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花》 - 龍鳳與君

待季府父子雙雙落座後，皇帝看向白雪顏。

「白雪先生，」皇帝喊了聲，「不知令嬡今日是否有參宴？」

白雪顏心裡一顫，舉起雙手對皇帝拱道：「陛下，小女今日隨著在下帶來了獻禮，望陛下笑納。」

「哦？朕很期待。」

白雪顏起身，白雪淀也帶著白雪澄，端著禮物跟著起了身。

三人走到殿央，對著上位的人福了福，將禮物交給前來的三名小太監。

小太監們小心地接過禮物，走到帝后面前打開――三匹斜紋緞，第一個盒子裡躺著靛金的色彩，第二個盒子裡躺著鵝黃色的暖意，最後一個盒子裡躺著墨藍的沉靜。

皇帝不解，對著白雪顏開口：「白雪先生，這是……？」

「稟陛下，」白雪顏拱手，「能否請人將綢緞一一展開，並讓小女為您解釋？」

皇帝頷首，換了六個人來，命他們展開綢緞。

來者皆是宮女，站在最前的兩個拿起第一個盒裡的綢緞，一人捏著一邊，展開了遊走於靛色之間的絲絲金色，以及點綴在上，有如雲朵的白色；中間兩位拿起第二個盒裡的綢緞，鵝黃的暖意與白色的光點交織出神聖的感覺；最後的兩位拿起第三個盒裡的綢緞，墨色交疊在漸層水色的波紋中，彷彿置身山水。

白雪顏撇頭，和白雪淀一起給了白雪澄一個鼓勵的眼神，並讓她往前站了一步。

「澄兒見過陛下、皇后娘娘、諸位皇子。」她福了一個身，走到第一匹綢緞前，開口：「這匹綢緞名為《祥龍遊雲》，是獻給陛下的。靛色為天、金色為龍、白色為雲，意在陛下龍飛於天。若是製成龍袍，除了威儀，更有沉穩的氣息，使人臣服。」

語畢，她走到第二匹綢緞前，繼續道：「這匹綢緞名為《鳳儀如輝》，獻給皇后娘娘。鵝黃為底，散落四處的白點代表著光輝，意為皇后娘娘鳳儀天下，如光輝閃耀。」

話落，她轉頭看向白雪淀：「哥哥，能幫忙一下嗎？」

白雪淀點點頭，在眾人疑惑的眼光下，和妹妹一起接過宮女手裡的綢緞。兩人一起將綢緞換了一個幾乎是平仰的觀賞角度，讓坐在上首的帝后忽然睜大眼睛。

「這是…一隻鳳凰？」皇后驚喜道。

白雪淀點點頭，說道：「是的。這匹《鳳儀如輝》乍看確為斜紋緞，只有在這個角度，才會顯現出隱藏其中的鳳凰。」

「太令人驚嘆了！」

白雪澄菀薾，語氣稍稍透露著驕傲：「謝謝娘娘讚賞，這是哥哥的主意。在看似單調的染色下，隱藏著一隻美麗的鳳凰，意在不要只看其外表，更要觀察其心之美。」

「那最後一匹是？」皇帝問道。

讓宮女接回手裡的綢緞，白雪澄走到第三匹綢緞前，說道：「這匹綢緞名為《君梅紋水》，是獻給太子殿下的生辰禮物。」

聞言，上首的青年再次抬起頭，看著站在下方的女孩，和她身后的綢緞：「此話何意？」

白雪澄直視著青年，微笑道：「回太子殿下，這匹綢緞上的墨色樹枝，是為梅枝。梅因在冬之傲骨被譽為四君子之一，以漸層水色染出梅枝在水邊的意境，彷彿置身山水，令人沉靜。就如太子殿下為人溫潤親和，一身傲骨令人景仰，實為典範。澄兒在此預祝殿下生辰吉祥。」

