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日誌 - 2021-3-5 依然記得(思賢視角)

2021-3-5 星期五微雨清涼

（音樂才子）許思賢視角

「叮－－」

「Time is up……」

立即拋下筆，考完最後的通識科了，畢業試就此結果束。

「啊～」我由衷地感嘆，終於可以讓拉緊的神經休息，甚麼都不想思考。即使一早計劃好今晚報名留學入學考試，現在只想延期處理，明天報名也可以，先讓我放空一會吧。

「Hey！」一聲響起，我立馬向後望，原來是黑仔王。他已背上書包，從他的15號位一路直線上前，邊走邊說，先到13號位洛有容那裏：

「快出發呀！」

然後來到我的7號位：

「別望著我，我知道我帥！」

下一步到葛浩的6號位：

「好餓呀！」

接著是3號位博一心：

「吃火鍋啦喂～！」

再到2號位班幼羚作終點，還用手敲她的桌子：

「訂了桌不能遲到，快快快！」

「好呀。」我也準備好。考完試就要一大伙人去玩，幾乎是每個學生的習俗了。博一心和班幼羚為求速度，雜亂無章地把文具塞進書包，狼狽中帶點搞笑，我對她們說：

「看清楚別遺漏東西呀。」

「唔唔！拾好了，可以出發！」博一心抱緊書包在胸前便起跑。

班幼羚緊貼在後，很少見她這般踴躍，在禮堂門口匯合坐在後排的約哥和阿修便成團了。

2人一鍋的關係，我們跟非常壯觀的4鍋湯底和滿桌食物拍照。相片中的完美景象只維持了1分鐘，肥牛、豬肉片、雞塊、魚滑、蔬菜都被我們八雙手送到高湯裏翻滾，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我跟阿修一鍋，他又在調配奇怪醬料，黑仔王的目光一直在阿修身上，就等這刻挖苦阿修：

「我們的藝術家又創造masterpiece了。看，那辣椒的鮮紅配上漆黑的可樂，再加上白芝麻醬作點綴，後現代未來……不知道甚麼主義，光是想出這配搭已是能人所不能。」

「謝謝。」阿修沒看黑仔王一眼。

「你真的要沾來吃？」洛有容愁容滿臉問道。

「不用在意，用眼欣賞就好了。」葛浩輕輕回話。

洛有容很少跟我們吃火鍋，不知道阿修每次只是陶醉於製作過程，吃了一小口就永不再沾，然後搶我的醬汁！即使我沾過也搶。

「……」阿修浪費了一片雪花牛試味，嘴在細嚼，手拿著筷子懸在半空。我已準備好小醬料碗，打算分一半給他，怎料他說：

「還不錯。」

「吓－－？！」全桌人反應一致。說實話，我望見那藝術品完全不開胃。

「要試試嗎？」阿修問我，又似是問大家。

「不用了。」我客氣回應。黑仔王兩眉壓眼歪著嘴望我，連約哥也露出類似表情，深怕我會被灌藝術品一樣。

大家陸續起筷，阿修埋頭吃肉，真的不需要我的醬料嗎？每次都說我調的醬汁美味，這次特意預備了他的份，他卻沒問過。

吃了兩個多小時，每人都抱著肚子倚靠桌椅，臉被蒸氣燻紅了，滿腔睡意，最後完成吃雪糕的必備環節後便各有各精彩：阿修、黑仔王和約哥又來我家玩電玩，班幼羚跟葛浩去約會，博一心去找她的6B好友，洛有容和班會主席去唱K。

