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莉婭被梅莉婭推出房間後,赫然發現自己並沒有因為她是人類而出現嘔吐的反應,大概是因為剛才一直都在談話、被分散了注意力吧?儘管這沒有完全解決問題,但感覺比之前好多了。
而且正如梅莉婭所說,把眼睛拔出來未必真的可以驅除陽炎,還是先找辦法好好控制這力量、不讓它再傷害自己重視的人才行——於是菲莉婭前往魔法研究學會所徵用的教室。
但一到門口,菲莉婭又有點遲疑——她不知道大家對她是怎麼看,一個無法好好掌握自身魔法的缺陷兒?怪模怪樣的傢伙?還是不倫不類的骯髒混血?
儘管當初自己踏入那課室的門口之中被接納,但說不定心底裡跟賽蓮妮及亞爾迪亞的居民一樣都不喜歡自己的吧?
正當菲莉婭猶豫、並開始想要打退堂鼓時,課室門口打開了,是黛西亞。她正板著臉地盯著自己,菲莉婭看見頓時不知所措。在菲莉婭呆站原地、未能決定下一步,黛西亞一把將她拉進來。
「真是……發甚麼呆?你都缺席了一段時間了!會長那傢伙不斷問我你去了哪呢!我終於都能體會到齊格的心情了!」黛西亞把她拉到座位上就座,自己亦坐在菲莉婭身旁不斷抱怨,讓菲莉婭很不知所措。
黛西亞望著菲莉婭,不禁不耐煩:「你啊……有話快說吧!一副困擾的樣子,讓人看見就不爽!」
菲莉婭怔了怔,然後低頭,細聲地說出自己的問題:「你……不覺得我很怪異嗎?」
「哈啊?」黛西亞充滿不屑地怪叫起來,讓菲莉婭更是害怕。黛西亞一掌拍到她的枱上:「對啊!你那既非魔人、亦非人類,還要好似被人用異端邪術接上頭顱的樣子是很怪異啊!那又如何?別跟我說你因為自己出身問題被那癲雞槓上而自顧自的煩惱了!這是因為你當初隨便插手她的事所惹來!」
「總之……她再煩你,告訴我。我會幫你對付她……這算是還清你跟那人馬幫了我的人情。」黛西亞轉過頭,不讓菲莉婭看見自己的表情。但很快被坐在角落的齊格揭穿:「在你缺席的這段日子,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更坐不住且悶悶不樂呢!因為你一直都在迴避人型種族們,你沒事嗎?」
「喂呀!」黛西亞略顯臉紅地大叫。不過不論魔法還是身體能力,她都無法讓齊格閉嘴。
見學會的人都關心自己,菲莉婭微笑:「我沒事……見完輔導後好多了。」
黛西亞聽了後,就跟齊格圍住菲莉婭。
「怎麼了?」菲莉婭不知所措地問,黛西亞則叉起雙手:「還說?你之前可是一個不小心把整幢教學樓都燒掉呢!為防這事再次發生,我跟齊格會幫你特訓,直到你成功掌握陽炎為止!」
「但是……陽炎可是很危險!」菲莉婭的婉拒直接換來黛西亞的手刀劈頭:「不許但是!你把我們都當作箭靶、不會自己閃避嗎?而且萬一真的發生了甚麼,我會找齊格拉來充當擋箭牌,我就不信龍鱗無法擋下陽炎!」
「而且若你無法控制陽炎的話,萬一再次發生類似情況,我們都不知道要等到幾時才可以再上課。所以最好就是把這意外發生的機率降到最低。」齊格解釋。
「你們不認為這很麻煩嗎?明明就是沒有道具在身邊魔力就會失控暴走……」
「果然跟弗萊迪說的一樣,愛鑽牛角尖呢……」聽到齊格提起弗萊迪,菲莉婭猛然抬頭。
「在教學樓燒沒了之後,老師找了弗萊迪了解你的情況。他亦從中得到了我們的聯絡方式,就跟我們說明了你的事,並拜託我們幫忙。」齊格說到這裡,不禁輕嘆一聲:「你有這個願意為你四處奔波的好友就好好珍惜了,至少為了他,讓我們幫你掌握自己的陽炎吧。」
「果然又麻煩他了……」見菲莉婭又再自怨自艾,黛西亞頓時青筋暴現,並朝菲莉婭頭頂狠砸一拳。
然後揪住她的衣領:「真是……你就是這點讓人看不順眼!總是一副自以為犯下大罪一樣,總是一副認為自己該死、不該受到優待的樣子……不斷以此為由、固步自封,你到底是否想要得到改變、掌握自身的陽炎啊?」
對嗎……是自己想得太悲觀嗎?這裡不是亞爾迪亞,他們不會以血統問題嘲弄自己,還打算幫助自己……
「去吧……接受他們的幫助吧……」菲莉婭彷彿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聲細語,使她循聲望去,想要得知是誰在耳邊說話。但整個課室除了自己、齊格跟黛西亞外沒有人。
「怎麼了?」齊格問道。菲莉婭的回答讓眾人毛骨悚然:「你們……聽到有人說話嗎?聽上去好像很熟悉,但又無法想起是誰。同時聽上去很微弱……」
「你該不會幻聽吧?」黛西亞隨口說,更讓其他人渾身顫抖的。
齊格一臉凝重地望著菲莉婭。在校內的龍族學生並不多,同級的可能一個手掌都能數得完。除了齊格之外,一年級還有兩個。他們對菲莉婭的感想跟齊格一樣——看似正常,但仔細感覺會發現她混雜了一些東西的詭異存在。雖然都很微弱,但其中一個可能是龍。其餘的就不清楚。
到底是甚麼樣的存在能夠同時容納人類、魔人的血脈同時,夾雜著龍種的靈魂,並且能夠使用陽炎之餘而不會讓這平凡身軀被陽炎焚燒殆燼?她父母該不會是些變態科學家,她本身則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實驗產物吧?
