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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女兒紅

月言

Dec 25, 2022

244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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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以惡為題寫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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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行行好分一點吃食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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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頭垢面的小姑娘跪在街旁，抓住路過人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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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別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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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了⋯只要一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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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抄起棍棒對她一陣猛打，嘴裡還不停咆哮：「乾旱欠收老子整家老小都要餓死了，哪兒還分你這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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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落下打濕她單薄的衣裳，她憑著僅存的一絲意志，半走半爬回破廟，冬季來臨之前，這地方本還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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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從殘壁竄進，吹透她的身子骨，絕望伴隨著冷餓痛，她緩緩闔上了雙眼。白銀覆蓋大地，枝枒光禿，靜悄的無任何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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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物的香味飄來，她想起爹娘還在世時，一家人圍桌吃飯的情景。斗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落至被褥⋯⋯被褥？怎麼會有？她倏地清醒，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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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醒了就好，感謝佛祖保佑⋯」

慈祥的女音響起，一條柔軟的絲帕，抹去她臉頰上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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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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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別怕，這裡是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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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滿室的輝煌，想來就只有被稱為「大善人家」的那個李府有這等財力。她過去好幾次也是靠李府的佈施，才挨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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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年紀跟小女相仿，我實在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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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華貴的婦人，示意下人把桌上的飯菜端過來。婦人舀起熱湯，吹了幾口，送到她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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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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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她近乎是伴著淚水一起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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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珍珠髮釵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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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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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拔起髮釵，青絲如瀑，巧笑倩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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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戴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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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說她的運氣極好，小姐待她這個貼身伺婢如手足，吃穿用度別無二致。

她輕撫頂上的白潤，指尖留戀來回，春天來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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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無奈春雨遲遲，未見新綠，又是一年乾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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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兩年的欠收，官府卻加重課稅。走投無路的災民們，搖身一變成為強盜，集結成黨四處放火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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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米重於黃金，宅內的珠寶，大多拿去換吃食了，府內的人越來越少，也無餘力再佈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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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獻上活祭，雨就會來了。』就連這種古老的陋習話語，都開始在坊間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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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摘下珍珠髮釵，用麻布包得緊實。天微光就急著奔出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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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收的第三年，城內興起疫病，府內為數不多的奴僕們也相繼倒下。昨日夜裡，小姐也出現病徵，她多願那疫病是發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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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在街道上，越接近藥堂，燒焦味道越發重，不祥的預感，如大石壓在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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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了一步，藥堂被強盜搜刮，臨走前還放了一把火，大夫不知去向，恐怕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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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頭一凜——那府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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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灼熱，房宇深陷火海，她的身子比在破廟時還冷。夫人倒在血泊之中，已沒了氣息。她泣不成聲，一一確認倒在地上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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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不是⋯⋯

小姐、小姐、她的小姐呢？

倒下的人中，沒有小姐⋯

是不是還有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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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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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裡燒得正旺的桂花樹，轟然巨響倒下，掛在樹上的人影，摔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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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絕望伏地大哭，淚水滴落乾涸的地面，很快變消失無蹤。她的悲傷，只有周圍舞動的火光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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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喝、喝⋯⋯」

「今朝有酒今朝醉。」

「好，哈說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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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內，眾人飲酒作樂，高亢激昂的吆喝。前先日子，他們劫到大戶，吃食夠他們揮霍好幾月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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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貌似青樓的女子穿梭在酒席，替眾人倒酒，薄紗舞衣下的胴體，隨燭光若隱若現。酒酣耳熱，男人們粗獷的大手，一路從纖細的腰肢撫摸而上，酒甕與杯子被掃落桌面，女子裸身被放倒，桂花釀洩一地，滿室甜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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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曙光乍現，男人們醉得無法醒來。白煙自寨中冒出，山林起了大火，整整燒了七天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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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獻上了許多活祭，那年春雨，依舊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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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又偷挖樹下的酒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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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打住，只要我不嫁人，就沒人知道酒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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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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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可是，妳來喝一口，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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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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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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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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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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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2 可惜沒有如果

#5 載浮載沉

#7 我是一朵花

#8 宇與雨　心心心

#10 電梯向上

#12 3952m的緣分

#16 自動尋人

#17 金黃色的

#19 她的一天

#29 星星月亮

#38 五月的藍花與紅花

#39 你知道嗎？

#40 春夏秋冬

#44 無解難題

#46 藍色天空與藍色大海

#47 誰是贏家

#51 不管怎樣

#60 人格解體障礙、財政部長、遊戲競技、舞者、嫌疑犯

#62 只是故事

#67 歡迎光臨

#72 布丁不只是

#75 天空之城

#76 我當然知道啊，聖誕老人是

#79 他的笑容

#85 兔兔那麼可愛

#86 打個響指就能放晴

#87 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88 我們來玩一個互相不理對方的遊戲

#89 我的命就是劍

#90 觀察日記：他又哭了

#91 暈船仔眼中的服裝

#92 歡迎來到

#94 想去海邊

#99 《要不要陪我睡覺》溫馨、回憶、壁爐

#100 可以吃嗎？

#101 粉紅玫瑰：初戀

#102 【戀愛/耽美/幻想/悲劇】多願

#105 吸一口／魔法／恩哼

#108 跟狗狗去公園玩

#113 五月的兩篇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