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海歌 - 03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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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3

Qi Gong

Jul 17, 2021

80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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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毫無徵兆的下起傾盆大雨，流線似的雨珠恣意打在旅人臉上，一顆顆碩大雨點刺痛地讓他瞇起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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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季的午後陣雨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下得令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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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氣可真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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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到港口旁的魚市尋找新鮮食材，這才不到半天時間天氣就從豔陽變成暴雨，更糟的是還是在採買結束準備回旅店的半路，既無法事先判斷後帶著傘具出門，也無法選擇躲避屋內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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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怎麼辦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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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人抱著滿滿一袋能蓋住半張臉的食材苦惱地四處張望，然而本該熱鬧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都因為大雨的關係早早收起攤位、拉上門窗，掛著「休息中」的門牌提前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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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得先擠進一家有棚子的店面，將袋子塞在小小的平台上。

　　然而小小的遮陽棚根本無法遮擋強烈的雨勢，只能用身體擋著不要讓食材濕透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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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躲在角落觀察旅人的少年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模樣，耐不住性子撐著把有破洞的傘小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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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借你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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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將傘遞給旅人，可疑的紅暈攀上他的雙頰，甚至沒注意雨水不停從傘的邊沿滴落，打濕一頭參雜幾撮棕色的凌亂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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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進入青春期的少年怔怔地盯著旅人，嚥下口水，還不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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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瑩的透明從髮梢滴落，順著脖頸滑進衣領，視線往下，薄薄的襯衫遮擋不住精實的身材，皮膚白皙得像不常拋頭露面的貴族，但沒有半分多數貴族關節彎曲、眼眶下凹的病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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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線條柔和的臉有著能吸引不分男女老幼的魅力，灰色的雙瞳澄澈地映照出少年的身影，纖長的睫毛像蝴蝶振翅般，朦朧而又帶點神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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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漂亮的人啊．．．．．．要是就這樣任由雨水摧殘就太浪費這美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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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呆呆站在原地，不一會似乎感覺有一道電流向下腹竄去，他的下身不爭氣地起了生理反應，紅著臉把傘往前一塞，就彎著腰慌忙跑開，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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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到半路又像想起什麼似得折返，「我叫薩格，是港口幫忙跑腿的，傘下次見面再還就好了。」他抓亂頭髮，靦腆地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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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旅人回過神來，名叫薩格的少年已經跑遠得不見蹤影，只留下一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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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一陣風，來得突然，走得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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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一隻手環抱住袋子，另一隻手笨拙甩掉傘上的雨珠，再唰地打開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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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進淺漥濺起水花，濕漉漉的泥巴沾黏旅人的褲管，但他並不是很在乎，拄著傘向剛剛少年離去的地方頷首，返回投宿的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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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叮鈴聲響起，旅人推開旅店的門，站在門口的地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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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沾滿了泥濘的靴子在地墊上毫不留情的刮擦，刮下一層厚厚的土色污泥；進門前就已經甩掉傘上的雨珠，攏一攏放到一旁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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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店老闆和旅人對上眼神，慢悠悠地從櫃檯下拿出一條蓬鬆的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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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巾上繡著和房間裡的寢具一樣的紋樣，估計是出自同一個師傅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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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快擦擦，別糟蹋我店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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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人感激地向前接過毛巾，從頭到腳仔細擦乾全身，最後將毛巾掛在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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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店老闆點燃暖爐，去後面廚房倒了杯熱乎乎的茶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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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好聽點是茶水，實際上只是漂浮著幾片茶葉的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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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上去喝吧！」旅店老板將杯子往前一遞，催促旅人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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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內，旅人猶豫地看著浴桶，他轉開水龍頭，果不其然地嘩嘩流出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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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時節的傍晚，沒有太陽照射的水箱自然只能輸送冷水，絲絲涼意凍手，令旅人不由來打了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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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啾！哈啾！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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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直的鼻樑經不住連續噴嚏的攻勢，像極了童話裡的紅鼻子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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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不行，淋雨之後再洗冷水澡對身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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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人解下脖子上的鑰匙，插進鎖孔，打開日記本翻看關於身體保健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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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體質比較脆弱，若是淋過雨，最好用熱水溫暖身體，避免著涼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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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行李箱裡拿出一包綁著緞帶、角落用金線繡著「M」的小袋子，從袋中取出幾粒黑壓壓的方塊壓碎後扔進浴桶，經過攪拌，浴桶的水溫逐漸上升，暖暖地散發蒸騰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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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黑色的塊狀物體是發熱石的純化結晶，從堅硬有雜質的發熱石原礦中提煉，得到便於攜帶且發熱性良好的加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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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熱石的功能並不僅止於發熱，它還有去污的功能，能夠去除身體油污，混入水中後質感細膩，是上流階層洗浴時的必備品、愛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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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的是發熱石的產地只有封閉且遙遠的南方大陸，若不經由特定管道購買，基本上是無法自行取得的稀有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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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小包發熱石結晶是旅人之前偶然得來的，是他在一隊前往南方大陸貿易的船隊中充當護衛的意外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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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那次旅程，他不禁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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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很感謝對方給我的發熱石，但如果可以，別再讓我跟那人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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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掂掂手中的重量，估算還能使用的次數後將袋子上的緞帶繫好，放回行李箱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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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屏風好好隔開床鋪和洗浴間，他脫下早已透出膚色的襯衫跟緊貼腿部、勾勒出肌肉線條的褲子，抬腳一跨，坐進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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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臉、胸、腰、腹乃至腿逐漸浮現半透明透著奇異光彩的鱗，零散的分布在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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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許已經不是第一次，他視若無睹的將整個身體浸入熱水，隨著水溫上升，思緒逐漸漂向不知名的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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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攤開的日記本不知何時闔上了，封面的金屬裝飾閃爍光芒，卻又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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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是啟程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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