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 | 人間與地獄》 - 《文豪野犬 | 人間地獄》02

#此章含極度血腥場面，請小心食用

「敦呢？」

抬首想交付任務，身旁的座位卻沒了人影，國木田疑惑地開口詢問

「好像又去找那個廢墟的朋友喝茶了」

「中島敦——！」

「哈啾！」

「著涼了嗎？」

擔憂溢滿瞳眸，悅子停下手邊的工作問著

難為情地搔搔後腦，敦面色微紅

「好像有人在討論我」

「哈哈，是嗎？」

輕笑幾聲，悅子喝了口暖熱的紅茶

舒適地趴於木桌，敦饒有興趣地看著對面不停打著字的純淨少女

涼爽的海風經過大開的窗台進入，無雲澈藍的蒼空掛著金幣般的火球，漸層透澈的海浪規律地撞擊岩礁

「悅子的工作是什麼呀？」

偏頭享受著涼風，敦的視線越過筆電盯著悅子

「小說家喔」

為了工作方便束起的低馬尾隨風輕擺，鵝黃的髮絲被勾至耳後，陽光灑落在悅子完美的側臉上，胸口微微顯出的銀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專注地欣賞著少女，浪潮的聲響意外地好入眠，敦努力撐著沉重的眼皮不願睡去

陶瓷突然的喀啷聲使敦清醒了些，悅子下意識地抬眼發現了昏昏欲睡的敦，她柔柔笑了笑

「想睡的話就睡吧，等我結束再叫你」

悅子黃鶯出谷般的聲線好似帶有催眠效果，增添的睡意讓敦更加無法反抗昏昏欲睡的身體，了解了自己就算睡去也不會讓少女感到不快，頃刻，他便陷入沉睡

口袋的震動將敦自睡夢中帶回現實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依舊昏沉沉的腦袋接起電話

『你這傢伙現在在哪裡！』

隔著現代科技依然感覺得到對方的怒火，外頭的豔陽早已移至正上方，知道自己不知不覺翹了半天班的敦怯怯地吞了口口水

「在廢墟…」

『給我現在立刻馬上回來工作崗位！！』

通話啪嚓一聲被掛斷，敦好像聽得見迴盪在偵探社的怒吼

剛收起筆電的悅子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敦赧然地將涼掉的紅茶一飲而盡

「剛剛那是？」

「國木田獨步先生，武裝偵探社的前輩」

「哈哈哈，敦工作也很辛苦耶，這樣每天來找我沒問題嗎？」

不自然地頓了下，敦有一瞬間迷茫了，不過他很快地甩頭將茫然拋開，有些著急地回答

「當然！不過…我現在得先回去了…」

「嗯嗯，我了解，明天再見吧」

「小鬼！這些報告給我今天之內解決！」

「欸欸？！這麼多？！」

驚嘆著，敦好像終於了解太宰面對文書工作時的崩潰感了

「每天都在摸魚的人不准抱怨！」

連個眼神都沒留給敦，國木田的視線一刻不離地檢閱著報告

啪嗒啪嗒的鍵盤聲讓敦想起悅子寫小說時的認真，少女纖細的手指敲打著按鍵，拼湊出特殊的節奏

依舊眷戀著港邊小屋充斥的紅茶香，敦輕飄飄地動了動指頭，他回想著手指勾著杯耳時的動作，回想著茶水緩緩流過喉嚨時的溫度…

「中島敦不准給我發呆！」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哀嚎不絕於耳，跪倒地面的男子縮成一球不願面對所見

