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箱之魚》 - CH.４２　為缺失的一角填上愛－ＥＮＤ－

CH.４２　為缺失的一角填上愛－ＥＮＤ－

Apr 27, 2021

115

7 分鐘

　　擺設雜亂的臥室，書架與桌上堆著一疊又一疊被內容物撐得鼓起的資料夾，牆上則貼著剪報、便利貼等紙張，電腦桌上一架桌上型電腦，在書桌上又放著一台筆記型電腦，與幾支不同型號的手機，而房間的主人禹利申，正舒適平躺在床上，快速地在手機螢幕裡輸入一行又一行字句。

　　弄了許久，大功告成之時，他的嘴角也揚起一抹冷笑。

　　退出那款交友 APP ，手機螢幕上的金髮依舊璀璨，沒有表情的高傲、凝視著遠方的藍瞳，他的指尖在堅硬的玻璃面上滑動，卻彷彿是觸上了那人光滑冰冷的面頰，有股電流，微刺著他的指尖，至他的眼球。

　　『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好嗎？』只有禹利申一人能聽到的，近似幻聽的自問，有如他僅剩的一點良心。而他也能立刻予以否定：『他才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夢裡的一切，什麼都不算數。』

　　打開另一個交友軟體申請帳戶，並把某些照片一一上傳，搭配煽情的文字註釋。或許，他也很樂在其中吧？對於披著別人的臉皮勾引色誘精蟲上腦的男同志，再於螢幕外報以嗤笑嘲諷這種事。

　　關掉手機、隨意往枕頭旁一扔，他雙手挽向腦後，看著灰暗無趣的天花板，闔上了眼簾。

　　眼前反復著那高等亞利安的身影：他說什麼話時用了什麼表情？什麼樣的情緒下有怎樣的說話速率？對什麼樣的話題有反應？看著他與看著陸駒時有怎樣的差別？

　　『別誤會了，這不是對他有什麼意思，我只是在想，要怎樣更好的假裝成他。』

　　儘管不會有誰誤會他什麼。

　　突然，桌上一台手機發出訊息提示音，他這才睜眼下床，走了過去拿起一看，是張啟勝發來的訊息：【然後你打算怎麼做？】

　　嘴角揚起冷笑，他輸入文字回覆給他：【你知道陸駒學長有哪幾天不在這裡對吧？如果能套得到于熙暑假的活動就好了。】

　　【我問阿陸看看。話說你幹嘛不自己問那個姓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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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不是面對面，也感覺得到張啟勝的不耐煩，他蹙起眉回應：【關係沒那麼好。】

　　【我還以為你們關係不錯呢？】

　　他的手指停下了選字的動作。

　　不是朋友嗎？以為他們關係不錯嗎？

　　所謂的『朋友』，應該是有好處的時候第一個想到他、遇到困難時第一個挺身而出幫助他、理解他、懂他的，那個才叫朋友。于熙嗎？算了吧那個邊緣人，他自己都管不好自己了。

　　【我只是看他不爽而已，怎麼可能會是朋友？】

　　　　　＊　　　　　＊　　　　　＊　　　　　＊　　　　　＊

　　「阿鷹啊，這些單就麻煩你整理一下。」

　　模具工廠旁小小的辦公室裡，一頭大汗的廠務踏了進來，將一些單據往桌上一擱，從角落冰箱裡拿了罐凍得冰涼的提神飲料，扭開瓶蓋仰頭大口灌，再發出一聲滿足的短吁：「呼！辦公室裡有冷氣真爽！我在這裡休息一下。」

　　「喔。」

　　坐在辦公桌前的宇文鷹，擱下手機後轉頭去整理剛剛被扔來的單據，而手機上的畫面，正停留在社群軟體上。

　　就算把那段短片滑掉了，但那畫面依然在他腦海裡縈繞不散。

　　那是他妹妹昨天說和朋友一起去玩的地方吧？宇文玥的朋友加了他好友，而且把昨天偶然錄到的男同志公然接吻放閃的短片貼上來給好友們『欣賞』，他就這麼湊巧地看見了……金髮碧眼的混血兒、染了一頭紅髮的矮個子男生，那兩人的特徵如此明顯。

