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法官大人...我知道錯了...能不能判輕一點...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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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一句話，至少聽了十遍，坐上囚車那一刻，坐在後座的老犯人，開始不停的練習，一口道道地地的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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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法官大人...我知道錯了...我有精神病...有吃鎮定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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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啞的哭聲中，挾帶諸多元素，有委曲、有浮誇、有虛偽。起初，我不明白原由，直到，十點開庭，無意間路過，刑事法2庭，隔著玻璃窗，看見這位老兄，雙手龍飛鳳舞，嘴角口沫橫飛，哭的死去活來，演的出神入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像傾盆大雨，淅瀝嘩啦，頓時間，我參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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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偉啊...李小偉啊！你太嫩了...只有陷入生死絶境，才能激發真正的演技，這才是演員...這才叫演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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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由得佩服這位老犯人，這就是老屁股精神。所謂：老屁股，係指前科累累，來回監所多趟，熟諳監所文化、生態、術語的犯人，對於，這些人來說，服刑，不是旅程，而是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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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屁股...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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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很多人沒有開庭經驗，尤其是正常的老百姓，收到『法院』通知書，大都渾身不自在，但細心想想，誰會去法院，嫌疑犯、現行犯、通緝犯，一開始我也是這麼解讀的，試想，要不是作奸犯科，誰來法院開刑事庭，直到這些日子親眼目睹老屁股精神，開庭前低頭禱告，開庭時碎唸佛經，開庭後暗自竊喜，回房大言不慚，毫不掩飾的偽裝，這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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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法院，答案在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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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老屁股精神內涵，講求以假亂真，羈押念佛經，開庭讀聖經，嘴裡三字經，總結來說：「一等演技、下流演員」，如果須用一種生物，來比喻這些老屁股的話，我的答案是...變色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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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秋風微涼，徐徐吹來，一陣詩意。搭著囚車回到看守所，一如往常的檢身程序，主管點名、主任訓話、安全檢查，進到仁一舍時，同房大老二，立刻，鼓起一張熱騰騰的臉，去貼冷冷冰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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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冷屁股—鐵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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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鐵管...官司打的如何？」大老二虛情假意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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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甘你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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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房裡安靜了下來，空氣中僅剩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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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賤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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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須要打聽嗎？這張凝重的臉，不就說明一切，我忍了五六小時，都不敢問的心事，人家才一進房裡，你就當眾補一刀，況且，還是問一位殺人犯官司打的如何？要不是「人在牢房，身不由己」，鐵管那沙鍋般拳頭，早就把你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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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鐵管啊！不想說用不著罵人呀！幹嘛那麼沒格調，大家來評評理，哪裡說錯話了呀！作為房長，關心同房，有什麼不對了呀！」大老二覺得委屈訴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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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這老屁股...明明占盡便宜，嘴巴還喋喋不休...」心中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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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小偉...你呢？開庭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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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好...九年...」心想敷衍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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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大老二表情浮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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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大老二浮誇的表情，實在讓人受不了，如果早上那個老犯人，只是一般演員的話，那麼大老二肯定是影帝，不愧是老屁股！ 看著大老二滔滔不絕的唬爛，我也只能無奈搖搖頭，畢竟這裡是看守所牢房，我沒有申請換房的權利，只能維持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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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法官說我惡性重大，造成女店員不可抹滅的創傷，嚴重危害社會治安，判了我九年的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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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啦(台)...九年...超出行情了啦！你才搶個幾千塊，怎麼會被判那麼重！一定是那裡出了問題...(沉思)...啊...我偷偷告訴你(貼近耳邊)，你的律師有問題，不然怎麼可能判那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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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律師不是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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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打官司我可是沙場老將，我在社會上打滾時，認識一個王律師，私交跟我非常好，簡直就像親生兄弟，要不要我來當個介紹人，讓王律師幫你打官司，保證九年至少會減掉一半！」大老二自信滿滿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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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如果真能減輕個幾年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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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還年輕耶，九年的青春耶，不是九十天也不是九百天，是九年、九年呀！多麼漫長的刑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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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受不了...又在演了...誰把這位老屁股給攆走...」心裡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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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位坐在角落的人，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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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偉...別被騙了，這種人的話可以相信，地上的大便都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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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你插什麼嘴...雞頭！」