咧開嘴笑著，狂妄的男人粗暴地扯著跪倒男子的瀏海，一把將他的頭部拉起，強迫那人抬頭

佈滿血絲及恐懼的眼眸使人畏懼他所經歷過的苦難，尖銳的哭聲刺痛男人的耳膜，下巴的鬍渣沾上不屬於自己的鮮血及腸液，排泄物的腐臭味瀰漫在血跡斑斑的房內

「拜…拜託！請停下來！」

「停下來？大叔，咱看你是沒搞清楚啊，咱們怎麼可能停下來呢？哈哈哈哈哈哈！」

「爸…爸爸！救…啊啊啊啊啊啊———」

「停下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對這一切感到好笑，狂妄的男子大笑出聲

摻雜著嗜血笑聲及慘叫的場所狀似煉獄，被切開腹部的女孩只能發出沙啞難聽的嚎叫，腸子早被粗魯的扯出，原先溫馨白牆掛著的全家福濺上了血液

「話說，多麗絲你的異能還真噁心」

狂妄的男子停下了笑聲，他眼神挑剔地看著正緩慢切割女孩頸子的同伴

手扛著對女人來說過於沉重的電鋸，被稱作多麗絲的女子如往常般沒有任何表情，冷若冰霜的臉孔思考著如何讓那位大人聽見更多喜歡的哭喊

「我…我們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忽然頹廢又忽然暴怒的語調讓狂妄的男子感到更加興奮，舔了舔下唇，狂妄的男人雙瞳蹦出危險的光芒

「大叔知道現在自己在哪裡嗎？」

臉部因悲痛扭曲，唾液在歪扭的嘴角流下，跪倒在地的男人眼神失去對焦

弱不禁風的一家之主堅硬地乾笑著，多麗絲停下手上的電鋸，沉默的房內只有女孩吱吱啞啞的尖吼

暗袋中的手機震動著，多麗絲接起電話

「天使大人，目標結束了」

『我果然可以相信妳，多麗』

「是…謝謝您，天使大人」

原先冰冽的臉孔染上緋紅，多麗絲陶暈暈地瞇起雙眼享受著電話另一頭的讚賞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地獄、地獄！」

沙啞狂暴的吼叫著語句，接連猛震的腹腔讓被稱為父親的男子如跳針了的機器顫動

怒不可遏地用手上的電鋸割下了癲狂男子的頭顱，多麗絲俐落的短髮染上濺起的鮮紅，男人因激動的情緒倏地被終止，身體止不住痙攣幾下後便如斷了線的人偶一動也不動地攤在地面

「真的很抱歉，天使大人，我將目標家庭中的父親殺死了」

『…多麗，我本來很相信妳的』

「真…真的很對不起！天使大人！」

通話的另一人語調依舊柔和平靜，與此作為對比，多麗絲慌亂了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內顯得突出

