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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歸京

月柔 月柔
Feb 27, 2021 203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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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本次大勝南齊，領軍有功，朕欲親賞。命爾三日返京述職，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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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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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駒馳騁而過，塵土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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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人髮髻一絲不苟盤起，細眉微蹙，似在思索著什麼。他持鞭策馬，風聲呼嘯伴隨樹葉擺動，走過之時枝椏皆能被其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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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馬才接近城口，交戟衛士便將他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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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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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王奉旨回京領賞，還請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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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人將王府腰牌及聖旨高高舉起，衛士見此立即退了步，肅然抱拳道：「恭迎恒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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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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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便到宮門前，他旋身下馬，眼神不同方才的淡漠如雲，參了些謹小慎微。輕輕吐了口氣，才抬腳向前，便有名身著藍衫的太監諂笑上前，拱手道：「奴才參見恒王殿下，殿下自軍營歸來便速至御前，真真是辛苦了，奴才這就去替您通報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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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稱為恒王殿下的青年抬眸，看向來人，眉間微微一動，似是厭煩。雖想打發了事，可思及眼前人的身份，終是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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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方道：「本王奉聖旨自軍營而歸，回京述職領賞，還請李公公替本王通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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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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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媚春日午後，晴絲嫋嫋，一縷清風拂過，悄然攜著暗香入殿，殿中寂靜無聲，如同一針落地也能知悉。伊人斜倚榻上，紫眸微瞇，意識恍惚，似是享受著花香溢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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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宮娥輕巧入殿，她面帶淺笑，雙手繫於腰間，於蹋上人跟前俯首輕聲道：「皇后娘娘，恒王殿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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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原是無所應，擺手便要打發，才驚覺宮娥話中之意。她趕忙直起身子，晶透紫眸閃過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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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許久未開口，嗓音裡竟帶了點低沉嘶啞：「大勝南齊，榮耀返京，至御前述職怎麼也該兩三個時辰，此時便能來本宮這……莫非未見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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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蛾眉攢起，沉吟片刻，方道：「夏堇，去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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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命，夏堇恭敬垂首退下，半晌，便帶了位年約三十初歲的青年入殿。這青年眉眼間有幾分相似皇后，依稀看得見皇后年少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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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雲清身著戎裝，英姿挺拔，一身氣質颯爽，好似雄鷹。雖是風塵僕僕，卻掩飾不了自骨子裡散發出的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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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雲清許久未見皇后，內心溢滿欣喜，不言而喻，即是如此。可礙於皇室儀態，他只是輕抿薄唇，斂下眼簾，於皇后跟前跪拜道：「臣請娘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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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莞爾，眼底止不盡地憐愛：「快，夏堇，趕緊扶三郎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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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雲清默然垂眸，也未領情，又道：「臣久離膝下，未近慈訓，未能盡孝，實在惶恐，望娘娘怒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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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挑眉，似是不解，平日裡愛撒嬌的賀雲清怎地如此反常，卻依舊順著他話道：「三郎如今大勝南齊，實乃我朝之幸，陛下知道了肯定龍心大悅。本宮與陛下一體同心，自然都是心喜的，又怎會與你計較這些虛禮呢？」語畢，才思及旁人都在，興許是礙著面子害臊，便一直嚴謹守禮，不卑不亢，她笑了笑，只覺今日的賀雲清實在可愛：「都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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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娘娘。」語畢，夏堇帶著眾侍女垂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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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顧四周，只剩自己和皇后，賀雲清終是按訥不住不符自己的不苟言笑，笑容大大彎起，欲起身，便被皇后一指按回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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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回京後為何未至御前述職，跑來母親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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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兒……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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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雲清囁嚅了好一陣子，也擠不出隻字片語，霎時刷白的面容亦是滿滿的悲涼和淒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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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快馬加鞭，才一日便趕了兩日路程，跑死了兩匹良駒，就想著趕緊將邊疆戰事告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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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未料，自李琦告知自己陛下和四郎在裡頭商議要事，暫無法接見後，他在宮門前等了一個時辰有餘，也未見半人來通報餘情。起初他還沉得下氣，只覺二人真有不得不談之事，可一陣子後依舊未聞消息，便愈漸煩躁，何況金烏壓頂，他一人佇於宮門外，而陛下卻同四郎於殿中談笑風生，更讓他心裡頭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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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微抿嘴，似是心疼，雖語句裡帶了些問責，可心終究是揪著的：「陛下未接見你，你便獨自離開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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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不想見孩兒，也於情理之中，比起孩兒，陛下本就對四弟更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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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雲清眨了眨眸子，想掩飾自己的失望透頂，從容表示自己毫不在乎。可那抿得死緊的薄唇，和緊握的雙拳，便是最有力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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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不許你如此說！你和四郎同為聖上之子。陛下未接見，定是有要事與四郎講，你別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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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息掩涕，輕咬朱唇，一陣酸意襲上鼻尖，皇后亦不知所云，只得旋身踱步殿內，似是想安慰但不知從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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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思及什麼，她至後頭端了盤糕點來，掛上笑容，欲強裝欣喜，卻未發覺依舊掩不了溢於言表的悵然若失：「知道你要回來，母親前幾日特給你備了你最喜愛的桂花糕，日日盼得你得勝歸來。不想那些了，來！快嚐嚐，這糕兒可都是母親親手所做，只是許久未下廚，就是不知這味道是否如往常般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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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雲清伸手揀了個桂花糕，湊近瞧了瞧，那糕餅晶瑩剔透，微透黃光，上頭以一杞子飾之，畫龍點睛。賞畢，賀雲清輕咬一口，桂花清香霎時溢滿鼻間，口感水嫩幼滑，方嚼幾下便融在口中，只餘滿嘴清香繚繞鼻尖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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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味道還是和從前一般沒變。娘娘這個桂花糕，孩兒征戰在外，也是時常惦著，只是這些事讓宮人做就行，怎可勞動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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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掩嘴笑道：「母親做慣了，不礙事的。再說，看三郎吃的心喜，母親也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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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雲清輕笑了幾聲，似是害臊：「還是娘娘疼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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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聲未完，外頭便傳來巨大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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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中兩人愕然，互看了眼，皆於對方眼中見到疑惑。賀雲清斂起微笑，頜首示意皇后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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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雲清上前查看，都還沒出殿門，便遇大內監李琦手持皇上手諭，闖入坤寧殿，七八人訓練有素地將賀雲清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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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堇等近十名侍僕誠惶誠恐跪在外頭，夏堇怯怯抬頭道：「娘、娘娘，奴婢已竭力抵擋，可、可李公公持手書，奴婢們實在不好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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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李琦的無禮行徑，皇后竟只是靜靜看著，不火不慍，好似已然知曉李琦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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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琦輕挑黛眉，對皇后的鎮定有些意外，卻也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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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躬身，李琦朝皇后拱手道：「娘娘，奴才奉陛下聖旨，前來捉拿恒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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