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界調查官（壹）失落的世界 - （十八）

在寂靜的廂房中，兩人你眼望我眼的，面面相襯。

「那……我們怎麼辦？」少龍撓撓頭。

「甚麼我們怎麼辦，回去準備一下，就起程回你家了。」

「好的！」聽到女生的回答，少龍很興奮。

同樣拉著手的奪門而出，感覺……好像不同了。微妙的感覺，不討厭，也沒出言謾罵的衝動。靜靜被拖著前往家中走去，鳳儀抬頭看著身前人，這背影總覺得……很溫暖。在街上來來回回，少龍還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明明記得是在茶鋪左轉的啊！我是不是搞錯了甚麼？」

「你去程是左轉，回程怎會又是左轉呢？」

「可是……」

「唉……笨蛋。」來回是相對的，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懂。

看著一頭霧水的他，甩了手她只是走到他跟前帶路。回到自家平房子，重要的安全感回來了。鳳儀頭也不回自己跑上樓去，而被遺棄的少龍則不以為然，自行到廚房去找吃的，畢竟除了休息，公主大人還是需要補充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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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廚房，少龍看著一貫的古式燒柴爐灶、儲水大缸，在風櫃掛著一排排的臘肉乾菜。唔……還是覺得這裡應該要放個雪櫃會比較方便，如果連自來水系統都有就更好了。

終於能放鬆心情的鳳儀，二話不說，跟雷鳴打點了一下就坐在書房裡工作套桌的木椅上閉目養神。沒多久，雷鳴把鳳儀指示需要的東西都放在她的面前。看著大堆大堆的資料、書卷、記錄，鳳儀深深地嘆了一口長氣。

「小姐，真的有需要搬這麼多東西嗎？」

「誰叫之前鬧脾氣，把東西都搬回來了。」

「但這些比之前的更多啊。」

「都是有用的東西，每天來來回回也太費時間，只好都拿走。」

「那……要叫雷震幫忙一下嗎？畢竟這個數量……」雷鳴看著一地的文書，不禁擔心起來。

「沒關係，我自己也能處理好。」

「小姐！雖然在下知道小姐做事不喜歡假手於人，但也要注意身體負荷。」

「我明白，多謝關心，我還好。」

好甚麼好。現在只能專注找出能量失衡的原因。不能靠魔物一線調查的話，只能從平民界的能量分佈入手。其實利用魔物找出背後真凶也不失為一個方便又好用的方法，而且都沒有衝突。就是不知道為甚麼不行。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啊！

回到平民界，看著短明長暗的街燈，兩手拿著大包小包的少龍已經習慣般繼續走著走著。但看在鳳儀眼裡，卻不是這回事。如果只是普通的供電不穩，應該會一明一滅。但現在看來，供應是有，但微弱，應該是有某東西在搶能量。

維持世界運作的能量，除了日常之用，也能做出其他意想不到的事，當然，這也不是普通一般人隨便能使用到的東西。如果說能量是被用作召喚魔物也是說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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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這個說法是正確，這個幸千尉，他召喚魔物到來大肆破壞，有甚麼動機？應該不會是甚麼「我要征服世界」這樣無聊的原因，還是其實這些魔物也只是被利用而已？聲東擊西？那他真正的目的是甚麼？

回到出租屋，鳳儀故意支開少龍。利用晶晶去搜索能量泉源的同時，也翻開剛從家裡帶來的圖則。高山流水自然之地，很有可能就是能量流經的地脈。畢竟在這個石屎森林中，能打樁建高樓的地方，要是地下真的有能量流動，即使不知道那些是甚麼，也沒可能沒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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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平民界雖說不比中樞界大，但也不小。要從哪處開始找起？

