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賈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說，算是杜文甫的「殺母仇人」，雖然母親並非直接死在他的手下，但也是因為久病未愈所導致身體極度虛弱，再加上受到老賈及其手下破門而入的驚嚇，最終悴然離世。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1wCgwhZl1
雖然杜文甫以往顯得有些軟弱，但如果按照之前他那單純至極的性格而言，這殺母之仇無論如何都是要報的。但是，老賈的那番話卻令杜文甫的想法有了些許的改變。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twBa1xUw
沒錯，除了混混多了些，官府也不太管事了，小鎮總體上也還維持大體上的平靜。不過誰都知道，從大西北因為旱災導致的饑荒正在帝國的北方蔓延開來，而東北邊境的東虜也頻頻叩關，再加上因為皇帝偏信內臣導致朝堂內臣與外臣的對立紛爭，天下已然亂象隱現。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HJ3st4Mz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杜文甫的爹就不會因為牽扯到朝廷黨爭而被去官入獄，而杜文甫現在也應該還是縣學生員之一，說不定現在正在準備秋闈大考。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pjHzZt0l1
可如今，一切都已經改變了。對於杜文甫而言，身為罪臣之後，通過讀書而改變命運的這條路已經斷絕了。如果不出意外，杜文甫與小妹未來的命運，很可能就是被即將到來的險惡亂世給吞噬得渣都不剩。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yz6qNbs9
杜文甫當然不可能讓自己及唯一的親人小妹再遭受這樣可怕的命運，要想在這個越來越壞的世道活下去，就只能做一個狠人——不僅比別人狠，對自己也要狠。老賈雖然是個該死的混蛋，但至少他們都還有個共同點，那就是不僅要活下去，還要盡一切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lUgCuKSJJ
既然已經有了共同的目標與利益訴求，那麽「合作」——或者說是以杜文甫為首的利益聯合體就順理成章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4Z9m8Bln
咚的一聲，杜文甫將手中的菜刀重重地插在老賈身後旁的破桌板上，偏過頭來盯著老賈道：「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解決。你把我小妹抓到哪裏去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ZRVJ8eJo
「這……」老賈遲疑了一下，見到杜文甫臉色有些不善，便急忙道：「你妹妹在城東的翠仙樓裏，不過別擔心，她身板太過瘦弱，而且年齡太小尚未及笄，老鴇總是要先養一陣子的。」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uButMr6F
「行，那現在你跟我去帶她出來。」杜文甫聞言，隨即拔出菜刀往老賈臉上拍了拍。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1psJddDul
「這事兒本來是沒太大問題的，只不過……」老賈看了看杜文甫，欲言又止。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EyGmo0Gl
「你剛剛不是還說要當我的狗，逮誰咬誰嗎？」杜文甫註視著老賈，冷聲道：「怎麽現在叫你去把小妹領出來就一副為難的樣子，你是在耍我嗎？」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9F0lX6elj
「不不……」老賈連忙擺了擺手，急聲辯解道：「因為那翠仙樓的東家是陳之北。」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70192DnM9
「陳之北？他是什麽人？」杜文甫眉頭一皺，沈聲問道。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5TSzAtrS
「陳之北比我早出來混，在城隍廟一帶頗有些名號，手底下養著一幫人，人稱『陳二爺』，因為他大哥在鎮上當『保長』，也因此他不僅開了翠仙閣，在城隍廟也有個賭檔，平日裏我和一幫兄弟都是去那裏耍錢的。」老賈倒是對陳之北的事情了如指掌。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475Obh3E
杜文甫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手底下有多少人？」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Gj5iRY0n
「能叫出來幹架的大概五六個吧？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搖旗吶喊的小角色。」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BOaWuI0w
「那行吧，你去把那幾個能幹架的都叫上。」杜文甫撩起衣擺擦了擦菜刀的刀刃：「我們去會會那個陳之北。」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9ISiZ9vy
雖然鎮上冷冷清清的，可是在鎮東邊的「翠仙樓」門前卻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不僅有不少轎子與馬車停在一旁，還有不少濃妝艷抹的女子與客人嬉笑打鬧著。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jYlRCEmz
