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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月夜之城

夜嵐

Sep 27, 2023

102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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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猛地睜開雙眼。

她的呼吸仍未平穩，胸口起伏不定，心情像是剛從鬼門關回來。

她額上、背後、全是濕滑的冷汗，恤衫都被汗浸得濕透了，連床單也沾上了一些汗水。

月黑風高的夜晚、森林、被人追殺。

「幸好只是一場夢。」她自言自語說。

她坐起身子，戴上眼鏡，看了看床邊的時鐘，五點四十分。放在時鐘旁的沙漏靜靜地躺著，沙子已經全部流到底下了。

窗戶半開著，微風把秋意帶進了屋來，落地窗陽台邊上站著幾隻小鳥，吱吱喳喳的叫聲此起彼落，與往常無異。

她環視四周，一切仍依舊如常。

家位於約克一個小區的住宅地，房子迷你得很。家徒四壁，屋子一眼便能看盡。

她的父母在四年前，她十一歳時離婚了。原來她應跟隨她的母親居住，可是奈特對父母離異一事不能接受，於是她離開了母親，自己開始了生活。每一個月，她都會收到一筆援助金以及父母給予的生活費維持生活。

滴滴答答的鐘聲在空盪的房子裡不停回響著，令奈特的背影顯得特別踽凉。

今天看來也會是一灘死水。

柔和的光線從窗外射進屋內，她總覺得冬天的太陽特別姍姍來遲。陽光照到沙漏上，表層玻璃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線，令奈特𣉢起了眼睛。

她下了牀，走向浴室洗臉刷牙。

「叮噹！」

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擾了她早上的寧靜。

這樣一想，家中的鈴聲似乎有半年沒響了。

是誰？奈特問自己，她再用心翻找腦海中的記憶，確定並沒有人會在今天登門拜訪。

一大串稀奇古怪的念頭接連浮現，可能是打劫的，可能是有鬼靈來訪，現實一點的話，也有可能是房東來追回房間的租金，她有兩個月沒交房租了。

説實話，她的確感到有點驚慌。但她還是放下牙刷，穿上了布質格子拖鞋，隨便找一件衛衣套上，走向門前。

她小心翼翼地轉動門把，打開了木門，但沒有打開鐵閘。

「要是看見持槍搶劫的蒙面人，我也能夠保著自己的最後防線。」她心裡閃過這樣的想法。

門「吱啊」一聲地打開了。

她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個穿黑西裝的男子，是一個不認識的人。他不是房東，没有持槍，有五官，雖然様子很正常，可是她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再仔細地上下掃視著眼前的陌生人，身材不算高挑，身高目測大約一米七五。看上去很瘦弱，深楬啡色的頭髮梳得異常齊整，皮膚略為蒼白，鼻子高挺，內雙眼皮的細長眼睛，瞳孔是深綠色的，深啡色的眉毛長得有點斜，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

奈特盡量保持著聲線冷靜，「你找誰？」她試探性地問道。

「我在找伊莎貝拉•維多利亞•奈特小姐，沒錯的話⋯你應該就是本人吧，對嗎？」對方的聲音沒有一絲猶豫，平靜又帶點柔和，令她放下了一點戒心。

「是的，那是我。」她再問，「但你是誰？」

「我從國立亞格蘭德學院來的，我是一位老師。不知道妳有時間和我談一下嗎？三分鐘就好。」

他的眼神很認真，彷彿現在正談論什麼國家大事。奈特已經有很久沒跟男性談話了，對方的提議令她有點不知所措，她對這男人要說什麼沒有任何的頭緒。什麽老師、什麽學院。

「呃⋯你可以站在門口說吧，可以嗎？」她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回應方式了。

「嗯，好的，」他抿抿嘴唇，吸了一大口氣，說，「本次到訪的目的，是想誠意邀請您以四年級新生的身份入讀本校。」

奈特瞪大雙眼，「什麼？」她不能相信。

他沒有理會她，繼續自個兒說話，「據我所知，你現在應該並沒有在學吧，」他的稍微看了看眼角的右上方，「如此一來也不用特意辦轉學手續了。然後⋯」

「等一下！」

「嗯？」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輟學了？」

對方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様子，「不只如此，我還知道你的父母離異，和你獨居的事。」

突如其來的造訪和發言，真的把她赫得措手不及，她感到莫名奇妙，因為眼前這個人不知為何地十分清楚她的身世，這是不可能的。

縱使如此，她仍不忙慬慎地思考如何接話，以掩蓋自己的驚慌。

「那麼，這所什麼⋯蘭德學校是真的嗎？你聽上去只像個跟蹤狂。」她決定向另一個方向提問。

「當然，」對方回答，「是真有其事。而且是所歷史悠久的住宿學校，只會招募小數有潜質的學生。獲得插班機會的，更可説是鳳毛麟角。妳要知道，不會再有這樣的好運降臨在你身上多一次了。」

奈特對一連串輸入她腦中的訊息感到困惑，一言不發地在心中整理著對方說的事情。她並沒有相信，像這人所說的好運會降臨到他身上。

他見奈特皺著眉頭，一副猶疑不決的樣子，便從皮夾裏拿出了一張類似證件的卡片，從鐵閘欄杆的空隙遞給奈特，「這是倫敦市長親自派發的教師證，亞格蘭德的老師也是政府裏負責管理學校的機構挑選出來的，你可以仔細看一看。」

奈特遲疑地接過卡片，把正面返過來看，國立亞格蘭德學院機構倫敦總部，教師證。卡片的右上角刻著一個未見過的銀色圖案，是一個很精美的月亮，旁邊還圍著幾個不認識的潦草字，大概是校徽吧。

「我不管你這間學校真還是假，還有多麽的厲害，」她擺出防備的臉孔，「有潛質的學生？那不會是我。」

他沒有退卻，「奈特小姐，我知道你會覺得我在説謊或是跟蹤狂什麽的，但我是奉機構命令來邀請你的。我可以拿出一堆證明文件，就在...」

奈特越聽越混亂，她只是難以置信地打斷了他。「那請你先拿出證明文件。我現在沒有空跟你談了，請回吧。」她一説完就準備關門，她見到對方嘗試擋住閘門，但奈特一下子就把門關上了。

什麽鬼？

她呆站在門口，剛才還充滿起床氣的她現在清醒得像喝了三杯濃縮咖啡。她沒有移動，生怕對方再次敲門，但奇怪的是就這樣外面靜了下來。

她等了三分鐘，打開貓眼，確認走廊沒有人後才敢繼續去洗刷。她的厠所就在門口旁邊，她一把拿起牙刷刷牙，想著今天的日程——裝作自己有日程。

她用力地刷著牙齒，特別是最前面汎黃的門牙，盯著大大的鏡子，但剛才突如其來拜訪者的餘韻還沒有因此散去。亞格蘭德，那是什麽學校？她根本就沒有上學，正常而言不會有學校要她，可況是主動邀請，所以她無需猶豫就決定了要拒絕，他肯定是騙子。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及肩的棕色頭髮到處亂翹，一雙深綠色的大眼睛只剩下空洞和防禦，還有因爲沒注重保養而長在鼻子旁的小雀斑，那都是她厭惡的自己。

如果他不是騙子，我可能就答應他了。她詫異自己居然是這麽想的。

她隨意扎了個丸子頭，準備出門買食材，答應自己把那位老師和那間學校的事情抛諸腦後。但她卻無法控制自己想，沒有騙子會在早上六點不夠穿著西裝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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