大老二開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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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同，綽號：皮條王，罪名：營利姦淫與營利猥褻，年紀大約五十多歲，戴著黑框眼鏡，喜好閱讀各類小說，不管是武俠、科幻、推理、經典，無一不歡、無一不讀、無一不通，如果說我們這房間裡，能飄散書香氣息的話，一定是王大同的書香，論年齡，王大同僅次於大老二，但論年資的話(關幾年)，這條走廊沒有人贏的了...老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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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你別再騙了...老二...王律師真那麼厲害的話，你還會關那麼多次嗎？少再那裡瞎扯，真正是有本事，誰還會進來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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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別叫我老二，我跟你很熟悉嗎？叫什麼老二，我是你的小弟(台)嗎？」老大二不爽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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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點都不熟，只是認識十多年了，跟你們這種人套交情，簡直是自討苦吃，你們在關時，比較有人樣，要是在社會上，你算是那根蔥，不過是隻老鼠罷了！哪有毒窟往那裡跑，誰有號子往那裡舔...馬的...你是鬼啊！沾到了毒，還像個人嗎？沒看過吸了號子後，還能變回正常人的。」王大同萬分篤定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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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你想怎麼樣啦！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別再給我漏氣了，我都沒說你是個『皮條客』，反而先嘲笑起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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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小偉，你知道這座圍牆內，什麼樣的犯人最多嗎？」王大同搭著我的肩膀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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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哥...不是吸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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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告訴你...是詐欺犯！像這種滿嘴一派胡言、信口雌黃的老屁股，就是好的例子，你千萬別相信這老屁股，搞不好他和那個王律師是一夥的，目的就是要騙你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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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皮條王，找喳是不是，小說看多了，仗義執言呀！好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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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欣賞這個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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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皮條王，現代人的講法有馬佚、老爸、機房、版主、幹部、公關等等稱呼，法律上的說法，營利姦淫猥褻罪，但法律下的講法，就是媒介、仲介小姐與客人從事性交易，從中抽頭獲取不法利益。它們自成一個生態系統，妹妹是商品，顧客是買家，老爸則是賣家，彼此提供價值，能走的長遠，靠的是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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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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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位『王大同』，可是花花世界的沙場老將，從早期偷渡中國女子來台賣淫，中期媒介越南茶、馬來茶、泰國浴，後期的日韓風與烏克蘭，無役不參與，機房遍及北、中、南、東，底下小姐，擴及中、韓、越、馬、泰，主打口號：「不舒服，退差價」。除了經典小說外，最喜歡聊事業體，舍房裡他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洗碗、拖地)，為什麼那麼聽話，說不上來，就是一種直覺，直覺他不是壞人，可是，如果不是壞人，又怎麼會是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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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偉...你覺得王大哥是壞人嗎？」王大哥滿懷真誠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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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應該...不是...」吱吱唔唔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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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怎麼會是在壞人呢？要不是大哥這些妹妹賺的了嗎？妹妹賺的是皮肉錢，你知道有些無良的剝皮同業，如何剝削她們嗎？就像在削果皮一樣，一天至少要接十組客人，每位客人抽頭超過四成，這些業者簡直喪盡天良，豬狗不如，大哥做的不是一般職業...(沉默)...而是良心事業！」王大哥信誓旦旦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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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應該是...好人」語氣不堅定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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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告訴你，做人啊！『正．氣．道．德』四個字，大哥對天發誓(舉手)，抽小姐的錢，從來沒超過20%，看看那些小姑娘，個個是細皮嫩肉，嬌嬌滴嗲聲嗲氣，卻接不到客人，要怎麼辨？技術不好，當然不會回沖，都願意躺下來了，還賺不到錢...多辛酸。」王大哥頭頭是道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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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哥...的意思是...」心底有些疑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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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大哥遇到這種還没開竅的，放不下最後一絲尊嚴的，都是親自下海指導兼消費，從來不假手他人，個個親力親為，不僅如此，包吃、包住、包教、包底薪，我只所以會有名氣，就因為我夠慷慨，有錢大家一起賺，願意叫我一聲大哥，幾乎把妹妹當女兒疼，知道嗎？大哥不是在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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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哥的意思是...」我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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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告訴你，以前有多厲害，當兵是兩棲部隊，退伍是打砲部隊，國民黨還沒反攻大陸，我就帶著台幣攻過去了...唉...從前是猛虎出山，如今是老牛下山，歲月不饒人啊...」嘆聲連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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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趕緊再接下去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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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哥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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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是幫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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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結論，只無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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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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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屁股的精神，自我感覺良好，大老二或王大哥，都有一套防禦系統，他們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罪犯，相反的，他們會這樣說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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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毒到底害到誰了...我没有賣...只是幫忙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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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妹妹賺錢，有什麼不對了，這個社會多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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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聽著二位老屁股，似是而非的言論時，我的價值觀也混淆了。