＊

「今天很順利呀，過關超爽的！」黑仔王快要完成喪屍遊戲的所有任務了，邊玩邊笑，

「約哥，你不用陪嫂子嗎？」

「她約了朋友，我也跟你們說好玩電玩。」約哥神態自若，說著又打敗了幾隻喪屍。

「要多陪伴她才行呀！」黑仔王意外地很關心呢。

「我陪她你們會說我重色輕友吧，而且她也需要個人空間。」

阿修搭話：

「該不會是過了熱戀期，對她冷淡了？」

「當然不是，」約哥放下遊戲控制器轉頭望阿修，

「我們很好。」

「呀！還在打你倒是別停手，我被喪屍咬了！！」黑仔王也轉頭望過來，

「不過話說回來，剛剛吃火鍋你們對話不多呢，不像以前你儂我儂、交頭接耳的。」

是嗎……我都在看阿修沒留意。

「是嗎？我不覺得。」約哥沉靜下來，眼珠朝下，似乎在想甚麼。

黑仔王繼續：

「竟然不覺得……」

約哥眼神沒有轉過來，凝神沉思，所以說熱情真的消退了？我不相信他是這樣的人，像在擔心別的事，於是我說：

「他倆本來就少說話，對著我們一大羣電燈泡，很難甜甜蜜蜜吧。」

他們偶爾會旁若無人，說完也覺得自己毫無說服力，不過約哥的樣子不想說，就別逼他了。

阿修和黑仔王都察覺到我的用意，一起配合：

「還是打喪屍，剛剛那關再來多次，過來幫忙！」黑仔王把遊戲控制器遞給我和阿修，接著集中遊戲玩了一會。

玩得有點累和口渴，決定換遊戲，我去廚房找菲傭姐姐拿飲品。

「我跟你一起拿吧。」黑仔王走在我後面。

我們打開冰箱，選好飲品就關上，阿修突然出現在冰箱門後，

「你走路沒聲的！」黑仔王裝害怕。

「怎麼你也來了？」我問。

阿修左顧右盼，道：

「來看看你們挑的合不合我心意。還有，阿賢你找個機會套約哥的話，看他發生甚麼事。」

「我？」

「對呀，」黑仔王直視我，

「約哥都不聽我說，不會認真跟我討論！明明我很可靠。」

「但他就會和我談嗎？」我也很疑惑，畢竟約哥總是把事情藏著，多是聽我們說，為我們想，甚少談及他自己的問題。

「你跟他談是最好，難道和我談？」阿修揚起單邊眉，一臉不情願。

我瞪著他的眉毛，道：

「你要是認真討論的話，其實還好，先收起這副挑戰別人的模樣吧。」

「我沒耐性，說幾句就裝不下去了。」

阿修很了解自己呢。

「拜託你了，」黑仔王雙手合十，

「戀愛話題要找比較感性的阿賢商討！」

「嘖……」我斜眼望著黑仔王，再道：

「我觀察力不夠你好，我們也可能想得太多，約哥既然想靠自己解決，貿然找他討論不太好，先看看情況，再有甚麼才行動？」

「也好，」阿修認同，

「但不要等太久，萬一他們每況愈下就糟了。」

「原來你這麽關心他倆呀。」我感嘆。

「是，不行嗎？」阿修非常肯定，我真的完全看不透他在想甚麼。

「我們快回去，不然約哥會懷疑的。」黑仔王提醒。

我們玩了大半天，約哥和黑仔王先回家，阿修陪我外出散步。

「其實你不用陪我的。」我對走旁邊的阿修低聲細語，晚上兩個男生在公園草地散步，感覺很曖昧。我心中暗喜，但不能讓他發現。

「其實你不用散步的。為甚麼要出來，不回家睡覺。」

阿修的用字總會引起絲絲怒火，但我不生氣，

「來放鬆身心，夜裏寧靜舒適，草的氣味也很清新。你才需要睡眠，黑眼圈超深。」

「你來我就來，你不睡我不睡。」

「你就一定要這樣說話？開初認識你的時候，語句都合情合理。」我想問很久了。

「最初的話才是亂說的，現在句句真心話。」

「你記得自己當時說了甚麼嗎？」即使他不記得，我也記得。不過，他會認為那次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一般都會認為是我入讀3A班那時吧。

「記得。」他答得好隨便。

「說來聽聽？」我刻意試探。

「太裝模作樣了，不想說第二次。」說得好像真的記得一樣。

「分明是忘了。」

「沒有忘掉。」他腳步放緩，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走得稍前，回望他。

「……」他眼珠停在我臉上，

「我那時說了甚麼都好，有個傻人信了。意想不到我胡言亂語裝專業的矯情話，有人會信。」

我雙瞳跟他一樣停頓，心卻跳得飛快無比。

阿修繼續說：

「本來以為不會再見那傻子，裝完就走，但還是遇上了，」此時他抿嘴吞了吞，眨眨眼睛，

「啊，真的超丟面！都說別再說了！」

他趕緊腳步追上，走到我前方，雙手藏到褲子口袋裏假裝從容，慢慢踏步。

現在也很裝模作樣，他不知道嗎？

我的心跳隨著步伐調回正常，但望見他這背影又不禁加快了節奏。跟我說這些，只會更加不捨。

其實我是不想回家，一回去就提醒我要報名、要留學，但我無法放棄夢想，相信即使離開幾年，阿修也不會忘記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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