「啟稟柏大人，卑職發現了新魔物動向。」

正當鳳儀苦惱沉思，晶晶突然投射出的男子身影好像解救了困局。不過……

「哲澄，現在我們只能專注在能量失衡的調查，關於魔物失蹤的事，待由第三隊自己負責。」

「回大人，卑職當然知道。但事關重大，卑職必需跟大人通報。」

「甚麼事？」

「關於新魔物的情況，卑職跟蹤數天，發現它於天原山晝末夜出，那兒很大機會是它的暫住處。雖不知是否跟能量失衡一事有關，但於天原山，曾見一男子於此收集螢綠氣體。」

「螢綠氣體？」不就是蛟形容能量的顏色？

「對，有見及此，卑職即與大人通報。」

「知道了，哲澄你繼續留意著那男子的情況，有甚麼事情必需馬上稟報。」

「卑職知道。」

身影消失後，坐在書桌前的鳳儀扶著額深深呼吸了一下。定了定神，重新抬頭。透過窗戶看著夕陽西下的落霞，想起某大火鳥的話。是說，畢方的事按道理還是未解決，要是在這個時候再來……

正當鳳儀胡思亂想之際，一道火球從夕陽方向高速飛來。回過神來的她，還未來及反應，火球就成霧氣消失了。放眼屋後空地，果真四腳蛇王在此。緊緊盯著咸蛋黃，吐著粉紅小信子，猶如看著獵物般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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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買字花又不見會中，這些邪門的事卻每每都說中。我不要這樣的心想事成！

「哼。果然，以汝之力根本不能與吾相對。」與陽光融為一體的大鳥不屑地笑了。

「所以？」心裡緊張但面容不改，女生貌似不以為然。

「雖吾汝之戰還未解決，唯吾大發慈悲，不計前嫌，與吾合作如何？」

「突然改變，見風使陀。說，有甚麼有求於本官？」

「大人果然爽快，吾只為一事而來。」剛著陸在樹枝上的畢方，變身為一隻麻雀般大小的獨腳紅鳥。

「說，本官沒甚麼耐性。」

「吾只為一事而來，吾願助汝一臂之力，令其伏法處殺之。」

「何人？」

「幸千尉。」

「憑甚麼要本官相信你？」聽到名字，鳳儀咪起銳利的眼神。

「憑其為吾汝之共同敵人。」

「為何？」

「為其口出狂言。」

「別人只是口出狂言，你就要誅之？本官對你也出言不遜，是否也得以誅之？」

「若能解決之，吾繼往不咎。」

「畢方，你貴為神鳥，何需找本官幫忙？自行處理不行嗎？」

「汝為中央官，想必清楚吾此番之意。」

聽著獨腳紅鳥的傳音，鳳儀眉頭一皺。的確，如果畢方私了的話，到時候不能交待的人是我。不過，即使它真的自決，也無需要找上我。它這樣做，是想從中得到甚麼？目的是甚麼？抱著手肘，想得出神的女生，良久後提出一個問題。

「這次你主動提出幫助，想得到甚麼益處？」

「吾為受害者之一，大人明鑑。」

「想轉做汙點證人啊……」

「大人明察。」

「本官只能把幸千尉緝拿歸案，是誅是處，本官無從過問。」

左手伸出窗外，勢要接紅鳥進內。拍拍紅羽，了解含意，像麻雀般跳到其食指上。看著手中鳥，眼珠滾滾的，像是思考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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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現成的資料證人可用，就如蛟一樣，有何不可用之理？但管事大人已下令各自為政，魔物之事理應由第三隊項桂項大人處理。拱手相讓？不是不可，唯此皆利用而不用之，良心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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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雜關係三言兩語說不清，怕其突然反咬自己一口，到時得不償失。但若人家真心，如此猜疑實為無禮。矛盾、無奈。

「小丫頭，汝憂吾食言？」

「胡說。」

「汝臉上都寫著。」

「……哪有！」

「哼，吾能指點汝一事。幸千尉此人容易生疑，不會長期停留在一處。要找他，要快！」

「快也要得知其位置……」

「地脈之處。」

「全個世界這麼大，地脈流經之處這麼多，你說了等於沒說！」

「咔咔」，清脆的金屬彈跳聲，當門把自轉一圈後，木門，緩緩地打開了。來者背著光源，臉是看不清，但左肩上背著一個大環保袋，右手扶著額頭的動作卻清晰可見。揉著太陽穴，拖著沉重的身軀，走到廚房放下身上重擔後，竟毫無預警地倒了下來。