出社會工作至今，原以為只有申辦門號吃到飽，想不到聽人自吹自擂，也可以吃到飽(還是免費)，就在我的耳朵不停被輪姦後，實在聽不下去的鐵管哥，終於開口講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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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你們當自己是好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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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細雨紛紛，大伙在鬥嘴中渡過，鐵管閉目養神，大老二睡著，王大哥睡死，其他的人還能幹嘛！睡大覺、吃餅乾、看小說，我對著天花板發呆，望著暗黃色夜燈，心裡像掛著一顆大石，一點睡意也沒有，心裡頭嘀咕著，我的刑期九年睡不著，這兩個老屁股卻睡和豬没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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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偉啊！李小偉！你真的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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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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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管哥，緩緩的打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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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也睡不著嗎...鐵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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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想...如果法官直接判我死刑，會不會比較好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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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認真的嗎？鐵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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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關我不怕！可是，連累爸媽、姐姐、妻小，我寧願死一死，一了百了，我是認真的...不想他們每次辛苦奔波...就為了來看我這個不孝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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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期徒刑，刑期25年，必須關滿25年，方能提報假釋，等到假釋報准了，前後加起來約27年，一個犯人，關27年，等於一家人，關了27年，仔細想想，鐵管哥會說這些，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他是一個真正的角頭，殺人償命的道理，遠比任何人明白，所謂：一命抵一命，不是只有在法律上，就算今天警察沒找上門，仇家也會殺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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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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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決定做兄弟那一刻起，就把後悔兩個字給丟了，這條江湖道路，人心險惡、弱肉強食，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要做兄弟，就別後悔，真要說遺憾，就是沒有賺錢時買一間大房子，安頓爸媽、妻小，反而讓他們擠在一間小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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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鐵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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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不能解決問題...但死可以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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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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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讓自己與家人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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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家人解脫，好無奈的一句話，難怪，鐵管哥服刑到現在，很少讓家人前來會客，我想，他很清楚自己是什麼，也清楚要面對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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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偉，九年只是個數字，等到你可以假釋，根本關不到九年，重點不是數字，而是，數字背後意義，你看看這些老屁股，在種地方度日子，無非是想認識有錢、有勢的人，任何人都一樣，有錢有勢，誰不巴結，今天，大老二、皮條王，不過是製造信仰給你，希望你成為信徒，你要是認同了，路就相同了，自然而然會是同一類人...但...你有想過...這是你想要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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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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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品與女人，我這輩子最忌諱的事情！我從來不跟吸毒的人來往，也不喜歡利用女人身體賺錢，說的在好聽，就是為了錢、為了爽、為了茫！作為角頭，要有角頭的尊嚴！在我的價值觀底下，吸毒的都沒有尊嚴，道道地地的街頭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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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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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來，時間會給你答案，知道想要什麼時，路就會在前方，我看太多失敗者的故事了，圍牆內、圍牆外的人都有一種老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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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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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在乎答案(結局)，卻忘了時間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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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夜勤主管走近房門輕聲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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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1...換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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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剛剛陪我發呆的牢友要換別的地方了，可能是家人幫忙付清易科罰金，明天準備回家了，心想，為什麼不是大老二被換走，每天聽這傢伙唬爛、演戲有夠累！」心中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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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房鐵門打開時，二條身影穿梭，一人進一人出，進來的是名年輕人，年紀好像跟我差不多，青澀臉孔，眉清目秀，藏不住緊張的眼神，心想，這人會不會跟我一樣，也是個「白痴強盜犯」，於是，鼓起心中勇氣，主動的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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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李小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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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新來的同學，先是遲疑一會，回過神來之後，一抹微笑的對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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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陳春雨...『春風化雨』的春雨，你也可以叫我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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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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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有句話是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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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成敗，1%來自於你的際遇，99%是你對際遇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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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生命裡所遇見的人中，再也沒有比「小雨」更貼近這句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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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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