說完，白雪澄對著上首的帝后和太子輕輕一禮。

「好！」皇帝笑道，「這份禮物，朕和皇后都很喜歡。」

「在下替小女謝過陛下。」白雪顏心裡十分高興，拱手回道。

「多謝白雪姑娘，綢緞十分好看，本宮以酒先表謝意。」太子拿起酒杯頷首，一飲而盡。

白雪澄見狀，有些驚慌地福身道：「謝謝殿下美譽，能為太子殿下獻上生辰禮物是澄兒的榮幸。」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DvvAhB9s

看著下方的女孩，太子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

「白雪先生，請回座吧。」皇帝笑道。

「謝陛下。」

白雪顏領著兩個孩子一禮後，走回座位坐下。

接著，坐在白雪府旁的黃鈺燕領著自己的兩個女兒起身，對著上首一禮，獻上了三幅主題相似的精緻繡圖――描繪著整片大陸的《天山地海》、優雅高尚的《百鳥鳴春》，以及令人心曠神怡的《山靜水靈》。

而後，如書畫關府、茶道南宮府、花道晏府、製傘蕭府、調香楊府、詩賦李府、工藝吳府及武藝鄧府等世家，也紛紛向帝后和太子獻上準備已久的精緻禮物。

待十二世家獻完禮物，皇帝喚了聲坐在晏府隔壁的端府家主，端封然：「端先生。」

留著鬍鬚、一身青衣的端封然拱手回應：「陛下。」

「朕能否好奇，今年貴府給在座諸位準備了什麼樣的壓軸表演？」皇帝語氣既客氣又期待。

是了，作為統領十二花的端府，怎能不來場表演壓軸呢？

端封然聞言一揖，先是吩咐身邊隨侍準備，再對著上首的皇帝開口道：「回陛下，端某今日讓孩子們為您與皇后娘娘，以及諸位皇子表演一場《春螢》，敬請期待。」

「好！朕很期待！」

這時，樂華殿內燭燈漸弱，有如流水般細柔的蕭聲不知從何傳來，使得在座眾人有些緊張。

不一會兒，燭燈熄滅，殿內暗得伸手不見五指，蕭聲也消失在眾人的疑惑當中。

忽然，殿央亮起一個由燭火形成的大圓，緩慢地旋轉著。

下一刻，燭燈大亮，三名容貌傾城、身穿不同漸層色彩的女子，雙手執著火扇出現在殿央。蕭聲漸起，和方才不同，此刻樂聲清脆而鳴亮。同時，一道低沉卻十分柔和悅耳的歌聲傳入眾人耳畔，三名女子伴隨歌聲起舞，柔美而華麗的舞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先自春光似酒濃，時聽燕語透簾櫳。」

眾人疑惑，不知歌聲從何而來，又唱得如此沁人心脾。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3O2Md6evp

「小橋楊柳飄香絮，山寺緋桃散落紅。」

一名年約二十初歲、一身精緻翠衣，身上除了髮簪別無其他裝飾，卻難以分辨性別的美人，忽然不知從何而降，只見他穩穩地站在三名女子中央，隨音舞輕轉腰身。

蕭聲再次婉轉，燭燈也再次漸弱，手執火扇的三名女子各自散開，點點火光讓樂華殿內的眾人彷彿看見珍稀的宵燭在眼前飛舞。

殿央的美人們每轉一圈，就有一個精緻小盒穩穩飛落在眾人桌上。當然，也包含坐在上首的帝后與皇子們。

但眾人無心觀察桌上的小盒，目光從未離開殿央的美人們。

「鶯漸老，蝶西東，春歸難覓恨無窮。」

聽著悅耳的歌聲，看著殿央的四名美人輕踩舞步，此刻的每一幕都深深印在他們的腦海中。

「侵階草色迷朝雨，滿地梨花逐曉風。」

當最後一句歌詞落下，蕭聲也在優美的節奏中，嘎然而止。

若說方才的《百花戀》一曲是令眾人置身花海，並感受少女戀花的心情，那麼《春螢》便是帶領眾人沉醉在春夏交際時，獨有的絕美景色，無法自拔。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iOodvTCo