「喂！你作甚？」

不顧得手上那隻小紅鳥，鳳儀一個箭步來到少龍身邊，抱來他的上半身，緊靠在自己身上。小紅鳥拍拍雙羽，輕鬆降落在鳳儀肩上。擔心的眼睛轉了轉，想了想，是不是發生了甚麼事？

「喂！渾蛋、渾蛋，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用力搖動著他的身體，她毫不掩飾自己激動的情緒。

「……」

「屠少龍！喂，聽到我叫你嗎？屠少龍！」

「……」

「少龍、少龍，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啊？」

「……嗯」

不知道是因為搖得太厲害，還是因為聲音情緒的影響，少龍終於微啟眼睛。看著臉上半掛著、快要掉下來的兩粒晶瑩，手已經不自覺地舉起，食指輕柔地接下了它們。原本清澈明亮有神的藍色眼眸，現在，有點混濁。雖然是醒過來，起碼知道還未死透透，卻跟有事也八九不離十了。

「渾蛋，你見如何了？」

「嗯……頭很痛。」

「出門時明明見你還是好好的，為甚麼會突然這樣的？」

「不知道……」

「好吧，先到床上休息一下。地板涼氣重，不要待在這裡。」

被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女生攙扶著，少龍身體無力自行支撐，只靠外力半拖半拉地搬到床上。兩人的重量，令床上原本平坦的地方下陷成小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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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身邊的她，輕輕傍著他慢慢地躺下，溫柔地為他蓋上被子。一臉擔心震驚的表情，看得他反而覺得有事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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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平日潑辣大小姐的她，遇上這種事情的時候也會有這樣的反應。明明是朝中官員，卻不懂怎樣裝作若無其事，甚麼底牌都被別人看穿了，難怪一路以來都這麼難行。

「喂……你怎樣了？還未死掉吧？」

「……還好吧？」

「還好的話，就別這樣死盯著本小姐。」

「……嗯……」把頭扭到另一邊，但還是張著眼睛。

「累就睡一會兒吧？」

「嗯，可是我覺得……有些事，還是先、告訴妳……比較好。」

「有甚麼不能休息後才說嗎？」

「我怕我到時候已經忘記了。」

「本小姐會提醒你，你睡吧？」

「縱然妳真的記得要提醒我，我也怕自己到時候把情況搞錯。」

「這麼多口水，有話快講，有屁快放。」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事情，是這樣的。日暮之時，依舊人流稀疏，回家的回家，趕車的趕車。本來跟平日一樣出門就去超市買特價材料做晚餐，開開心心去到看到想要的，就買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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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興興來到大堂門口，本已經想好要做甚麼菜式給我的公主大人，這個時候……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從身旁掠過，還未看清其面貌，卻開始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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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來的一段畫面，不知道是預言還只是頭昏腦漲的幻影。只能零碎的，依稀的記得：學校、後山、水潭、月光、男人、紅線、黑洞、怪物、天降雪霜然後……不知道怎樣迷迷糊糊就回來了，也不知道怎樣不清不楚地暈倒了。

「所以，誰是你的公主大人？」

「這是重點嗎？」少龍當下感覺快要升仙了。

「那、所以……你說怕搞錯的，只是這些詞語？」

「那是我看到的情景。我怕出現的次序是有關係嘛……」

「『學校、後山、水潭、月光、男人、紅線、黑洞、怪物、天降雪霜』，有甚麼意思嗎？」

坐在床邊的鳳儀一邊用紙筆記下這些詞語，一邊用兩指輕按著眉頭。苦啊、惱啊、苦惱啊……這算是甚麼提示？還是甚麼預言？還是甚麼指示？還是甚麼……甚麼都不是！就只是一堆地點時間人物而已！

等等……地點：學校後山的水潭邊？人物：男人、紅線、黑洞、怪物？時間：月光、半夜還是剛入夜？反正就是晚上。這下情景不就完整了嗎！學校後山不就是天原山嗎？

但天降雪霜是甚麼意思？現在才深秋，哪裡來的天降雪霜？天降、雪霜、天雪、降霜、雪天、霜降……霜降！今天不就是霜降嗎？所以是今天晚上的時候，天原山有一水澤之處帶男人和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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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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