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故事合集 - 陳翼舟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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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翼舟

Vivian

May 30, 2021

382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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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已開了半途，車上的學生比剛上車時少了一半，卻依舊有人需要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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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外的夕陽在飛快掠過的路樹後，依稀的掙扎，希望能留住這片火紅天空，卻依舊在公車開過一段綿延的建築後，失去了蹤影。

沒了夕陽，坐在窗邊看了半途的陳舟翼也失了欣賞的意，這才把視線收回，轉而觀察起了車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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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無聲，在公車陳舊的光線下，陳舟翼就這麼看著，看著他們隨公車的晃蕩搖擺著，看著他們疲倦的閉著眼，以耳機隔絕著世界，而睜著眼的，眼神裡也只有手機反射的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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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平常陳舟翼或許會和他們一樣，隨波逐流，但今天不同，他沒有聽歌，沒有朦朧意識，反而擁著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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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的書包中，有著獎狀和1000元獎金，那是校內的一個文學比賽，幾個月前他嘗試的心態去投稿，也沒妄想多好的成績，沒想到卻一下拿到了第三，輾轉知道比賽結果的那天，他一瞬間高興的都要沖天了，可沒過多久又冷靜下來，在同學的恭喜面前，只是笑笑，沒什麼感覺，也沒刻意張揚，好似他從未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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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拿到了獎狀，即將要到家時，那種達成成就的滿足感才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他從未覺得自己書包如此輕盈，夜晚的路燈是如此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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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比賽規模不大，競爭對手也不多，可對於陳舟翼來說，這是一個認可，認可他有這方面的天賦，有了這個開頭他可以更精進，去參加更大的比賽，他可以去試試自己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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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的經過小巷裡的彎彎繞繞和幾層的樓梯，許久，他到家了，在熟悉的門前，他深深呼吸了幾次，又攏了攏書包，這才打開家門，門沒鎖，就代表媽媽在家，他已經想好要如何不經意地提起比賽的事，也幻想了媽媽在看獎狀時驚喜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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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門一開，熟悉的飯菜香撲鼻而來，接著是媽媽在廚房與客廳交錯忙碌的身影。

陳舟翼下意識的去幫忙，在端完最後一盤菜後，還未來的及說話，陳母便一邊解下圍裙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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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阿，媽媽今天有晚班，很晚回來，不用等我，照顧好弟妹，就去睡吧，書不要讀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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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要簽名的就放桌上，還有你這次段考的成績寫一張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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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飯桌上好好說的計畫被打亂了，一下子轉不過腦袋，直到陳母提著包包要出家門時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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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又有晚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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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忘了告訴你，這次老劉給我新介紹的工廠，以後一、五也有晚班了，這樣小詩上小學的錢也有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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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想我上晚班，想幫忙，但你也要高三了，不可能浪費時間在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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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舟翼又想說什麼，剛要開口又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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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之前說的那什麼寫作賺稿費，那多不現實，那種能靠寫字賺錢的，不是時間多，有人教的富家小孩，就是萬裡挑一的天才，你哪個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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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能爭取到獎學金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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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舟翼下意識想反駁，但又組織不好語言，只好話鋒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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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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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留幾樣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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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要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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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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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舟翼明顯欲言又止，陳母也沒時間問，擺了擺手就出門了。但她不知道她這次不問陳舟翼就決不會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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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母走後，陳翼又從書包拿出獎狀和獎金，獎金放在了桌上，陳舟翼摩娑幾下獎狀，走向廚房，站在回收桶前猶豫許久，還是轉身把獎狀塞在了，書桌最下層的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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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這種事太冒險，他沒有時間練，更沒有錢找人教，自己是不是天才，一張校內第三的小比賽獎狀，證明不了什麼，在校內連第一也拿不到，又能拿什麼和外面人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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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完剛睡起的弟妹去吃飯，陳舟翼坐在飯桌上，空氣恢復了原本的無味，連帶的，飯菜好像都失去了應有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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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名字指的是自由，舟能帶人探索大海；翼能帶人翱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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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漸漸的他發現，他的媽媽給他取這名字不是這麼解釋的，她希望不禁風雨的小舟總有一天能載他們一家打破底層的命運飛上天，但可笑的是一葉扁舟怎麼能妄想擁有羽翼，這該多麼矛盾啊，海和天甚至從來就不是相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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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名字深深印在了陳舟翼的身上，他想逃也逃不掉，他這一小舟注定要載起這個家庭，注定要仰望天空渴望著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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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如蠟一般的晚餐，他坐在書桌前，讀起書，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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