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戰末世錄 - 第二十四日　　　我很為難，對於我愛，與我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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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為難，對於我愛，與我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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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我必須離開。」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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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氣氛不對的蘭瞬間坐起，大動作差點吵醒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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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先冷靜聽我說。」

「我已經不是人類了，我…跟摩恩一樣。」

『人面怪…』

「像，但不是，可以理解為半人。」

『那你為什麼沒有被查出端倪？』

「我變異的時間比摩恩早，所以也比他更能先掌握控制技巧。」

『你為什麼…不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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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與警戒，對於突如其來的噩耗她不是沒有設想過，打從摩恩離開的那天她就一直思考著同樣的事情，但真的接觸到事實，她也無法那麼快轉換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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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想搞清楚再告訴妳，但再這樣下去，一定會露出馬腳。」

「我必須離開，時間我會再告訴妳。」

『你不一定要離開！我…那怕你不是人我們也可以和平相處！你不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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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害怕的加重了語氣，再度失去他的恐懼已經徹底擾亂了理性，她還沒有辦法戒斷弟弟的毒癮，也還沒有想清楚要怎麼回來帶走瓊，或許她一直在想辦法用這些藉口填滿自己想逃避的心虛，但她非常害怕再回到那個充滿威脅與死亡的末日世界，不希望再看見同伴死去的身影讓蘭無所適從，這裡很畸形，但卻硬生生比外頭來的安逸，漸漸的蘭多了太多牽掛，已經悄悄轉變成當初她最討厭的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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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斯也很清楚蘭徹底失去了鬥志，這段時間的觀察他已然發現兩人的意見愈來愈容易相左，他痛苦的推開蘭挽留的手，明確的告訴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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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願意與人類和平相處，但妳們人類會停止撲殺怪物嗎？」

「我跟妳已經不同種族了，看清楚！！我是混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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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重話使蘭愣住，更加難受的是伊格斯睜著變白的單眼逼近，讓她看得更深刻，伊格斯已經與她站在對立面，沒有任何轉圜餘地，她是人類，他是非人，兩個不同種族，不會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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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無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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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來找我，我不會與喪失革命靈魂的人攜手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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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斯忍著心疼躍離白鴿鎮，他下的重話只是為了不讓蘭身陷險境，她擁有和平生存的資格，但他不同，伊格斯沒有，變異目前看來是不可逆的深淵，伊格斯不配、也不能繼續待在蘭身邊守護她，呢喃的道歉不會送到蘭耳中，他寧可希望自己的威嚇決絕有騙過蘭，徹底斬斷緣分，如此她才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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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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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未眠的蘭靜靜坐在客廳的地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天邊透露出魚肚白，伊格斯上次被人面怪擄走而離開她的畫面也是這樣，只不過這次，是他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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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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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懷中睡得香甜的弟弟扭動了一下，蘭將視線從遠方收回，低頭摩娑著傑奈那與她相似的紅髮，暫時壓住她混亂的思緒，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一向以堅強示人的她也無法再像以前一樣思慮清晰，她多了需要牽掛的累贅，沒有辦法殺伐決斷、隨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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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終還是輸了，對嗎？』

『輸給自己無恥的感性。』

「姐姐沒有輸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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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愣了一下，空蕩蕩的房間不可能有其他人與她說話，唯一的可能性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完整地說出一段話語，更遑論對話，直到她懷著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低頭，看見傑奈那雙碧綠色的明眸正睜的老大，不帶一絲混濁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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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奈？』

「姐姐不會不記得我吧？」

『你會說話了？！』

「我一直以來都會說話好嗎…我已經5歲了。」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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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反駁的蘭突然想通也許是逐次遞減的藥量終於起效，減少了巨額的傷害，傑奈清醒的時間會愈來愈長，直至完全痊癒，但某些不可逆的損傷卻依舊不會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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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題了！姐姐沒有輸阿，妳不是好端端的在這陪著我嗎？」

「伊格斯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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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稚嫩嗓音敲擊著蘭脆弱的內心，參雜著半喜半憂，喜是為了她終於能夠開始籌畫出逃，憂卻是她不願面對伊格斯已經離她遠去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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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奈，哥哥離開了，很久很久才會回來。』

「就像爸爸媽媽一樣？」

『…不太一樣，可是很像。』

『你不要擔心，你不是總說哥哥是最厲害的嗎？』

「可是我怕他肚子餓…我們不能去送好吃的給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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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言童語的交談，讓蘭忍不住笑了出來，但俗話說，眼睛不會騙人，控制不住的淚滴順著面頰流下，傑奈有些慌張的擦去她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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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要哭，我不說哥哥了，對不起。」

『沒有，這不是你的錯，只是眼睛進沙子了，你能幫我吹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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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奈按照之前地球上的記憶，捧著蘭的臉，鼓起雙頰瞄準，呼呼的吹著蘭的眼睛，之前他眼睛進東西時，蘭也是這樣做的。看見他的動作流暢，蘭有些欣慰，記憶與動作至少沒有損傷太過於嚴重，她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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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教宗！！拿回屬於我們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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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尖叫聲提醒蘭不對勁，她迅速將門打開一個小縫，窺視著外頭的情況，大批的騎兵穿戴著黑盔甲，騎著披有黑馬鎧的駿馬衝入白鴿鎮，毫不留情地踐踏子民，盾牌與飄揚的旗幟上有著振翅翱翔的獵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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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鷹國…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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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沒有挺身而出，反而是快速的掩上門，用家具抵住門檻，奔回弟弟身旁替他套上層層保暖的衣物，同時在唇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傑奈千萬不要出聲，接著替自己著裝，從地板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撬起上頭覆蓋的木板，磚頭大小般的小洞中，蘭拿出先前瑪卡蓮娜給的九毫米手槍與烏絲蒂婭的匕首，還有一直省吃儉用保存下來的些許轉生香，裝進一個包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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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過來！！！衛兵呢！！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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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熟悉的聲音，想必是教宗正揮灑著轉生香，喝斥人民替他賣命，蘭沒有絲毫猶豫，抱起弟弟確認敵方位置後，轉而從面向主要街道大門的反方向打開窗戶躍出，她來不及去通知瓊他們，也沒辦法摸到武器室取回自己的開山刀，情勢所逼，現下就是最好的逃生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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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欺騙了我們！拿了國王上好的珍藏酒！』

「別被惡魔打垮！上帝會為我們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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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由小巷弄中複雜的彎曲視差，蘭抱著弟弟走走停停，順利躲過衛兵與騎士，還有外頭那些喪心病狂的人民，早就在腦中演練多次逃跑路線的蘭順著記憶與瞬間反應力，一路小心的到了城門前，接下來就沒有了任何遮蔽物，必須一鼓作氣的趁亂衝出，沒有第二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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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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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刻意壓低聲量的叫喊，蘭回頭，瑟琪與騰原正在她後方從屋簷上跳下，應該也是一路躲避到達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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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原…』

「瑟琪都跟我說了，妳快走，我們來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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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解釋什麼的蘭，卻被騰原搶先下達指令，蘭疑惑的看向一旁的瑟琪，對方只是點點頭，強調包在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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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自作主張，跟騰原說了逃跑的計畫。」

『拜託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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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感謝，現在也不是多說的好時機，不辜負他們的好意才是最好的報答，蘭抱緊弟弟，抓準時機衝出，她頭也不回的朝著目標前進，放心的把背後交給她最信任的同伴，身後傳來的殺伐聲顯示他們兩人已進入混戰，蘭無暇多顧，只是拚了命的朝自由世界衝出，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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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她終於在對的道路上，不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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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日 我很為難，對於我愛，與我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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