這時，大門口出現了幾個漢子，為首的男人雖然儀表堂堂，但身上卻是一副破舊不堪的儒衫，與周圍衣著靚麗的人群顯得格格不入。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plc8UZbO
有眼尖的人看到站在一旁的老賈，上前打招呼道：「呦，賈爺，今天又贏了幾把來翠仙樓快活？不過你臉上這道傷口是怎麽回事？」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R4d2jGl7
「不關你的事別瞎操心！」老賈看了看身前的杜文甫，冷聲道：「我今天來是要辦點事情。」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LPIbWt1J
順著老賈的目光，那人看向一言不發的杜文甫，頓覺有些眼熟：「咦？這不就是之前在天一茶館門前擺攤的窮酸秀才嗎？我記得老賈你之前領著的一個小娘皮，好像就是這廢柴的妹妹吧？」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2Rmfn5W2S
「滾！你再敢喊杜爺是廢柴，看我不弄死你！」聞言，老賈立刻瞪眼怒喝道。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iycs9pDC
正罵著，眼前突然來了一群人，為首的黃衣男子神色有些倨傲地看了看杜文甫他們，冷聲道：「想鬧事滾外面去！老賈，你也不是第一天來了，這麽不懂規矩嗎？」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TFVkXd7G
「這人就是陳之北！」老賈盯著那男子，朝杜文甫耳語道。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6xDcliRj
杜文甫微點了點頭，上前一步朝那男子拱了拱手道：「久聞陳二爺大名，在下杜文甫。這次來是想領回我妹妹，還望二爺行個方便。」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JjfeD8lH
說完，朝老賈使了使眼色，老賈微躬下身，隨即快步上前，手從懷中拿出了一袋沈甸甸的袋子：「陳二爺，我們要領的就是昨天帶過來的杜小娘，這是贖身費，還請笑納。」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MFjvcjTn
「贖身費？」陳之北拿過裝著銀子的布袋，在手上拋了拋輕笑道：「這翠仙樓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hieUgkLP
「那你想怎樣？」杜文甫再往前一步，臉已經貼到陳之北的面前。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cEeEsqXQl
陳之北只是冷笑了下，隨即突然一拳重重地打在杜文甫的小腹上，杜文甫先是向後猛退了幾步，然後捂著肚子半跪在地上。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8g4Z1xTV
「杜爺！」老賈見狀不妙，便欲撲上前去，可卻被陳之北身邊的小嘍啰給死死地按倒在地。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iy6z6SFZ
陳之北嘿嘿冷笑兩聲，又上前去一腳將半跪著的杜文甫踹到在地，然後用腳踩在他臉上擰了擰：「老賈，你是不是越混越傻了？領著這麽一個廢物就敢來我的地盤要人？」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uTMl5AzN
「陳之北，我特麽跟你沒完！」話還沒說完，老賈的臉便被旁邊小嘍啰重重地踢了一腳，血頓時從嘴邊湧了出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6MKyAD5VD
就在這時，原本躺在地上的杜文甫，突然一手緊緊拽住陳之北的腳腕，然後另一只手從衣內掏出菜刀，朝他的小腿狠狠地砍了一刀，只聽「喀嚓」一聲，陳之北似乎失去了支撐似的，向後重重地摔倒在地。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2OrgscRkL
「啊~~~~」陳之北哀嚎著雙手捂住受傷的小腿，不住地在地上滾來滾去，而傷口處大量湧出的鮮血將周圍的地面染得一片猩紅。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etMsNi8Z
眼見著自己的老大突然被砍到在地，陳之北的手下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紛紛呆楞住了。杜文甫迅速站起身來，快步上前跨坐在陳之北的身上，然後拳頭像雨點般地重重落在了陳之北的臉上。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wx85r1CL
「還楞著幹嘛？把他們全給我揍趴了！」形勢突然逆轉，老賈也不失時機地從旁邊的桌上拎起一個大茶罐，劈頭將身旁的一個小嘍啰砸到在地，朝身後跟著的幾個手下大喊道。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pHKsbZtR
身後的幾個忠心手下聞言也從身後掏出各自準備好的棍子、鐵鏈等武器，朝仍然呆立著的陳之北手下撲了過去，將他們一一撂倒在地圍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G915nGN2
打了不知道有多少拳，陳之北原本有些英俊的臉龐此時已經青一塊紫一塊，腫的跟豬頭似的。杜文甫將沾滿鮮血的拳頭攤開來拍了拍陳之北的臉道：「陳二爺，我現在可以把人帶走了吧？」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YenHdcGjs
「額……嗯……」仍然還有些神誌不清的陳之北沈重地點了點頭，杜文甫朝身後老賈喊道：「老賈，還不快去把我妹妹帶出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0srfHKNC
「好嘞！」正暴揍著一個小嘍啰的老賈聞言，先是示意著一人將對方控製住，隨即又帶了兩個人沖往樓上。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ymbhOadB