　　胸口陣陣疼痛、思緒一片紊亂，但他的理智還在，強迫著他靜下心來，把眼珠定格在手上的單據數字與品項上，並不停反誦起：『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你冷氣吹太多嗎？面色白蒼蒼欸。」

　　面對廠務的關切，他只能以笑容回應：「沒事，只是最近睡不大好，現在……不太舒服。」

　　他並不意外看到這樣的畫面……因為他已經預知到這樣的結果，才讓事情如此發展的，不是嗎？不安成為預期，預期則成了理所當然……這是由他親自堆砌成的結局，再苦，也得嚥下去，無論那有多扎心。

　　想起他和林芷琪最後的通訊，停留在她的一段：【暑假這麼長，可以約個時間出來碰面嗎？】

　　那放置了一個禮拜以上，現在，他想回訊了，他已經有足夠的耐心，去陪一個喜歡他的人了。

　　【想約哪時候？去哪裡玩呢？】

　　誰都想讓自己好過，這當中並沒有誰對誰錯。他已經把有限的愛全傾注給了某個人，現在，他只剩無限的喜歡可以去給了。

　　對象，會是林芷琪或未來的某個好女孩，那都無所謂……

　　就像他的爸爸一樣。

　　　　　＊　　　　　＊　　　　　＊　　　　　＊　　　　　＊

　　星期一的早上，于熙陪著陸駒往宿舍去收拾他的行李，再一同搭車往長程客運候車處去，買了點飲料麵包，陪著他與其他旅客一同候車。

　　「小熙，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放假的時候再看是我來陪你還是你去找我吧？」

　　見陸駒相當不放心地諄諄囑咐，于熙不僅不覺得囉嗦，更是覺得心上暖暖地。點頭之餘，一陣熱風吹來，他抬手拂開陸駒凌亂遮擋眼睛的瀏海：「有事我會傳簡訊給你，而且後來我看了一下爸爸說的打工地點，那邊的店長剛好是熟人，之前我也讓他照顧過一陣子，是個很好的人。晚點我把店的地址跟電話號碼給你，那樣你能放心一點吧？」

　　「嗯，好，記得發給我喔。」陸駒同意了。這不能怪他操心，誰讓他喜歡的人活像個嬌生慣養、欠人保護的小公舉呢？

　　在長途公車進站後，于熙與陸駒一同把行李安置在公車下的行李處，才陪著陸駒上公車，臨行前，不忘給了一個擁抱，與清淺的道別吻：「學長在那裡也要保重身體，我愛你。」

　　那三個字，說得很輕，柔得很甜膩，宛如一枚軟羽落在水面，盈開溫婉的漣漪。

　　當然，司機與其他旅客全傻在當場是必然的，只是連陸駒也愣了，回過神來時，臉色爆紅得像熟透的蕃茄，上公車的姿勢簡直像是用躲的：『竟、竟然當眾說出那三個字！』

　　差點忘了，他還沒說再見呢：「小熙！我、我也愛你！再見！我到家再打電話給你！」

　　然後羞得灰不溜丟地竄上公車走道，畢竟那三個字要公然喊給其他人聽仍然很是挑戰。他的位置並不是靠窗的，但他還是選了一個靠窗還沒人入坐的位置，直盯盯地望著車窗外仍守在候車處的于熙，等到其他乘客都就座了，司機上車發動引擎，將公車慢慢駛上車道……

　　他在車內搖手，于熙也看到了，回以笑容與擺手。直到，再見看不見他了。

　　他回到自己買的座號車位，望著窗外看著不停流逝的城市街景發愣，思念已悄然爬上心頭。

　　並不是第一次這樣思念著他，只是過去的思念滋味，總是苦澀伴著寂寞，而如今，想起他的時候，心裡卻盈滿了暖暖的糖蜜。

　　這才知道，原來思念，可以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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