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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當玫瑰染上了黃色

魚兒

Aug 21, 2022

127

10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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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半年，鄭白霓是知道林曛談了戀愛的。

　　

　　不單是憑藉自己日常對林曛的觀察，更是親眼目睹的所見所聞。

　　

　　鄭白霓的媽媽是開花店的，鄭白霓閒時也會去店裡幫忙。

　　

　　世界就是那麼的巧合，林曛和劉愷彤表白的那天，鄭白霓恰好也去了花店幫忙。

　　

　　「有翠菊賣嗎？」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鄭白霓本來在整理花束，聞聲手上的動作就不自覺愣住，不禁抬起頭來。她不會聽錯的，那把嗓音的主人是她的心頭朱砂。

　　

　　在課室裡，林曛和鄭白霓的位置總是隔得很遠。林曛坐在最後排，而她則是在頭兩行。在偶爾的空檔，她才能看到林曛站在她面前。

　　

　　可現在，她一抬眸就看見林曛的身影。在人群中，他很是惹眼，擁有着高挑的身材、不俗的容貌。而在鄭白霓眼中，林曛更是帶着光，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又像是白紙上的唯一黑點，很明顯地和旁人分開了。

　　

　　格外分明、突出。

　　

　　其實鄭白霓也不太懂為什麼常常一眼就能在眾人中找到林曛，可能是因為她很常留意他、又或者是因為她很常看到他的背影，默默地記住了他的身影。

　　

　　「就買五支吧？」

　　

　　眼前那個在發光的人又開聲說道。

　　

　　明明距離那麼靠近，但林曛還是沒注意到鄭白霓的存在，就只憑着鄭白霓的視線直直打在他的背上。

　　

　　地方變了、角色變了，甚至距離也變了，有些東西還是沒變。

　　

　　回過神來，林曛已經手捧着一束翠菊往門外走去。

　　

　　看着林曛的背影，就像往常一樣，鄭白霓就只能以旁觀者的身份注視着林曛的背影，又或是像個讀者一樣，閱讀着屬於男主角的人生。她本以為自己會滿足於此，卻在這時，內心生出一種強烈的慾望－－想跟上去一探究竟。

　　

　　「媽，我出去一下。」話音剛落，鄭白霓的步伐已往門外邁向。

　　

　　這次的舉動已踏過了鄭白霓暗自劃下的底線，心中一份無形其狀的感情如泉水般湧出，越過了界限，主導着她的大腦，使感性、衝動在與理性、冷靜的角力中佔了上風。

　　

　　才踏出花店門口，鄭白霓就看到不遠處的林曛和劉愷彤，郎才女貌，好不登對。

　　

　　只見男生向面前的女生遞出了花束，臉頰通紅，唸唸有詞。在鄭白霓的角度望去，她只能看到劉愷彤的背影，她不能從面部表情中猜測出劉愷彤的反應。

　　

　　不過林曛的反應已說明了一切，他展開笑容，剛剛在臉上浮現的緊張一掃而空，絲毫看不到它存在的痕跡。現時，林曛就像一朵在春天綻開的花兒，有着最燦爛的光景。

　　

　　下一秒，他們更是相擁。

　　

　　看到這一幕的鄭白霓面色一沉，心臟像是被人緊握，一收、一合，破壞了本來的規律。明明她是在呼吸，卻感到窒息，這種感覺讓她痛苦，下意識地張大口索取旁邊的空氣，然而只是徒勞無功。

　　

　　這種痛是從心散發出來。

　　

　　她被面前的場景刺傷了心，不敢再望下去。她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也不忍去想像、不忍去目睹。

　　

　　此刻，她只是選擇轉頭回去花店，繼續默默地整理着花束，退回那條線後面。

　　

　　假裝一切都沒看到。

　　

－

　　

　　之後有好長一段時日，林曛的心情看上去都很好。看着林曛每天笑意盈盈的樣子，鄭白霓的心就刺痛着。

　　

　　明明決心要放下他，鄭白霓卻被他一次次領導着情緒，思緒之中都充斥着他的身影。閒時，鄭白霓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往林曛身上飄。

　　

　　越是強迫自己不去在意他，他的身影越是在她眼前頻繁出現。他的一笑一顰、一言一行都偷偷地在鄭白霓的眼眸中留下烙印。

　　

　　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可隨着時間流逝，林曛不再像往常一樣掛着笑容，英姿煥發，反而經常愁眉苦臉。當旁人問起，他又會扯起嘴角，彷如平時一般開朗活潑。別人可能不放在心上，不過鄭白霓不是如此，她開始有無盡猜想。

　　

　　「林曛和那個學姐是不是分手了啊？」

　　

　　「他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鄭白霓雖然擔心林曛的近況，心裡卻又有一絲慶幸。意識到這點的鄭白霓覺得自己很糟糕、很黑心。

　　

　　在林曛這個太陽面前，她的一點壞心思也被無限放大，就如同一間乾淨無比的房間裡突然飄來一顆塵埃，又如同一張白紙上被潑上濃厚墨水一樣。格外顯眼、礙眼。

　　

　　鄭白霓想到這，就奮力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不再多想。

　　

　　而在某天開始，林曛不再整天垂頭喪氣，卻換了個人似的，氣場都改變了。

　　

　　他相比從前更加外向，更熱衷於各種課外活動，不同的比賽、場合也總是看到他的身影，課業也沒被落下，常常名列前茅。他也更注重打扮自己，雖然從前的外貌已是很清秀，但並不驚豔，而現在的他就如一塊璞玉被精心雕琢，更展示出他的帥氣、美貌。