表演結束，一名女子忽然從角落起身，拿著精緻的木蕭走到殿央和那四名美人會合。

接著，站在殿央的五人一齊，向在上首的帝后與皇子們一禮：「端氏子女見過陛下、皇后娘娘、諸位皇子。」

皇帝這才回神，道：「諸位免禮，表演十分精彩。」

站在中央的翠衣美人往前一站，拱手回道：「謝陛下讚賞。」

「端公子，」皇帝看著那名翠衣美人，或說端府長子，端玉卿，道：「可否請諸位為在座各位解惑，方才放上桌的這個小盒子，裡面是什麼？」

端玉卿一揖，答道：「陛下不妨打開看看。」

皇帝依言打開小盒，便看見一個帶有雲紋裝飾的青色月牙針章，靜靜地躺在柔軟的軟墊上。

是青月國的國徽。

「這、這是……」看著精緻的針章，皇帝驚訝不已，紛紛令在座眾人打開盒子。

頓時，樂華殿內一片驚嘆之聲。

「敢問端公子，在座所有的針章，皆是出自你手？」太子看著端玉卿問道。

端玉卿笑了笑，回道：「回殿下，是在下與四位妹妹一起合力完成的。」

「想必花費不少時間吧。」皇帝笑道，「辛苦公子與各位姑娘。」

「能得陛下喜愛，是在下和妹妹們的榮幸。」話落，端玉卿帶著妹妹們行了一禮。

眼看宴會臨近尾聲，皇帝示意讓端府子女回到座位。接著一揮手，便讓身邊的總管太監宣讀給各世家的回禮賞賜。

「奉皇帝詔，曰：今逢藝宴之喜，受十二世家之禮，故賜花道晏氏定州白瓷花器十二皿、西方銀製花剪六把、繁花醉三壺；賜茶道南宮氏……」

待總管太監將長長的禮品單唸完後，皇帝與眾人再敬一杯酒，隨後留下太子與皇子們送客，起身攜手皇后先行離開了樂華殿。

隨後，各世家也紛紛向太子與皇子們告辭，一年一度的藝宴就此落幕。

✽✽✽

戌時三刻，東宮望天閣。

一名身穿白袍、頭帶金冠的青年退開了內侍，獨自站在陽台上吹著夜風沉思。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vUMh6PUe

此人正是太子，洛清澤。

「殿下怎麼在這兒吹風呢，萬一受涼了怎麼辦？」

柔和的關心話語從後方傳來，洛清澤轉身看見來者，勾起唇角，道：「原來是良娣。」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UQRnT5JO

來者正是太子良娣，徐瑩丹。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x2xtY6kQ

徐瑩丹是透過去年選秀，剛嫁進東宮的緋京貴女。她個性溫柔婉約，十分得洛清澤疼愛。只可惜父親官位僅居正六品，使其因出身而無法勝任正妃。能獲得良娣一位，已經是格外恩典了。

對於這點，徐瑩丹不是沒有自卑過，只是洛清澤給予的寵愛讓她不再介意自己出身。

「妾身見過殿下。」徐瑩丹福身道。

「不必多禮，過來。」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n5PKzjU1

徐瑩丹依言靠近。才走幾步，一隻有力的手臂輕輕地攬住她纖細的腰身，她一個踉蹌，便跌入洛清澤懷中。

洛清澤低低笑了兩聲，低下頭，用極近的距離看著臉頰微微泛紅的徐盈丹：「這麼晚了，良娣怎麼還沒就寢？」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YQXLqSAp

「妾身正要就寢時，聽聞殿下剛從樂華殿回來，因為擔心殿下，就過來了。」徐瑩丹努力移開眼，不去看那足以勾人魂魄的漂亮雙眸。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47ez6wv2s

「良娣擔心本宮，本宮很高興。」洛清澤收緊手臂，笑道。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5AlUZcLp

徐瑩丹被他緊緊攬在懷裡，「殿下別取笑妾身。」

洛清澤攬著她，不知為何，腦海裡浮現今晚藝宴獻禮時，那位姑娘的身影。

徐瑩丹見洛清澤發楞，以為是他累了，便輕聲詢問：「殿下這是累了嗎？妾身陪您回去休息可好？」

洛清澤回神，意味深長地笑道：「好，良娣今晚好好陪本宮休息。」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FBfYIfP0

徐瑩丹的臉徹底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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