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箱之魚》 - CH.９　所謂知己

CH.９　所謂知己

Dec 29, 2020

139

9 分鐘

－－雖說人總在追求一個懂自己的知己，但真的遇到了，也就代表自己無處可逃了吧？

　　早上一、二節課沒辦法在一年級教學樓見到那抹顯眼的金，陸駒在第三節下課時，來到了教學樓樓頂。雖說因為下雪的關係，除了清雪的工友之外根本沒有學生願意上去，但他還是在推開逃生門時，見到一個正屈著身子、背對著他、身著禦寒大衣的人影。

　　雖然戴上大衣帽的緣故無法從髮色判斷，也穿著便服大衣無法判斷是不是學生，但他知道，那就是于熙。如果要問判斷的依據是什麼？

　　在那人面前的牆角被堆起了一個又一個地藏雪人，至少也有二十幾尊了吧？而那個人還在繼續堆雪柱做身體……到底想做多少尊呢？會在這裡出沒搞這些事的怪咖，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人了吧？

　　見那背影很安靜的一直在捏雪，完全沒注意到有其他人來到他身後，陸駒索性低身，兩手一捧，捧起一座小雪山，直接往那人頭上砸下去：「一個人在這裡搞什麼邪教儀式啊？！」

　　「 Fuck ！」

　　被砸的那人應著那下罵了一聲髒話，陸駒因完完全全沒搞錯人而頗為得意，看著于熙連忙拍掉頭上的雪，還轉過頭來瞪自己時，冷哼一聲：「這個數量是怎麼回事？你該不會早上的課都蹺了吧？」

　　被陸駒一戳，于熙迴避的眼神顯得有點心虛，但嘴上還是硬得很：「……我有請假不算蹺課。」

　　「請假不回家躲這兒幹嘛？」

　　「……」

　　于熙沒回答，陸駒想了會兒，然後冷笑起：「我知道了，你爸媽都在家，不想被問東問西的對吧？」

　　于熙被戳得不想講話。

　　「然後呢？一個人躲在這裡堆地藏，堆了這麼多，要幹嘛？」

　　「地藏？」

　　陸駒伸手摸上其中一尊的頭。身體是立起的長長雪柱，作為頭部的球體只有代表眼睛的兩條橫線而已，大概就只差手跟衣服這些細節沒弄出來：「這些啊。不是地藏不然是啥？」

　　「……不知道，一個沒注意就不小心一直做下去了。」于熙垂下頭，又捧了一堆雪開始捏成球：「我一直在想，晚點要怎麼跟鷹學長道歉比較好……」

　　「幹嘛要跟他道歉？昨天的事情是他不對吧？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替他先跟你道歉，因為他覺得自己來找你很尷尬，也怕你會躲他。」語畢，陸駒長長嘆了口氣。

　　「……昨天是我不對，我太沒有自覺了。」

　　「不管你有沒有自覺他都不該那樣對你，那是犯罪行為！何況那房間還有我在住啊！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人看？！懂不懂尊重啊？！」怒飆完一串之後，陸駒眼睛一亮：「是說，你有自覺？什麼樣的自覺？說來聽聽！」

　　「……說實話，我對鷹學長從來沒有過什麼奇怪的想法……所以學長跟我說那些的時候，我是很難理解學長想表達什麼的……」于熙的頭垂得更低了，低得讓陸駒連鼻尖也看不到：「但是昨天那時候……我突然明白，在學長眼裡，我等於是一個女生的樣子，對吧？如果學長看著我像看一個女孩子，那……本本看得多的我完全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啊！」

　　『靠杯喔！這我要從哪裡吐槽起？槽點太多了喔學弟！』一向自恃反應機智的陸駒也得思考一下，才冷冷吐了：「本本看得夠多就該知道任何地方都能出事，不是只有床上。」

　　「嗚！」于熙被插中心槽似地抽了一下身子。

　　陸駒的吐槽切實命中要害，不過這種歡愉感不能享受太久，正事還是得談：「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我應該和學長好好談談，畢竟我不是同性戀，那種事我想都沒想過。」說著，于熙一邊把兩枚硬幣塞進雪球裡，呈兩條橫線，當他把雪球放上雪柱頂時，那就像是閉著眼睛的表情。

　　「……等一下記得把錢回收啊，你這個死有錢人。」

　　「全都是一元，總共也才五十幾元而已為什麼要罵我『死有錢人』？」

　　「為什麼要在身上帶五十幾個一元硬幣？你神經病喔？」

　　「只是總務要換鈔才跟他換的，幹嘛一直嗆我？」

　　「因為你們這兩個蠢蛋，最近真是搞得我太不爽了啊！」

　　　　　＊　　　　　＊　　　　　＊　　　　　＊　　　　　＊

　　第四節下課鐘響，當學生們開始準備搬桌子拿飯盒時，陸駒牽著雙手上銬的于熙，出現在宇文鷹的班級前……

　　眾學長姐們當然又是很好奇的等他們上演什麼行動劇了。

　　看著一臉錯愕又無言的宇文鷹，陸駒表示：「今天放學我要排練，沒空管你們，所以就現在把該處理的事處理處理吧。」

　　于熙低頭默不作聲。眼下這情況宇文鷹也不好說不要，只得把飯盒餐具拿好，走出教室：「那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你們有帶午餐嗎？」