「小子，你很有種……你叫什麽名字？」似乎有些清醒了的陳之北吐了口鮮血，含糊不清地問道。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mfCOJv9i
「我叫杜文甫！」杜文甫將地上的那袋銀子拎起來，放到陳之北的胸口：「雖然事情鬧成這個樣子，但我做人講究一是一，二是二，該給的銀子還是要給的！」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d6q5cIov
「哥！」正說著，不遠處響起了一個充滿驚喜而又熟悉的聲音。杜文甫擡眼望去，小妹杜筠擺脫了老賈的攙扶，像歸家的燕子般朝自己飛撲了過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fGFtTxlh
杜文甫一把抱住妹妹，寵溺似地揉了揉她的秀發，溫聲道：「有哥在，從今以後，誰也不能欺負我的小妹！」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H4sfZJmx
說罷，便朝老賈他們示意道：「我們走吧！」隨即，在眾人的護衛下，杜文甫攙扶著妹妹杜筠離開了翠仙樓。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7IVwB20V
杜文甫一行人來到了街頭的天一茶館，陸小娥正坐在門邊發呆。見到幾天不見的杜文甫突然出現在眼前，陸小娥顯得很是興奮：「秀才，你來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fCprWZDH
「嗯！」杜文甫只是微微一笑，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他主動地握住了陸小娥的手：「我來還錢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uQLwKgXB
見自己的手突然被握住，又驚又喜的陸小娥不免俏臉一紅：「伯母的事就是我的事，還還什麽錢啊？」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Z54jaC5V
「事情一碼歸一碼，欠人錢總是要還的！」杜文甫從老賈手裏遞過一袋銀子，放到陸小娥的手裏溫聲道：「更何況，這次我又要麻煩你一件事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su32zdD4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話音未落，陸小娥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聲道。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VqEu7BNM
「我都還沒說是什麽事呢，你就答應了？」杜文甫顯得有些驚訝。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3BDC3O2k
「只要是你的事，不論如何我都會幫你的！」擡眼看了下杜文甫，陸小娥又嬌羞似地低下頭。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OBIZvgLZ0
「這是我小妹，這段時間我有點事沒辦法照顧她，就想拜托你幫我看著她。」說完，杜文甫便將小妹杜筠拉到陸小娥面前。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TfzRc8Yc
「姐姐好，我叫杜筠！」杜筠朝陸小娥行了個萬福，隨即俏聲笑道：「沒想到哥哥常念叨的陸姐姐長得這麽好看！」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0SqNf7la
被杜筠這麽一誇，陸小娥頓時滿臉堆笑，只見她親昵地拉著杜筠的手道：「好妹妹，今後你就好好待在姐姐身邊，平日裏也好做個伴！」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YRTlDzDG
「怎麽又是你！三天兩頭來騷擾我女兒！」正說著，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喝。只見陸小娥的父親陸掌櫃正怒視著杜文甫。平日裏掌櫃本就對杜文甫看不上眼，而自己的女兒卻又偏偏喜歡上這個懦弱又窮酸的秀才，這讓他很是惱火。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1QG1ghbX
「你這死老頭說什麽呢？」在身旁肅立的老賈看到掌櫃對杜文甫如此不客氣，頓時就忍不住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VMzioYmh
「住口！」杜文甫沈喝一聲製止住老賈，隨即朝掌櫃拱了拱手：「我兄弟不懂禮數沖撞了掌櫃的，我代他向您賠不是。」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mw5HqWMt
陸掌櫃還想說些什麽，只是眼角瞟到一臉兇神惡煞的老賈，頓時止住了言語，只是微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然後轉身拂袖而去。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MWTWzvjL
「文甫，你變了……」陸小娥看了看簇擁在杜文甫身旁的手下，然後又看了看眼前的杜文甫，她突然覺得往日熟悉的人變得似乎有些陌生。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H4ngdEZ7
「沒錯，我是變了……」杜文甫微笑著搖了搖頭，看向陸小娥的眼神裏卻多了一絲堅定：「如果我不變，只怕以後你就再也見不到我；如果我不變，這越來越難的世道將再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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