　　

　　眾人都說他越來越好了，都在稱讚他。他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他是學姐妹眼中的校草；他是同學們或多或少都敬仰的人。

　　

　　在鄭白霓眼中，這一切都不光鮮亮麗。她只看到從前的小太陽墜落了，被淹沒在一片黑暗之中，以往散發出的陽光氣息，如今消失得一乾二淨，換來的只是混濁的空氣。

　　

　　林曛掛着的笑容比從前更有吸引力，然而只是很片面，鄭白霓都忘了有多久沒看到他真誠的笑容了。

　　

　　注意到這一切的並不單只有鄭白霓，還有香洛懿。

　　

　　作為林曛的好友，香洛懿也是自然觀察到這一些的。看着自己好友身邊的女性不停來來回回、一點點地殞落，他也有試過出言相勸。

　　

－

　　

　　「你都不像你自己了，值得嗎？」這是在一個放學的下午，香洛懿拉住林曛說的一句話。

　　

　　那個時候，同學都走得七七八八，而林曛也正準備像別的同學離開時，就被香洛懿拉住了。

　　

　　林曛掛着的笑臉一瞬間愣住了，默不作聲，任憑香洛懿拉着自己的手腕。林曛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不立即甩開香洛懿的手，也許是把他當了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最後的救命稻草。

　　

　　等到同學都離去，課室只餘下他倆之時，林曛才一把勁甩開了香洛懿。

　　

　　他握了握剛剛被香洛懿抓住的位置，再次勾起嘴角，似是漫不經心地道：「你覺得我現在不好嗎？」

　　

　　「大家都很喜歡我，覺得我聰明、待人有禮、人緣又好。我不再像從前一樣傻乎乎的，你覺得這樣的我不好嗎？」

　　

　　林曛一句一句地反問着好友，彷彿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問眼前人，還是在問自己。

　　

　　「我要讓學姐知道，她這樣做是失去了一個很出色的人，我要令她後悔這樣對我。」

　　

　　的確，林曛現在很好，甚至可謂「人生贏家」：有着出眾的相貌、優異的成績、良好的人緣－－無論是同性或異性也好，都很喜歡他。

　　

　　但香洛懿在他身上發現到一樣東西，是林曛現在沒有的。

　　

　　是靈魂。

　　

　　林曛如今彷彿行屍走肉一樣，他相比起報復劉愷彤，更像是在報復自己，弄得自己遍體鱗傷、支離破碎，失去了昔日的光彩。

　　

　　香洛懿沒有直面回答林曛，只是淡淡地反問他：「可，現在真的是你嗎？」

　　

　　一個問題問到林曛心底裡，一下子被人揭穿了自己的偽裝，萬般情緒湧上心頭，最後卻只留下腦羞，千言萬語最終轉化為一句：「你都不懂我的痛！」

　　

　　這句林曛幾乎是哮出來的，劃過了空氣。

　　

　　課室裡的兩人面面相覷。

　　

　　「你怎麼知道我不懂？」香洛懿開口反問着，打破了課室的沉默。

　　

　　他回想起自己喜歡的人滿眼只有林曛，平日表情不多，看到林曛卻會不自覺地勾起微笑。

　　

　　香洛懿明白他們同班了好幾年，她也許對自己都不太有印象，因為她總是對身邊的人不多加以關心。

　　

　　不是，她還是對香洛懿有印象的，只是唯一有的印象也是和林曛有關－－他是林曛的好友。

　　

　　除此之外，應該也沒有別的了。

　　

　　確實，香洛懿不可能對林曛的事身同感受，人從來就不會與其他人有同感。他沒有被人玩弄過感情，也沒有被心上人重重地打擊過，可他懂，懂得那種愛而不得的痛、懂得那種只能看着她和別人的距離比自己近的無奈。

　　

　　「不論怎麼樣，我也不希望你繼續這樣下去，失去自己，日後你會後悔的。」

　　

　　「因為你會失去依舊重視你的人。」

　　

　　香洛懿一邊背起書包，一邊不温不熱地說道。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我希望你多少也聽得進去一點吧。」話音剛落，留給林曛的只有香洛懿的背影。

　　

－

　　

　　自那天以後，林曛和香洛懿越走越遠，雖然在同一班裡，他們並不坐在一塊，小休時也不會找彼此。

　　

　　沒有發生什麼大爭吵，就只是兩條線相交以後，因觀念不同，越分越遠。

　　

　　林曛身邊再也不見香洛懿的影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酒肉朋友。

　　

　　假日時，他們就會到處玩樂，不外乎會有着形形色色的女生在身邊打轉。她們大多是來看林曛。

　　

　　林曛總會一副不羈的樣子，整天嬉皮笑臉。

　　

　　以至開始有一些流言蜚語流出。

　　

　　「聽說校草是個渣男欸。」

　　

　　「他好像幾個月就交往了超過十任女友⋯⋯」

　　

　　「好像還一腳踏兩船，上一任女友也是因為這樣才分手的⋯⋯」

　　

　　當中幾分真幾分假，只有林曛本人知道，可各種各樣的流言也不阻擋他繼續迷失、繼續墜落，不少女生仍圍着他打轉。

　　

　　鄭白霓也不清楚一切的來龍去脈，只知道昔日幫助她的太陽已經不存在了，又或者是說被烏雲遮掩，她的心很痛。

　　

　　這種痛從何而來呢？她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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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意」的意思

#2 單相思（一）（更改）

#3 單相思（二）（更改）

#4 翠菊（更改）

#5 世界不像我預期

#6 當玫瑰染上了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