『多麗，我們必須留下一個人來講述我們的故事，透過方才的聲音我可以確認那是個完美的成品』

「啊啊啊啊，真的很對不起，天使大人」

電話另一頭忽地靜默讓已然慌了神的多麗絲流下鹹濕的淚水，深怕被丟棄的懼怕溢於言表，濕潤了臉頰的水珠讓因不久前折磨他人而凌亂的墨色髮絲黏於臉側

『多麗，辜負了我期望的人該怎麼辦？』

「罪該萬死，應千刀萬剮」

『是的呢，但多麗，我不希望你死掉』

「天…天使大人！！啊啊啊啊啊！謝謝您！謝謝您！！」

以為要永遠離開那人的大石頭被放下，鬆了一口氣的多麗絲如孩童一般毫無顧忌地哭喊著

『多麗，你的處罰是從現在這刻開始一直到明天結束都不能看見我或者聽見我的聲音』

停頓了淚珠，垂掛的水滴使多麗絲顯得狼狽不堪，她緊抿下唇，許久才回應

「我知道了」

轉身將手機如珍貴的寶貝般恭敬地交給後方狂妄的男人，男人臉上溢滿嘲諷，驕慢地接過手機後，他突地一改原本的任意妄為，若是第一次看見男子這樣，恐怕任誰都會大吃一驚吧

「天使大人，咱為多麗絲的事情道歉」

『沒關係的，健三郎，有時候這樣的插曲也蠻有趣的』

如蜂蜜般甜蜜上癮的嗓音輕敲耳膜，大江健三郎滿足地微瞇眼眸

「謝謝您的赦免，那麼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咱們吧」

『啊啊，你去吧』

「敦，港口黑手黨找到Parasitic Paradise據點的新位置了，現在立刻趕過去」

國木田順手將小堆資料丟上敦的辦公桌，啪的一聲，敦桌上的白紙隨風飛起

「啊…啊啊！」

蹲下開始撿拾飛落的紙張，突如其來的疼痛襲上敦的後腦

「好痛！」

「小鬼給我快去匯合！」

「但…但這些…」

「我會幫你撿所以給我快點滾過去！！」

「是！」

應答著，敦幾乎可以說是逃跑地離開偵探社，揉了揉被手刀擊中的頭部，他開始感嘆起從前太宰先生是多麼的溫柔…

話說，好久沒看見太宰先生了

「太慢了，人虎」

「抱…抱歉，芥川」

「…怎麼了嗎？」

和本人不相襯的細膩讓芥川發覺了敦的不對勁，猶疑不定了許久，他才終於決意開口詢問

「呃…芥川？」

「嗯」

對於宿敵突然的關心感到驚愕，敦忽地煞車呆滯地站在原地

為了確認身旁那一身黑的男人是那個天天想殺了自己的芥川龍之介，敦用著狐疑的目光掃視著

因搭檔的愚昧感到頭疼，芥川按摩著緊皺的淡眉試圖緩解不適

「…蠢虎，你到底要看多久？」

「啊…啊哈哈哈，抱歉芥川」

悄悄嘆了口氣，既然對方不想說芥川也不再追問

暗暗在內心感謝了嘗試關心自己的芥川，敦的嘴角勾起似有若無的苦笑

「人虎，不要再愣在原地了」

「啊！馬上來！」

快步趕上芥川的腳步，難得並肩的兩人警戒周圍，防範著被突然地奇襲攻擊

——剛剛芥川那句話…好像莫名的奇怪

忍不住分神地想著，敦偷瞥了身邊專心的男人一眼，另一人絲毫沒有感受到他的視線，只是罕見地將後背交給了白虎少年

怎麼就好像話中有話一樣

低頭思考，一陣突兀的氣味打斷了敦的思路

「好臭」

「什麼？」

「我聞到一個很噁心的味道」

說著，敦皺起眉間

不好的預感沒來由地敲響了芥川內心的警鈴，眼神變得犀利，他身穿的玄墨大衣蠢蠢欲動

「在哪？」

「這邊」

領著嗅覺沒有自己好的芥川朝來源走去，越是接近目的地，味道越是濃烈，最後甚至連芥川也捏起鼻子

「啊啊啊——」

不遠處的尖叫吸引了敦的注意，下意識地虎化，他音速般趕往出聲處

四處可見的公寓呈現在眼前，敦爬上階梯，看似幹練的女子身著職場的白領制服昏迷不醒地倒在走廊上

開至一半的房門讓敦有些好奇

身後傳來芥川追上的聲響，敦深呼吸了幾次後便謹慎地接近半開的門

小心翼翼地將大門完全開啟，迎面而來的腥臭味讓嗅覺極佳的敦感到非常不適

大開的門讓兩人可以清楚且無死角地檢視內部，飛濺的血肉肆意點綴溫馨的家具，分家離首的屍體隨性倒臥軟綿的素色地毯，不知名的液體灑遍高雅的木製地面，四散的器官及乾涸的鮮血凌亂地裝飾著牆面

感覺胃部被扭成了麻花，止不住的反胃感自深處湧上口腔，敦反射地轉身依靠著欄杆乾嘔，過度猛力地想將些什麼嘔出，些許的胃酸沿著敦的粉舌滴落地面

就算看過了無數屍首也無法接受此景，微顫著閉上雙眼，芥川努力地吞嚥口水試著強壓下自己打從心底的噁心感

希望能轉移注意力的他回憶著熟記的敵方組織位置

低頭默念比對此處的地址，芥川計算著離原本的目標還有多遠

倏地瞪大眼睛，停止呢喃的嘴未能合上，芥川抑制不住地顫抖

不論多麼不願相信，事實仍然如凜冽的雨水般刺痛著芥川，逼迫他面對

這裡就是他們尋找的Parasitic Paradise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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