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
說到戀愛經驗，他只想起他和車厘之間的事。可憐的是，他知道那種關係根本不能稱為「戀愛」，充其量也不過就是「要好過一陣子的朋友」而已，而事實擺在眼前，車厘根本沒喜歡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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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要好的中學同學都很清楚他和車厘之間的事，聊起車厘時不會尷尬。但對十分投契的大學新朋友，泰文卻絕口不提車厘的事——他在這方面仍沒法敞開心屝。
組員的態度卻很迥異。當然也有和泰文一樣三緘其口的，但也有不少樂於談自己的戀愛經驗，這當然是由於他們有「真正的戀愛經驗」了，並不像泰文那樣虛耗了兩年仍不過是無疾而終的單戀。組員在大談自己現在或者以前的男女朋友是怎樣怎樣時，泰文只能含糊或者沉默地回應。
「泰文，你也說說嘛，你以前有女朋友嗎？是怎麼分手的？」每當被這樣問到時，泰文也總是馬馬虎虎的蒙混過去，詳細說明也可免則免。他也只讓組員知道他目前單身，好讓自己有機會受女孩子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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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是樂於揭底牌的，尤其是揭別人的底牌，所以泰文難以隱暪一輩子。某天，他和相熟的組仔女、組爸媽吃過自助牛肉涮涮鍋，吃完一行十人走到小公園，好像說要談什麼認真的事情，泰文覺得組爸媽間的氣氛開始有所不同。那時是九月上旬，開學後的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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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是時候了。」聊着聊着，某個帶領能力較強的組爸開始發話，「我們來報ＡＯ。」
「ＡＯ？」有個組員不知道是什麼，泰文反倒有聽過，也因此吃了一驚。
「Ａ是Available，就是單身，Ｏ是Occupied，也就是目前已有男女朋友的意思，後面加上個數字，就是『曾經拍拖的次數』，比如說『Ａ２』指的就是目前單身，曾與異性交往兩次。要是你是同性戀，就要說成Ｇ或者Ｌ哦！當然你也可以是ＯＢＡ（Occupied but Available，有交往對像但仍想找對像），看看誰是Ａ３８０（目前單身，拍拖３８０次）的隱世高手吧。」那組爸淺淺一笑，然後自己先報了「Ａ２」，再指使一個組仔開始「報ＡＯ」。
「我也是Ａ２。」某個組仔說。
「Ａ１。」組仔積士說。
「Ｏ１。」某個泰文覺得挺好的女孩子原來已經有男朋友。
「Ｏ３。」組女雪梨現在的男友原來已是第三任。
然後就輪到泰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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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０。」泰文始終覺得車厘那次不算是拍拖經驗，於是怯生生的如此承認了，然後那組爸意味深長似的「噢」了一聲。
「不要緊，進大學以後總有機會出Pool的，好，下一個。」組爸評論了一句，泰文沉默地點點頭，他知道「出Pool」就是脫離單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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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文聲稱那時沒想太多，只是按照事實去答而已。但後來告追我，他非常介意當晚的事。
他某次私下跟我說，當天真的糗大了，原來A0與A1是你會否被標籤為「毒撚」重要分水嶺。要是他那次說自己「Ａ１」，然後虛構「車厘」是她前任女朋友，再隨便編個分手理由就好了，反正根本沒人會考究他的中學經歷。
他說那天真是顏面盡失，所有人都說自己有拍拖的經驗，只得他一個報了「Ａ０」，接下來的幾天，還給組員「積士」揶揄自己是「毒撚」呢！口不擇言的積士還說泰文以前是故意說得模稜兩可，不肯承認自己從沒有過女朋友。謠言傳開後，泰文就被說成是「那個死要面子的毒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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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只得安慰泰文說：「這種事不必太介意，別人對你的想法你沒法控制不是嗎？況且，要是你以為當晚所有人都說了真話，那就大錯特錯了，也許「積士」的性愛經驗只是虛構的呢？或者他也是「Ａ０」大軍的一份子，只是沒勇氣去承認，把成人電影看多了就夸夸其談的在裝專家？
我反而欣賞你有勇氣去承認呢！甚至你有沒有想過組爸說「Ａ２」，其實也未必是真確的呢？這只是一種讓人不覺得自己「太花心」，又不會「太毒」的一種保險說法而已。可能他實際就是他自己所說「Ａ３８０」或者「ＯＢＡ」，但只是因為看中了某個組女，於是故意說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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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文恍然大悟的點頭稱是，大學的確是一個新世界，所有你認識的人有着什麼過去，你也是沒法得知的。到底他們只是娓娓道來說着半謊言的故事，還只是不想被標籤而故意隱藏着事實，抑或所說的真是全盤屬實？也是沒法證明的。後來泰文知道，當晚原來有明明是Ｏ的人，故意說自己是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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