　　「有。」陸駒回答。

　　「那……找個地方一起吃好了。」宇文鷹這麼說著，心神不寧地反覆琢磨想了一晚的話，不管是道歉還是表白，說出口都要勇氣，而他還沒完全準備好。

　　「嗯。」陸駒牽緊了連著于熙手銬上的牽繩，跟在宇文鷹之後。明明是于熙怕自己受不了又想逃跑才說好先這樣讓他控制著的，但怎麼，好像有什麼新世界大門要打開似地？

　　『真想直接牽回家啊。』陸駒正在同自己的慾望作戰中。

　　最後宇文鷹是找了因為有點風而沒有學生願意待著的校舍角落，拍乾淨廊下的公用長椅，三個人坐了下來，只是沒人願意想先拿飯盒出來用。

　　見場面尷尬，陸駒先開了口：「我看事情沒理個清楚前也沒人有胃口。」

　　接收到陸駒投來的眼神暗示，宇文鷹也只得硬著頭皮出聲：「那個……很對不起，昨天對你做那種事……」

　　「還要謝謝他阻止你，不然你真的會被抓去關喔。」陸駒冷淡地提醒。

　　「會這麼想你倒是阻止他啊。」于熙冷冷回嘴。搞不好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在他最需要有人救他時，那個傢伙居然只是一句『抱歉打擾』然後關門逃走了……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給我點反應時間啊混蛋。」自知理虧，陸駒態度弱化了些。

　　「那你的反應弧也未免太長，雷龍都沒你這麼誇張，我衝出去的時候都還沒回神啊？陸學長。」說著時，于熙被手銬銬著的雙手還很努力的打開像是要形容陸駒的反射弧長得有多誇張。

　　「幹你還有看到我在門邊跟你打招呼喔？！」陸駒惱羞轉為暴怒。

　　面對突然鬥起嘴來的學弟們，原先手足無措尷尬到要死的宇文鷹，這才笑得出來，雖然也只是乾笑：「那個……我真的很抱歉，拜託你們兩個先別吵了，好嗎？」

　　兩人這才閉上嘴。

　　「其實……後來我想了很多。」宇文鷹低下頭，帶著歉意：「小于也說過自己不是 Gay ，昨天一定被我嚇壞了吧？真的很對不起，我鬧過頭了。」

　　「道歉的話已經夠了，我也沒有足夠的自覺……」于熙低著嗓音，但終究很難說出自己的想法。該怎麼開這個口好呢？因為不是同性戀無法理解想對同性做那種事的學長？要怎麼樣的說法才能讓學長聽起來不認為自己被歧視？讓學長不至於受傷該如何表達這件事？

　　並不是他對同性戀有意見，只是，他真沒想過有一天會被同性給壓倒啊。

　　如果說為什麼接吻他可以接受？這才是天大的誤會，正是因為和學長的吻，都是毫無感覺的。當作玩玩還可以忍受，想想都覺得自己渣。

　　宇文鷹淺淺笑起，那笑容有些靦腆：「遇到你之前我也沒想過，我會對同性有這種反應和感情……」

　　『學長能理解嗎？不愧是學長，總是這麼溫柔，處處為人著想……』聽到宇文鷹這麼說時，于熙心裡滿是感動，那像是攀住了一線希望，儘管他的臉上還是不為所動：『相較之下，我是不是太自私？只顧著自己能不能接受，只想著自己會不會被學長討厭。』

　　「所以我在想，時間久一點，你應該也能習慣我吧？我想應該只是你還不夠習慣我的緣故。」

　　「咦？」于熙彷彿遭五雷轟頂般，腦袋一片空白。

　　「就是說啊……其實……我想過……」宇文鷹忍不住伸手搔向後腦，害羞地垂下頭笑了笑：「我不太介意一定要在上面……如果小于很介意自己是不是不被當男人看待，其實我在下面也沒關係……真的。」

　　「欸？」于熙的思考波已呈一直線死亡狀態。

　　三秒後，陸駒見于熙一直沒出聲，而忍不住出手推了推他：「欸什麼？說話啊。」

　　「欸？」

　　『欸什麼？欸？我現在只能選擇上或下？欸？欸？？欸？？？』

　　良久，像放棄思考似地，于熙再度開口時，是兩眼空洞的燦爛笑容：「有一項研究顯示，冥衛一存在表面冰層，還有一個巨大的裂縫，這代表冥衛一可能有一個巨大的地下海洋，這也顯示冥王星可能是一個有生命存在的星球……」

　　「學弟你壞掉了嗎？」陸駒漠然一問，宇文鷹笑容一僵：『這孩子開始胡言亂語了……』

　　于熙依舊說得相當開心的樣子，只不過是兩眼放空的狀態：「你們認為生命有可能以精神體的狀態存在嗎？如果是在冥王星上……」

　　「小于……這麼不想談這個話題嗎？」宇文鷹雖然還是笑著，但都要哭了呀。

　　「宇文學長，今天先到此為止好了，不然我看他的精神要從冥王星跳去獵戶座了喔。」陸駒頗為無奈。

　　「為什麼是獵戶座？」

　　「冥王星的一年是地球的二百四十八年半，如果是長時間的睡眠種……」

　　「學長，你覺得我該不該叫救護車？」

　　「小、小于……」

＃恭喜玩家于熙習得新技能

＃這是一種只要有心遲早掰彎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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