假設幽靈不存在,那菲莉婭聽到的大概是她身上另一個靈魂的聲音吧?但是這樣干涉不會對宿主造成危害嗎?
「吶,齊格……該不會這個時間有幽靈出沒吧?」黛西亞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似乎她出乎意料的怕鬼。
「我反而感覺不到有幽靈的存在。」齊格說罷就望向菲莉婭。
「你……知道你身上有幾多個人存在嗎?」齊格又問,更讓黛西亞毛骨悚然。
「甚麼意思?」
「看來你自己都不清楚……你有聽過教生物科的老師說的吧?我們龍族辨認他人的方式跟你們不同,當你們透過視覺或是嗅覺辨別他人時,我們龍族是透過靈魂、感覺這些在你們眼中虛無縹緲的方式辨認。所以在其他種族看似正常的你,在我們龍族眼中可是混雜了各種奇怪東西的怪人。」聽完齊格的解釋,菲莉婭才明白自己那能夠精準定位他人的能力,大概是來自寄宿於這身軀上的龍族靈魂吧?
但是為甚麼在她身上?這又是個好問題。
「那該不會她會出現人格分裂之類的症狀吧?」
「嗯……」齊格托腮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這倒是不太可能發生。儘管混雜了各種奇怪東西,但是那些東西卻似在休眠一樣,若不仔細觀察、感受就不會感覺得到。」
「不過這還是先保密一下吧?若被海斯特老師知道,恐怕會被當作實驗品抓去奇怪實驗。你們都從同族的前輩那裡聽過與他有關的鬼故事吧?」齊格轉移話題,一提起海斯特,黛西亞就打寒顫。
「對啊,那傢伙可是個有名的科學狂人。有傳言說他會到墓地盜墓進行復生實驗,都有傳科學實驗室的器官展示模型會動全是他的傑作。」黛西亞附和,他們口中的海斯特全名為卡爾.海斯特,是學校的一位老師,專門教授魔導科學、煉金術及生物等跟科學相關的科目。
他跟梅莉婭一樣是個人類。但比起她那高大身材,他顯得矮小而常經常駝背,使他身高只比一般成年男士低一點。再加上那似是矇查查的眼鏡及沒有多加修剪、亂糟糟的頭髮及鬍渣,更是顯得他似個常窩在實驗室進行各種奇怪實驗的瘋狂科學家。
而且他從家鄉逃亡過來時,正正就是任職於軍隊的武器研發部門,讓一眾亞人對他敬而遠之,甚至傳出各種鬼故事。
「這個……他真的這種人嗎?跟他談過話,他似是個愛研究各種事物的人。」菲莉婭提出質疑,讓兩位同級生都感到驚訝。
「你不怕這只是他裝出來嗎?他要是個正常人的話,都不會傳出那些傳聞吧?」
「要是這樣能讓我更了解自己的話……」
「他可是能夠臉不改色地把一具新鮮屍體擺在大家面前解剖的科學狂人呢!你能明白那有多麼衝擊?」黛西亞質問,但菲莉婭的回答讓她非常懷疑眼前這傢伙是否哪裡壞掉:「對嗎?廣海老師都是這樣,那些大概都是從醫院那裡得來的吧?畢竟有些病人並不在意自己遺體會不會得到安葬,甚至希望自己的遺體能夠幫助他人。」
「但是把一具鮮活的、跟學生種族一樣的屍體運來學校並在他們面前若無其事地解剖解說還是真的恐怖。」黛西亞不由自主地顫抖。似乎她相當懼怕這些過於理性的人吧?而且直接在學生面前解剖遺體這點應該是大學醫學或是生物學相關課程才有的吧?
但他們都不知道他們的對話都被躲在教學樓樓梯口的朔夜聽到。儘管樓梯口仍有人經過,但是他們都一副不知道朔夜就在附近經過的樣子。這是因為她採用了好幾種魔法把自己從他人的感覺中抹去。
在下午之後,她一直維持這個狀態跟蹤菲莉婭。只是因為輔導室除了隔音牆及相應的魔法外,還設有能抵銷試圖消除身影的人的魔法。這大概是為了保障接受輔導的學生的私隱吧。
而朔夜之所以能從這麼遠的距離聽到幾人交談,是因為另一個風屬性魔法「風之聲」這能讓她聽到風中所攜帶的音訊。
在得知菲莉婭身上寄宿住多個靈魂,以及她能使用陽炎後,朔夜更覺塞拉斯的決定是正確無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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