸爸的命吧！動手吧！交易吧！你拿我甚麼去換也可以，只要我爸活下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bZF4IXj2
「嘻嘻。」梅菲斯特又奸笑了。「你還有甚麼可以和我交換人命呢？你現在只是一個廢人。沒有相對的「價格」。」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dUbn0J8K
我有一點慌了，說：「甚麼也好！要我的命吧？我的手腳，靈魂？甚麼也可以！」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G4Y6Rp3d
「真的？」梅菲斯特好像很高興。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664qE9dl
有救了。這樣爸爸就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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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wgWrw8CP
有人大叫，我轉頭過去，病房門打開了，我爸竟然支撐著軟弱的身體站在那裏，可是他的氣勢凌人。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jemlQMOy
「不可以！」爸爸他憤怒地呼叫著。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6EoDvpnl
我呆住了，說：「甚麼？」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dXJgGxYO
「老人。」梅菲斯特轉過去向著爸爸奸笑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DW7QLJDk
爸爸他，認識梅菲斯特。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ttTljjzW
爸爸用盡力氣，說：「本你想清楚！美華的音樂令我記清楚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MGpsOI3d
「我曾經和牠交易了，許了願！就在你媽媽患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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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媽媽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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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拚命呼叫：「牠用我最重要的東西和牠交換！可是你媽還是死了！牠也拿走了我最重的東西！這些年來我一直記不起來，可是現在多虧了美華的音樂，我全部都記起來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FbLcTec5
「老人。你閉嘴吧。」野豬向爸走過去。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UdLDpJAD
爸爸用他生命最後的氣，繼續說：「這是惡魔的把戲，牠拯救不了生命！牠也奪走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爸爸雙眼淚如泉湧「那是我心愛的兒子，你的幸福。
「我人生最快樂就是有你這個兒子。你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命去交換爸爸的命呢？美華的音樂，我聽過了也沒有死，我已經活了幾十年，過了心滿意足的一生，已經無憾了。接下來，本，你要去過你自己的精采人生！」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8InXUjfOx
究竟是在甚麼時候，我的世界都變成灰黑色的呢，是甚麼時候開始覺得活著還不如死去呢？是在媽媽患癌的時候。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C6F3NAYH
「你話太多了。」梅菲斯特不耐煩了，野豬漆黑空洞的眼睛瞪至兩倍大，牠張大嘴巴，有一道黑色的煙和烏蠅從嘴裡出來，向爸爸衝過去。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1QPE7Ffc
「快想起來！梅菲斯特是...」爸爸還未說完，就被煙霧和烏蠅團團包圍住，他轉瞬間臉上表情變得痛苦，沒有靈魂的軀體軟倒在地，已經斷氣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OcHwu7k6
「梅菲斯特！」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NLLrQM5x
我的叫喊聲震耳欲聾，可是野豬已經消失了，只留下地上的污泥。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R0YhZbdS9
蠅主、破壞者、「說謊的妖精」。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1LKCDs4q
牠在說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